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好”婉儿担忧地看着那人的腿,虽说已经过了好几年,可是否会旧伤复发仍说不定。 “要婉儿捏捏”太平装的弱不禁风,顺势就倒在了婉儿身上,撞了个人满怀。 “啊啊啊!!!” 场上忽地就传来滔天的尖叫声,把二人都各自吓了一跳,疑惑不解地看向场内沸腾的观众们。 “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他心里有我!” “你胡说!她看的分明是我!!!” “这才刚刚开始呢”穆限野本想让几分未来媳妇,可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好胜心被陡然激起了,这次,他绝不手软! 鞠球再次被高抛入空,他先发制人作反身击球,其余纵马迎击,行者骑枣红马,或山间奔行,或驰骋腾空。 马球凌空而起,又迅速落地,他则运球猛突,势如闪电。球场上,鞠球你来我往,正是连骑击鞠壤,巧捷惟万端。 回杖飞空疑初月,奔球转地似流星,傅阶骤骑鞍上月,左手扯缰,向前飞奔争球,见鞠球被李贤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来,他蓦然回身,将球反击至太平仗下。 太平轻侧身转臂著马腹,猛然下腰横移平行于地面,将流星般迅捷的鞠球猛地截下,尔后挥舞击打回传球于婉儿,一时之间草壤翻飞,而劲风驰骤击拂,有如风驱雷逝。 见来人上前欲夺球,婉儿轻拨镫前风,借力打力,斗转时乘势,旁捎乍迸空,而球迹诡然,前来争球者未能拉住缰绳,与鞠球错身擦过,此间少女则轻松绕过阻碍,正欲策马向前,球回传于太平。不妨穆限野突然疾驰而过,将球捞下,策马携球直冲球门而去。 而婉儿急忙一扯缰绳,马儿顿时失去控制,刹那间,马蹄高扬,欲将马上人掀翻下去。身旁人亦纷纷闪避不及,生怕被连人带马掀翻。 “上官!”李贤欲勒马急行过来营救,傅阶亦惊呼一声,看场上的诸位皆是内心一惊,有人甚至纷纷捂面,不忍再看接下去的情形。 太平本欲上前接球,怎料见那人形势陡然直下,情形危险万分。她情急之下,只能借力一蹬马镫,凌空一跃,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匹失控马儿的络头,狠狠往下一按,待扬起的马蹄在地面上砸出纷扬尘土,又借着余下的力道,蓦然将身形一侧,屈膝猛然一蹬,猛地将自己甩上马背,护好惊魂未定的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令在场观众爆发出排山倒海而来的喝彩声。 “可有事?”太平脑子尚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问着怀中人,仍是有些后怕。 婉儿的心仍在狂跳,就像与身后这人刚刚撞了个满怀,她却仍是言道:“无妨” “本公主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抱着她的人不自觉地抿着薄唇,少见地生气了,而且是生气到想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狠狠教训一顿的程度。 穆限野没来的及顾及周边的状况,他如今只想赢!只有赢了,那个笑魇如花的姑娘才会属于他!他而后挥杆猛然一击,鞠球灿若流星般划向球门,孟昭本担心那边突发状况,却见来人气势汹汹,只好暂时静下心来,瞅准时机,转腕挥杆,狠狠地将球回击过去! “放松,跟着我便好”太平神色专注,缓声说道。 她在朝她飞奔而来的过程中中早就把鞠仗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只能抓着婉儿的手,带着那根唯一的鞠仗。 她将她护在怀里,纵马疾驰,接而送之,鞠球像是被劲风扶摇至九天之上,直高数尺,尔后连翩裙摆,远射斜门入,鞠球猛地窜入球门。 看座者无不喝彩雷动,有如排山倒海,而歌吟笑呼,喜极而泣,相互拥抱彼此者亦不再少数。 “大唐,胜!”太监此时连手和声线都在颤抖,满脸喜笑猛地敲了一下锣鼓,扯着嗓子报着分数。” 长空扫万里云苔,看台上人声鼎沸,鲜花与美酒皆被抛掷空中,为整个时代加冕,而她们鲜衣怒马,笑魇如花。 “赢了赢了!”傅阶喜极而泣,猛地一把抱住了身旁的孟昭和李贤。李贤则忙着挣脱,如今婉儿是男儿身,兄弟间抱抱应该没事吧。 哪知太平从马上一跃而下,蹦跶抱起婉儿转了好多个圈圈,即使汗水浸湿鬓发,她的眼睛却还是琉璃般透彻,纯粹到极致的高兴:“我们赢了!” 婉儿亦难得放下文人的斯文礼仪,难掩喜色,抱起身前人转了好多个圈圈,眼神温和,唇角带笑:“嗯!我们赢了!” “十连胜!!!”观众们排山倒海的欢呼声,铺天盖地而来,人人拊操踊跃,欢迸乱跳,而又忽地载歌载舞。 看台上的太子殿下看的心潮澎湃,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握拳作胜利状,乐的一连灌了好几口果酒。 圣上一脸喜色,高兴的连咳了数声,天后则一脸本就该如此的胜券在握的模样,只有单于面色不定,勉强笑陪。 比完赛的诸位年轻人们纷纷来到看台的宴席间,自有好酒好肉招待着他们 “这不算!”穆限野一脸不甘心,二人同骑一匹马,又怎能算数? 单于则一脸怒气道:“闭嘴,还嫌丢人没丢到家么?!” “可......”穆限野顿了顿,又丧气不堪地瞥了几眼二圣旁边的公主殿下,此时的公主殿下被天后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流汗的鬓发,又有陛下拿着折扇在一旁亲自为心爱的女儿扇风,当真是受尽天下荣宠。 “父皇会尽力为你争取的”单于叹了口气,本以为娶个公主回去当摆设,和各部落炫耀炫耀就成了,怎知这傻小子还当真看上了人家。 “来,喝口水,慢点”天后捧着水杯,给崽子喂水。 “儿臣想要果酒......”公主殿下看了几眼在旁边大口大口灌着温凉果酒的傅阶、孟昭几人,颇为眼馋。 “乖,喝水”天后笑得善良又慈祥。 “儿臣.......”秉持着事不过三的原则,公主殿下十分识相地小口小口地喝着母后大人递过来的水。 “公主当真举世无双啊”单于笑吟吟地探头朝这边道。 “单于自然也是虎父无犬子”天后则是一脸悠哉游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单于一听这话,笑得更加开心了,以为事情板上钉钉,大概率就这么成了,于是又暗搓搓道:“此次吐蕃前来,是为与大唐永续交好,自然双方子嗣都如此优秀,何不和亲?以巩固吐蕃与大唐的友好往来?” 陛下面色一变,天后则是早有准备,不咸不淡地说道:“唉,倒是可惜了,太平早已出家,不入尘世” 单于突然就被噎住了一般,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反问了一句:“出家?!” “阿弥陀佛”正喝着水的太平有模有样地演出了一套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这.....”单于犹豫几秒,又忽地将目光转向了太平身后那名少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公主殿下向前一步挡住长身玉立的少年,横眉竖立,极为不高兴道:“你这老家伙怎么老爱抢小孩东西!” “太平”天后低声警告道:“不准无礼” 公主殿下则哼的一声,拉着身旁的婉儿走到宴席旁边去,不再搭理这群奇奇怪怪的大人。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穆限野急急忙忙地追过来,拦住不让两人走。 婉儿则眉头一皱,上前一步直视着与自己平高的少年,将太平护在身后。 “哦豁,你个小子还没道歉吧?!”太平又想起球场的那一幕,还见这人此时理直气壮地挡住路不让他们走,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少年涨红了脸,半天才挤出几句话来,朝婉儿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婉儿微点头,淡然地接受了道歉。 见两人转身欲走,少年又急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叫我太平就好了”那人挥了挥手,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 “我说你姓甚名谁字又是什么?” 太平猛然转身,指着少年鼻梁道:“你小子很不懂知不知道大唐礼节?!不知道这些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的么?你和本宫素昧平生,本宫凭什么告诉你?!” 一旁的婉儿则眸色暗沉,一言不发地站在公主殿下身边。 “那就再约好明日马球场!我们再论成败!”少年也不执著,挥了挥手转身潇洒离去。 太平则转过身来,再次忧心仲仲地朝身旁人劝解:“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怎地自顾自便定下了约定了,也不管我们怎么想” 婉儿少见地没有反对,反而赞同地点点头:“没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这时想来,光阴是赶着众生向前跑的小顽童,那年事,那年人,少年无忧,当时只道是寻常。 怎知如今想来.......明知无用却舍不得丢........只觉句句珍贵........只求当时无关后来。 只求......当时......无关后来........ 太平长久地闭上双眼,几番挣扎,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自己扯回现实这般残酷冰冷的世界,当时纵马驰骋,结果没能收束住,现在也不知是到了个什么地方? “这哪是哪来着?” 太平兜兜转转,实在是搞不清方向。 婉儿担忧:“不如我们先回去?” 太平又犟上了:“不” “这都出城了,自然要去见识见识那个什么劳子神” “那臣来御马” 她犹豫了一下,将缰绳重新放到婉儿的手心里。 她们运气不是很好,还是没能看到那金碧辉煌和宏伟雄壮的庙宇。 只有一座破烂不堪,明显荒废已久的神祠。 婉儿却没有掉头,只是朝公主低声道: “就这吧” “就这?” 太平一挑眉,她甚至都不用踏进庙里,就能看到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帷帐,还有那泥塑的神像,上面老鼠横窜,单是一动,就激起漫天的灰尘。 见公主殿下又一次疑惑地看向她,婉儿笑了笑,牵起太平的手,轻点着头,却极为坚定:“就这” 她静静地看着婉儿将路上买的些水果食物放在那甚是干净的供桌上,平淡地开口:“我不信神明” 薛绍出事的时候,她将各路神佛求了个遍,长跪地,点高香,虔诚到一步一叩首。 可到头来,诸天神明无一人听到她的祷告,反而任由命运将她的脊梁狠狠折断,再细细碾碎。 所以后来她一看到那高高在上,悲悯众生的神,不觉敬畏,只觉虚伪至极,相较之下,又觉世人荒诞不已。 婉儿没有回答,只是虔诚叩首。 公主殿下看着,只觉得讽刺至极: “徒劳无用罢了,有何可拜!” 婉儿却起身打断了她,转身踱步向那人靠近。 “臣亦不信神,臣拜的是心底的信念” 那人樱唇微张,而她终是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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