“孟昭去哪了?”谢奕久久不见孟昭人影,顺了一句嘴。 “你们可是几万人赖在这,也不能白吃白喝吧?我让他监督开渠引流的工程去了” 风瑾无奈地耸耸肩。 “狼主大人,我已将付意带来”半角掀开营帐。 那个孩子见一众陌生人竟丝毫不怯场,落落大方地朝众人点点头:“久仰了,在下风付意”而后施施然落座。 “这是云意的孩子”风瑾眉眼温和,简明扼要地做了补充。 谢奕笑了,笑得捉摸不透,目光中的探究不及眼底:“下一任城主?” “你认识?”傅阶看着谢奕,更加疑惑了。 “那是自然,简癸手下的首席幕僚”谢奕耸耸肩。 ~~~~~~~~~~~~~~~~~~~~~~~~~~~~~~~~~~~~~ 风瑾难得收拾好自己,这十几年来,她耍心机,装疯卖傻,替她报了仇,而现在她终于能够去见她,带着满身的疲惫,完成自己的一生夙愿了。 她也曾梦到过她,她的小云意无助地被一群人围在中央。 人群的眼里满是兴奋和希冀,那里有小云意的至亲,有小云意的师长。而那个男人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向小云意示爱,让那人骑虎难下,左右权衡不得。 而梦里的风瑾,也如现实般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哈...哈哈..当真.....可笑!她甚至在梦里都不敢带走她!她.......当真......懦弱至极! 这些年来,她反复想,发疯般地想,无时不刻想,要是当初她....当初能够自私一点,直接冲进人群将那人带走。 结果,会不会........会不会.....好一点? 半角沉默地领她至后院的一棵树下后,就离开了。 明明将近不惑之年,明明是叱诧风云的狼主大人,明明是杀人不眨眼,手段狠辣的疯子,此刻却还是扭捏的跟个小女孩一样,手里捧着花,沉默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次三番鼓起勇气,举起手中那束花后,又不知所措地放下,唇也是几欲开合,风却都未曾找到主人的声音。 “意....那个...”她深呼吸了几次,努力憋回眼角的泪意。 “那个....我...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又坍塌了。 “我.......带花花来看你了” 措不及防间,心中像是被猛击了一下,而后泪水决堤,她无助地跪在树下,恍若天地颠倒,恍若如梦一场。 “我,终于来看你了.......” ---- 刀,给糖 付意 负意 赴意
第30章 久别重逢(作者磕) 等到顾烬老人家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赶到时。太平已经整整躺了两个月,期间断断续续地发着高烧,甚至昏迷不清。 不过,他一到,几位年轻人的心就稳了下来。 “年轻人,这都干的些什么事哦?”顾烬无奈地摇摇头。 顾烬顺着自己一把漂亮的胡子,气的吹鼻子瞪眼的:“还有,想个法子回封信!上官那丫头鬼的很!一见我出远门,就旁敲侧击地问我!老头子我说是去民间考察她都不信!那丫头,我应付不过来!” “还有!在公主面前念念上官丫头写来的信!老夫一提及上官丫头的名字,嘿!这小兔崽子的脉象就平稳了下来!” 顾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颇为嫌弃。 孟昭难办地握着毛笔,看着傅阶,难以下手:“怎么办?怎么伪她字迹?!上官她肯定看得出来!上次就是这样!” 他们难得一致地,沉默地,回忆上次殿下让孟昭代笔的情形。 那时殿下发了高烧,整个人甚至都提不起力气拿笔,就让孟昭代笔。那时的孟昭自信满满,说没人能看的出来这到底是谁写的,傅阶在一旁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就连殿下自己,也是十分认可。 结果婉儿在信中直接了当地询问太平出了何事,让孟将军当时的心呐,那是拔凉拔凉的。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傅阶踱来踱去,又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谢奕在一旁不耐烦道:“直接说是你代笔!殿下没空!” 孟昭一咬牙,横下心,就这么写了上去。 奇怪的是,上官大人不再催促殿下的信件,反而一封接一封地写着信,而信中大多言及未来。 “唉,上官那丫头,聪慧的的很”顾烬叹了口气。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哦”他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踱出门外。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孟昭展开信件,瞥了几眼,装模做样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却转手就把信件放到了谢奕手上。 “上官她的形象,在这几个月来,简直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孟昭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感慨。 谢奕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装作无事发生的孟昭,转手就把信件扔给了傅阶。 这是几个月以来,经常发生的事。 “又是我啊?” 傅阶埋怨地看了两人一眼,开始施法: “呃,殿下,失礼了” 两人奇怪地看了傅阶一眼,傅阶没好气地瞪回去:“万一以后她们一起揍我怎么办”,他欲哭无泪地控诉着。 “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只是想和你一起去长安街逛街,又想和你一起去老君山看雪。