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牵起那人的手,一步一步走出那片荒芜的原野。 “世间本无神明,那不过是人在绝境之际的支柱和寄托。所谓神明,那是名为孤勇决绝的信念和永不放弃的希望。” “那是他们自己的信仰,是世人自己本身。” 她一步步靠近,她则一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婉儿” 美人声如玉碎,似乎在恳求她不要在靠近了。 “太平” 她轻声开口,见那人死咬着唇角,神情似委屈,又似抗拒,修长的脖颈处青筋毕露,兀自红了眼眶。 她一步步踏入荆棘丛生之地,最后尝试一点一点蹭进那人的怀抱,轻问: “再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好吗?” 她轻轻拥住面前这个对世界竖起全身防卫的,快要堕落深渊的人,像是拥住了转瞬及逝的晚风。 “你,不该过来。” 太平近乎哽咽,她自当堕入深渊长眠,怎能,见光? 婉儿听着那人胸膛中沉闷,而有力的震动,出声问道: “何为该?何为不该?” 太平兀自沉默了许久,终是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的滚烫的泪珠顺淌而下,她试探地回抱住了眼前这个人,而后发狠地将喉里的涩意压下,轻声颤抖道: “好” 她答应她,再次踏上旅途。 婉儿用头轻轻撞了撞那人的胸膛,又言道: “公主日后,切莫如此看轻自己” 太平发出几声闷哼,无奈地摸着眼前人的头 好.....都听你的...... 她真是拿她没办法。 ---- 搭配青鸟衔风,体验更佳哟
第24章 再次分别 轻微的响动没能逃过习武之人灵敏的耳朵,太平转头,只见眼前一道黑影掠过,供桌上的贡品却已经不见了大半。 “这......” 公主殿下皱了皱眉,婉儿却将她拉出了门外:“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太平看着婉儿,她可不相信婉儿没有察觉到。婉儿则朝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朝她轻轻眨了眼,轻笑了笑,轻轻地晃了晃她的衣袖: “神明不会介意的” “难怪供桌如此干净” 公主殿下好笑地摸了摸婉儿柔顺的头发,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道: “是,神不会介意” 她正感叹婉儿洞察力之惊人时,却见那人将手伸过来,轻轻为她抚平了那褶皱。 “皱着眉的太平,可不好看” “是吗?” 公主殿下莞尔:“我都未曾发觉自己是皱着眉头的” “那走吧” 婉儿慌忙转身,像是被人陡然揭开了什么不得知的心思。 “嗯,好” “不过,我们如何回去?” 太平这才意识到她们还迷着路。 婉儿握着缰绳,平静道:“臣可能还记得来时的路” 公主殿下睁大了眼睛,毕竟对于她这种路痴来说,这实在是件了不得的事,她由衷地夸奖: “婉儿真厉害” 婉儿脸像是染上了飞霞,不自在地咳了几声,之后却不再耽搁,带着公主殿下往回走。 路上还碰见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老板。 老板连声感谢老天爷开眼,问: “你们还去逛花神节不?” “不了,就有劳大哥将我二人带回锦州城” 老板高高兴兴地应了声:“好嘞,走!” 见飞扬的尘土终于落下,小心翼翼躲在一旁的乞儿才急忙跑了出来。正慌忙将那贡品塞入囊中之际,却突然抓到了沉甸甸的东西。 她瞪大了眼睛,竟然是被层层糕点埋住的银块。她拿着那块东西有些不知所措,这种东西,她只在那些个富商高官手里看到过。 “不会有什么......” 她这样想着,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奄奄一息的母亲和发着高烧的弟弟都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说是家,其实家徒四壁,简陋到只是一间破茅草房,不过这就足够了,她还有母亲,还有弟弟,还有家人,这便是她家。 ~~~~~~~~~~~~~~~~~~~~~~~~~~~~~~~~~~~ 一行人来到洛水桥上,已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温长史,不,温太守从城内一路送到了这,他朝诸位作揖道,有些伤感: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傻小子,聚散随缘,分离是为了再次相遇” 林先生提着壶酒,乐呵呵的。 “先生不回京么?毕竟您年事已高” 公主殿下明明想关心老夫子,可无奈那张嘴实在.... “回京?回个毛啊?自然是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婉儿将金质令牌拿出,递给老先生: “陛下特批,想来这也能使先生路上方便些” 林折鹤气的吹胡子瞪眼: “那老太婆怎么愿意给我这玩意儿!”又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过那枚令牌: “小娃娃,辛苦你了。想必为了拿到这块令牌,废了不少功夫吧” “先生教导之恩,学生此生不敢忘怀。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以报答先生教养之恩。” “不是,这说话咋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呢?” 话一出口,林折鹤和婉儿皆是沉默了一瞬。 婉儿率先打破了沉默:“先生接下来要去何处呢?” 林老先生讪讪开口,不过尽是随意: “游历讲学,顺便挣点路费,到哪算哪” “就此别过!各位年轻人!” 林老先生用力挥着手,他那历经岁月还算挺拔的身姿逐渐隐没在群山和湖雾之间。 白鹤四起,鱼翔浅底,只见远方传来老夫子那沧桑醇厚的吟唱: “少年心心岁岁长,何必虚掷惊和慌” 剩下的年轻人们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们也该告辞了” 婉儿朝温风年点头,缓步登上了焕然一新的马车。 见快要消失在眼前的马匹和车辆,温太守突然头脑一热,大声朝那远去的一行人喊道: “多谢上官大人赏识!温某感激不尽!” “温大人还是谢谢自己” 回答的是没有回头,悠闲地坐在马上的太平 ----
