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行人众多,太平也只能信马由缰,慢悠悠地朝长史府赶去。 ----
第22章 世人各有喜怒哀乐,哪有心思管我们啊 人太多了,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太平颇为不自在,实在想立刻逃离,可她又不能像在无人区那样驰骋。 只好按捺下心底的不适,安慰自己这些很快就过去的。 “那些人为何如此看我们?” 公主殿下终于没忍住,她实在是很奇怪,每个经过她们身边的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们,回头率百分百。 婉儿倒是没多大意外,打趣道: “许是公主生得太过好看” 太平本来紧紧地抓着缰绳,闻言,倒是勾起嘴角: “那看的也应是婉儿” “好吧,是臣之过” 婉儿无奈地看了看自己今天这副公子哥的打扮,有些苦恼。要知道,出来办公事,以男身示人会简单许多,再说她本就是来抓人,她原以为这样会更有威慑力。 没想到,竟聪明反被聪明误,搞成现在这般尴尬的场面。 公主殿下听着声音就知道前面那人是何种委屈的模样,她像模像样地叹息一声,又补充了句: “这要是传出去了,明天那群自诩高尚的正人君子又得批我” “说公主又包养了位俊朗的公子,竟光天化日之下,骑着骏马,将娇小的面首护在怀中。” 女子将男子护在怀中,可不是让人大开眼界吗? 婉儿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镇定自若: “臣倒是觉得他们会相当眼红羡慕” “毕竟现在,男宠可是十分热销” 公主殿下着实没想到,叹了口气: “失策” 可经婉儿这么一打岔,殿太平着实轻松了些。 怎奈人却是越来越多,明里暗里好奇地盯着这两位相貌不凡的人。 她无奈之下,只好扯下衣襟处的一条装饰丝带,将散落的三千青丝束起,红润的珊瑚玉在白皙的颈后晃晃悠悠,碎发落在鸦羽似的睫毛上,看上去,像是跌落凡尘,雌雄莫辨的神祗。 这下,总该不会再盯着她们看吧? 婉儿看着热闹的集市,突然开口问:“我们去逛逛可好?” 太平满心满眼都是拒绝,人这么多,她有些抗拒,不,甚至是害怕人多的地方。这种感觉在看到婉儿略带血丝的眼睛后更为强烈了。 婉儿实在是太累了,她犹记得婉儿在烛前修修改改奏折的模样。 “婉儿该回去休息” “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婉儿一挑眉,不着痕迹地将公主殿下手中的缰绳夺了过去。 “现在,我做主,走吧” 她炫耀似地将缰绳高高举起,像是在宣示抉择的主权。 “那,好吧” 太平无奈地妥协,她耸耸肩,顺从地环住了那紧致的腰线。 她将头枕在婉儿肩上,听婉儿低笑着调侃她: “世人各有喜怒哀乐,哪有心思管我们啊” 看着车水马龙和人声鼎沸,看着人间烟火和世间百态,看着陌生的脸庞和各异的服饰,她才略微安心地想: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们,只是平日里在尔虞我诈的宫中待习惯了,产生了被众生环绕和注视的错觉罢了。 公主殿下长出了口气,想着婉儿的话,深觉有理: “确实,我们尚且如此狼狈,何况黎民黔首” 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们,没有人会带着敬畏或崇敬的眼神称呼她们为上官大人或者公主,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斗,没有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 这里一切都没有,却又仿佛拥有了一切。 太平的眼睛突然被什么给抓住了。 她笑了笑,揪住御马的婉儿,指给她看,问: “你看,我像不像那只笼中那只华丽的鸟儿” 殿下的下巴在婉儿瘦削的肩处细细摩挲着,像极了漫不经心的浪子,好像就这么是随口一胡说。 婉儿心上却是一阵钝疼。 “用来交易的,漂亮的,毫无兽性的鸟儿” “嗯,不是么” 太平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只专心啄食的鸟儿,又补充了一句: “可以任意交易的,只要有权,只要有势。”说完,又嗤笑了几声,却冷不丁地听到了一声 “下去!” 太平迷惑地看了一眼像是生了闷气的婉儿,她着实没能反应过来。 “下去” 公主殿下只好乖乖从马上下来,耷拉着头。婉儿随即下马,朝老板指了指那只专心啄食的画眉 “多少?” “一两银子” 婉儿付完银两后,把鸟笼递给公主殿下,冷着脸: “拿着” 太平只能乖乖接过,等婉儿上马后,没等婉儿开口,就自个识相地上了后座。 老板见此情状,怒其不幸,哀其不争地说道: “啧啧啧,兄弟,你这不行啊,和着是个妻管严” 公主殿下狠狠地看了好事的一眼,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婉儿的耳垂却染上了薄红,她明显底气不足地反驳:“我们是兄弟” 看好戏不嫌事大的老板又啧啧啧了几声,他回忆了一下: “上次那两个也是这么说的,可刚说完,身后那位身材魁梧,略带胡须的,就.......” 老板没再说下去,而是用手势生动形象传达了意思,他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处,两只手这样碰了碰。 末了,老板还挑了一下眉,一幅看破一切的模样,暗搓搓地说: “夫妻间的情趣,我都懂,都懂” 太平目瞪口呆,大受震撼,不可置信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做如此....