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弋不负众望,最终赢下比试。 她回头,对上司玉衡的目光,眸底尽是得意的颜色。 看,胜了。 司玉衡在声浪庞大的欢呼中,起身拿下一把普通弓箭,轻轻一跃到了马背上。 她在水弋的名号里畅游,众人皆以为她要上场,却不想她纵马踏上高台,掠走水弋。 水弋手里还握着弓,靠在司玉衡的背上,自然地搂上腰。 军营里成了猴子窝,摇头晃脑地呐喊。 司玉衡一直道百丈外才停下,朝靶子射出一箭,稳稳穿破红心。 喊声停下来,又以更壮观的方式重新开场。 天蓝透欲滴,司玉衡紧紧拽着缰绳,飞驰穿进一片茂密的丛林,林中岩雀啁啾,地面上有一小点白一晃而过。 司玉衡搭箭,侧耳倾听,水弋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互相呼应,兴奋感已在心底燃烧成火。 以后猛地转向左边,离弦的箭速度极快,咻地射中一只肥美的短腿兔子。 水弋两只手搂在司玉衡的腰上,赞叹道:“将军好箭法。” “公主也是。” 司玉衡说完,出林子前顺手摘了几枚野果子,到河边把兔子和果子洗净,随地生火。 两刻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兔子此时被扒了皮,一丝不苟地吊在细火上。 又去河边把手洗干净,司玉衡回来就坐在一棵小树下仔细擦手,尤其是指缝里,容不得半点脏东西。 水弋站着看她,薄汗浸透衣裳,她拉领口透风,道:“将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射箭的时候就在看。” 司玉衡喜欢她不绕弯子这一点,再次检查手里彻底洁净,招招手:“过来。” 水弋莲步轻移,解开腰带上的绳结。 她吻她,带着几月不曾流露的占有欲,在水弋身上烙下红点。 身后的树上开着淡黄色的花,轻轻一摇便落下花雨,芬香的味道砸在身上,久久散不去。 初夏的风温和,撩跑草地上的衣衫,调皮地跑去别处玩。 月亮河在后面的山坡下流淌,不舍昼夜。 日头走了一段路,水弋抱住司玉衡的脖子不肯起身,司玉衡为她穿衣,用干净的另一只手拭去水弋白皙透粉脸颊上的密汗。 “兔肉要烤糊了。” 水弋这才放手,低头看腰间绳结,嫌弃地道:“将军打了死结,我怎么解开。” “也不非要解,割断就行了。”司玉衡拿起水壶倒水洗手。 水弋闷声解了半天,拗不过司玉衡的力气,便放弃了,坐到火边,开始指挥司玉衡:“我要吃腿上那块,切小一点。” 司玉衡走过来,挨着坐下:“切小了没味道。” “将军饱汉不知饿汉饥,怎知道我吃着不好吃。”水弋抱腿。 司玉衡叹气,终归是吃人的最短,道:“要切多厚?”
第34章 沙场·公主的计策15 水弋天生就是使唤人的命, 秀手轻抬,必须看到心水的那块肉切下来才善罢甘休。 兔子肉烤过后金黄多汁,撕下一块腿肉, 连着一片银丝,在阳光下透亮发光。 水弋手心撑在毛绒绒的草地上,看到递到嘴边的肉, 张嘴等喂。 司玉衡顺了她的意,修长手指碰到柔软的唇, 故意轻点伸出来一些的粉嫩舌尖,水弋从容叼住肉, 往里面卷。 “我亲手烤的肉,可口吗?”司玉衡问。 水弋舌尖抿碎兔肉,嚼了会,咽下去,揭穿道:“将军忙着其他事,兔子是自己熟的。” 初春那夜,司玉衡拒绝了她的好意, 带她吹了半宿的风,今日司玉衡先破了戒,就被不依不饶地提醒,是谁先认输了。 小孩子心性, 惹不得。 司玉衡认栽:“好吃还是不好吃?” 水弋舌头舔舔上唇唇珠:“好吃。” 司玉衡继续低头切兔肉,倒像一个手艺高超的厨子。 一连吃了几口肉, 水弋身上的燥热被风吹零落了, 她斜靠在司玉衡的臂膀上, 眼眸半睁:“有点腻了,想吃果子。” 司玉衡正用刀尖插着肉块放到唇边, 闻声放下刀,道:“公主,养尊处优啊,今日骨头怎么这么软,一点都不想动。” “没力气,想歇息片刻。”水弋道。 司玉衡:“发饭晕了这是,日后登上高位,养几个美人在身边,吃了就想睡,你倒惬意。” 水弋蹭进司玉衡怀里:“不养,君王身边都是心怀鬼胎的人,何必自增烦恼。” “忘了,你想当孤家寡人,做个无种女王。” 