第25章 谋而后动 “可知错?” 佛堂上香烟袅袅,而烛光明灭映的瞳孔有如幽幽萤火,着一身明黄的人君慢悠悠地点燃高香,端的是无双风华。 “儿臣不该显露其迹”跪在地上的人着玄紫衣,态度恭谦,连一丝锋芒都未曾毕露。 “知错犯错?” 太平似要张口辩解几分,可想起过往的那些个记忆,终是失了气力,启唇言道:“儿臣愿受罚” 辩解又有何用?说那群人错了?又有谁信?朝堂上的那些个大臣看到的,无非就是她实实在在地弄死人了,她就是草芥人命,对民众拔刀相向。就算是些刁民,她身为皇嗣,也该谦让些,莫要与其计较,这样才能显得她的善良与和对天下人无私的爱。 是非对错皆是立场,对错又何妨? “那就跪着” 人君扔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又去处理事务去了。 “公主,陛下其实.....唉......甚至担心到整夜睡不着觉”一旁候着的老太监见人跪的辛苦,安慰道。 “是太平不孝” 跪在地上的人面色平淡,坦然接受了一切,仿佛这都是她的报应 老太监摇头叹了口气,离开前又说道:“朝堂上的那些个流言蜚语您也不必在放在心上,您是大唐的公主,陛下会帮您的” 太平则长叩首:“谢主隆恩” 只是掩在衣袖下,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仍然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讽刺。 前来的宣诏的婉儿与刚要离开的太监打了个招呼,来到仍跪着的人身前。 这封密诏,由陛下亲自命她起草。那时,她起笔又停歇,心上似滴血,落款悬而未觉,几番极力挣扎,待到惊醒后,已是笔锋走黑白,丹青书无奈。 “公主”她轻声道,那人闻言忽地直起身来,不敢直视她,似是极为不愿让她瞥见她这般狼狈模样。 “陛下令臣来催促公主再择婿一事” 她见那人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眸里皆是伤和委屈,仿佛她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怎将心事付清风,几无人知心哀 长久的,令人难堪的沉默后,着暗紫华服的人突然决然起身,抓起佛身金像前的签筒,牵过她的手,让她与她同跪于佛前。 本来哀莫过于心死的那颗心脏忽地疯狂跳动,她不知身旁人欲何为。 “婉儿,许个愿罢”她听她说 “我.......”她开口无措地望向坚决的人,见那人眸色温柔,只听她言道:“是,不论婉儿有什么愿望,太平都会拼尽全力助婉儿实现的” “愿......江山太平.......愿......山河长安......”她颤声道,几乎不愿承认内心那道自私到极致的想法 愿......太平.....长安...... 太平.......长安......... 太平闻言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婉儿说的话句句提笔镌刻入心,然后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与婉儿同跪于佛前,此时已是心无杂念,仿佛身边仍有婉儿陪伴着,这世间一切便值得再次奔赴。 她未言语,只是缓缓摇动手中签筒,那时不知是幡动,还是心动,万籁俱无声,直至命运的签从万千机运,不测天机中脱颖而出,砸落地面。 她俯身拾起,久久无言,尔后却侧头朝身旁人微笑道:“我的愿望,是和婉儿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看身旁人讶然,那人掩唇笑出声,好看的眸里像是蓄满了漫天星辰,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云中仙,画中人。 她亦笑道:“拉勾为誓,婉儿可不许反悔” “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见那人笑道,像是要起身,她却陡然心一慌,拉住了那人的官服 “好好好,拉钩拉钩” 婉儿伸出手来和公主殿下玩着幼时的游戏,幼时她们就约定好了,拉钩起誓,谁若食言,谁便要在奈何桥上等三年 指尖传来那人温热的温度,仿佛刚刚坠入寒窟的冰冷都消退了不少,她们一字一句地起誓,仿佛到天荒地老,到日落熔金的尽头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一声一声地重复着,希望举头三尺神明可以听到她的虔诚,仿佛这般便可将藏入袖中的木签,彻底忘却。 第九签......下..... 父母国人皆贱之...... 武帝过了几天仍不见人回应,只好将人传唤之明堂,皱眉询问道:“起初你便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朕知道心爱之人死去断然会令你十分悲伤,像是心被挖去了一大块。” 武帝顿下笔,又言道:“你是大唐公主,天下男人多的是,哪个不任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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