或者什么都不做,寻个僻静处,一起品尝金陵春亦是极好的。” 孟昭顺了顺身上起的鸡皮疙瘩,继续听下去。 “可能是与你分离过久,那年为你谱的那首曲子也生疏了些许,近来的诗词的灵感也不似从前。” 谢奕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又毒舌了一句:“真是酸臭的文章!” “不过一切安好,不必担心,万物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还有,大家都很想你。” 两人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正想接着听下去,却看见傅阶耸了耸肩,无辜地说:“后面被涂掉了” “哼”谢奕不屑地哼了一声,无奈地补充道: “尤其是我,上官婉儿,特别想你!” 床上无知无觉的人突然有了轻微的反应,嘴角像是极其轻微地笑了一下,像是整个面孔都生动了起来。 “看,某人又乐开了花” 孟昭无奈地摊开双手,仰天抓狂道:“造孽啊!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意识总是十分昏沉,身上撕裂般的痛感总是断断续续地折磨着她,让她睡也睡不安稳,却总有声音要她彻底昏睡过去。可另一个声音却总在茫茫无际的意识雪原中回荡,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好多次她就这么想直接睡过去算了,可意识深处总是告诉她,有人在前方等她。 等不到她的话,那个人会很难过,会很伤心,而她,近乎是下意识地拒绝这种情况的发生。好像之前,她已经让这个重要的人等过一次了,那次,她没能等到她。 于是,她继续艰难地跋涉在漫无边际的雪原中。 又过了数月,殿下总算苏醒了过来,她费力地睁开眼,面对的就是三个大冤种哀怨的表情,把她吓得差点当场走人。 孟昭做疯癫状,解脱道:“噫!好!她醒了!” “写封信吧,上官大人等的花都要谢了”谢奕一手拿笔,一手拿纸,十分耿直道。 还是傅阶仍存了点人性,将水递了过来,她正把水送进口中,冷不丁地听见傅阶那扭捏到了极致的声音:“哦!太平!哦!婉儿!” 太平将满口水喷了出去,满脸的痛苦不说,又陡然呛到了,咳得她哪里都痛,刚结好的痂又裂开来,鲜血从绷带处渗出。 在顾烬又被匆匆喊来之前,她又疼昏了过去。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顾烬见自己悉心照顾的,脆弱的,好不容易养好的花,又被几个小兔崽子气昏了过去,他气得赏了每个人一个暴炒栗子。 ~~~~~~~~~~~~~~~~~~~~~~~~~~~~~~~~~~ 之前太后欲翦除唐朝宗室,此举引起诸王恐慌和不安,欲起兵对抗。可无名无分,如何起兵?再说形势尚未明了,李氏诸王大多仍在观望,未有共识。 他们在等,在等找死的出头鸟,博州刺史、琅邪王李冲八月于博州举兵。豫州刺史、越王李贞起兵豫州,以呼应李冲。太后分遣丘神勣、魏崇裕讨伐。 李冲起兵七日,败死。九日,李贞兵败自杀。 此时朝廷动荡不安,朝中酷吏横行,人人自身难保,诸王起兵,硝烟四起,时局动荡不安。 她则启程回京。 她到过南蛮,那里没有所谓江南风光,只有流民遍地,饿殍遍野。 她也到过中原,看黄河涛涛,铺天盖地,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淹没一栋栋房屋,大批田地被吞没,不久后,死尸如同鱼一样的漂浮起来,接天连碧。 那些逃出生天的人亦只是从一处死局跳到另一个死局。没办法耕作,粮食就没法生产,人就要挨饿。 于是他们先是开始变卖家产,再到卖老婆,卖儿卖女,将换得的粮食吃光了,也卖无可卖了,就去当流民和乞丐。 他们衣衫破旧,面黄肌瘦,漫无目的地晃悠着,啃着来之不易的草根,艰难地咀嚼、吞咽好不容易从树上扒下来的树皮。 她难以理解,更不会想到,为了那张树皮,几十个人可以不顾性命,大打出手,宛若疯魔。 见过穷困潦倒的,逼到绝境的人相互易子而食。 这期间她看到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支撑着身子,等他一倒下,旁边觊觎已久的一群饿狼蜂拥而上,那个人刚开始还发出几声痛苦的□□,可很快便没入了一片黑暗寂静中。 有人咬断了他脆弱的脖颈,而后众人争先恐后地将其分食而光。 在残酷的生存面前,道德和底线都将不复存在。 他们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是什么,从哪来,到哪去”的无聊问题。他们也不关心什么狗屁的人生意义。 文人墨士的那些风花雪月,悲春伤秋,更是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所要求的,仅仅是能活下去,活下去就好,只要活着。 相比他们,她真的很好命,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一大群人整日嘘寒问暖。就这样,她还在矫情着,矫情世界的不公与黑暗。 无病呻吟,可笑至极。 ~~~~~~~~~~~~~~~~~~~~~~~~~~~~~~~~ “谢奕,此次回京,可有些想法?”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是像松柏那样挺拔,明明小了她十几岁,如今,却是快要比她高了。 “前些日子那些个节度使中,不是有人送来了江山图么?再不济也有那头白龟撑着,公主何愁?” “也是” 谢奕看她嘴上应着,却还是不断来回踱步。 真是稀奇了,她这是在紧张些什么?明明出发去长安城还有些日子,她便日复一日地紧张成这个样子,谢奕不懂,当然,他也没那个心思想要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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