动作。” 她一时没能找到形容词,卡顿了一下,但又接着道: “这成何体统!” 老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丝毫收敛,反倒变本加厉,又摇头晃脑地做了那几个动作,颇为滑稽。 “诶,诶,俺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现在都女帝当家了,我大唐民风开放,怎么就不行了?” 倒是老板颇为嫌弃地看着这个二愣子。 婉儿拉住公主殿下的衣袖,朝老板抱拳致歉:“得罪” 老板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大方地摆了摆手,热情到了自来熟:“两位公子可是要外出游玩?” 见人点了点头,他又摇头晃脑道: “今年花神节可热闹了,大家伙都在那唱歌跳舞。欸!更别说有许多好吃的!在一处呃....金灿灿的庙宇举办,那里人多又热闹,就在城郊北处!” “有劳” 见那两人渐行渐远,老板摸着那一两银子乐开了花。 不料,刚才忙着招呼客人,现在得空的老板娘一把揪住老板的耳朵: “欺负人家小伙子没见过世面是吧?” “这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想来鲜少自己外出买东西,你就坑人家” 老板熟练地躲着,连声讨饶: “哪有?我这不是还卖给了他们一个消息么?” “人生地不熟,走哪去啊?” “唉,人家细皮嫩肉,一看就比咱们过的好多啦!你担心这个作甚?有这个闲心?还不如考虑考虑三子的学费” 老板娘松开老板已经通红的耳朵,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道: “当初看你老实才嫁给了你。哪知你如今......” 老板娘抛下了抹布,背对着老板: “干亏心事,我这心里不安呐” 老板连忙打住,妥协道: “诶,诶,诶。俺知道了,这就去告诉人路咋走,行了吧” 说完,将那一两银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老婆手上,边转身边嘀咕着: “两个大老爷们,不知道路总会找人问的吧?” “快些去快些回!” 老板娘在后头摇着手巾,挥手作别。 “诶,好,知道了!” 老板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
第23章 结与劫 刚出了城,宽广的原野一望无际地展现在她们眼前,许是春风醉,许是天地辽阔,任君闯荡,那人眉眼开朗了些许,一时兴起,竟接过了她手里缰绳。 还低头在她耳边温声吐息,笑道:“婉儿可得抱紧哦,不然摔了下去....”太平宕机了一会儿,终是半天也不忍说出吓唬婉儿的二字来,只是别扭道:“摔下去了......我再将你捞上来便是了” 公主殿下面上薄红,又自顾自地负气嘱托怀中人:“还是要抱紧点好.....不然....不然我便掉了下去” 婉儿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本想将头埋在那人怀里闷声笑,可左右不得法,只好将整个身子缩进那人怀中,调侃道:“你瞧瞧你,打马球的好手,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她可是还记得当年这人可是将一柄球杆使得出神入化,惹的京城那些个小姑娘小公子争相看她,叫嚷着要给这人生小公主,这样的人从马背上掉下去什么的.......婉儿仍笑得肩头微微耸动,墨发扰的身后人心间像是雨坠激涟漪,晃晃悠悠的。 婉儿不过轻笑云袖半遮脸,她便晃了神乱了情真是好生丢脸 “原来婉儿还记得”太平嘴角扼制不住地上扬,许多天来那沉闷的,淤积在心间的郁气似是一扫而光。 那年年华尚轻,而春风十里,繁花遍地,长安繁华有如天上宫阙,醉卧不知今夕是何年。 那次使臣来访,按以往的规矩,自然又是要友好切磋一番,长安梨园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呐喊助威声像是要震破天地,场边的击鼓奏乐声相互交织成热烈又华美的乐章。 有此热闹,当时的太平怎么也会拉上婉儿去凑凑热闹,何况她以往都是与皇兄们,或是孟昭傅阶近侍等切磋技艺,还未曾见识一下吐蕃人的风采呢 场上气氛热烈,丝绸彩带等迎风飞舞,所有人面色激动,疯狂摇着手中旗帜呐喊助威 “公主,天后不许你来.....”婉儿无奈地被牵着手,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快看快看”太平却是不管这么多,一把拉住婉儿,激动地指着一击凌厉至极的漂亮回击,马球“嗖”的一声便射过毯门,明明是极为漂亮的好球,却只是场边观众迎来零星叫好。 “吐蕃,得一分!”着一身与平时装束不同的太监此时猛地敲了一下锣鼓,扯着嗓子报着分数。 “什么嘛”太平吐了吐舌头,有些垂头丧气。 “阿妹!跟阿兄来!”李肆躲在屏风后偷偷朝幺妹招手,轻声道。 太平牵着身旁婉儿的手,跟了过去,又颇为疑惑地问:“阿兄怎么从看台上下来了?” 却见平日里温和的兄长并不搭话,只是牵着阿妹的手,到马球手的预备赛区去,屏风后的几位少年都身穿窄袖长袍,头戴幞巾,脚蹬长靴,衬得几位少年是意气风发,慨然潇洒,当然,除了面色不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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