司玉衡未说其他,水弋截下话头,状似无意说起:“将军会在我实现抱负后离开骁国吗?” “会。”司玉衡狠心,不带丝毫犹豫。 水弋睡意朦胧,眼眸睁不开了:“会去哪儿?找别的小国消遣一年半载,又接着换下一个?” 微风拂过,司玉衡没回答。 她的去处早就注定好了,由不得她有无聊的想法。 “将军真逍遥自在。” 说完,把身体放心交给司玉衡,自己则是步入梦乡。 近在眼前的天空很低,白云比肩,空气中圈裹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花香,司玉衡脚上的长靴熠熠闪光,纵横交错的银线正像山坡下的月亮河。 她这双脚走过无数地方,奈何留不下一处脚印。或许美景醉人,司玉衡闻着肩上的少女香,萌生出想多停留几月几年的想法。转念一想,短短数十载都是虚设,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又能安身多久。 她想留下,只因水弋想她待在身边。 可别离总会到来,等水弋不记得她了,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司玉衡承认,水弋很有意思,情窦初开的年纪装满离经叛道的念头,比起这位公主,她白白捡的将军身份瞬间逊色。 说到底,浮生一梦啊。 司玉衡眺望远处,轻声轻语:“公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水弋像是听见她说话,睡梦中轻哼一声。 足足睡了半个时辰有余,水弋悠悠醒来。 司玉衡大腿坐麻了,半扶半抱引着水弋走了两步:“醒醒神,春日也过去了,不能总犯困。” 水弋站直身子,吹了会风,睁眼时眼神清明:“将军,我们去河边。” “还没玩够?”司玉衡收拾东西。 “难得将军整日休息,你就当休沐一天陪我。” 她都安排好了,司玉衡把毯子一类挂回马背上,松开缰绳,让它自生自灭。 水弋勾着司玉衡的无名指,从斜坡上下去,在半坡望见水光潋滟的月亮河,做了祷告。 骁国视月亮河为圣水,有此类习俗,还当水弋不信神鬼,她虔诚祈祷的模样着实让司玉衡看愣了。 “向神说了何事?” 水弋放下触到下巴的双手:“让他睁大眼睛,为骁国择一位圣明的国主。” 司玉衡挑起左边眉头,一盆冷水泼下去:“他听了你的话,就不会选你了。” 水弋不解,仰头看她:“我有何不可?” 司玉衡:“你走的路非比寻常,不要相信任何人,更不要相信神。” 水弋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告诉他,下一任王只会是我,希望他不要跟我作对,选些歪瓜裂枣上去。” 司玉衡听笑了:“别和他说了,你要把他气死。” “那最好不过了。” 司玉衡在水弋头上胡了一把,柔顺的头发瞬间炸起来。 水弋挡住她的手:“将军注意体统。” 学人精。 水边,弥漫着凉气。 水弋脱下鞋袜,雪白的脚丫踩进水里,挽起袖子捡了块石头扔给岸上的司玉衡。 司玉衡伸手去接,摊开手掌一瞧,是一块拇指大小,圆润的墨黑色鹅卵石,上面缀着些白点,怪可爱。 “将军给我雕个坠子。” 水弋身披粼粼波光,蛮不讲理地提要求。 司玉衡捏着石头:“用这个?” 水弋:“对。将军可还记得方才树上开的花?我就要这个形状。” 司玉衡当然记得,米粒大小的花簌簌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光是锁骨上就盛了好几朵。 “行。”司玉衡答应了。 水弋在河里踩水,司玉衡坐在岸边石头上用匕首在小黑石上描边,石头外层太脆,轻轻一刮,表层便浮起许多粉末。 看来要找专门的工具才行。 司玉衡把石头收在腰上,见水弋从水里捡到一块黄布,破旧的记忆立刻涌上来。 当日被水弋扔进水里的圣旨流落到下游,又经过几个月的沉淀被水弋寻得,世间万事就是个圈,逃不掉的轮回。 上面的笔迹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当时争论的场景清晰可辨。 好像,只要水弋服软,就没有司玉衡不会答应的事。 “我差点就可以成为将军的皇嫂了。” 水弋拎着圣旨走上来,语气里充满惋惜。 司玉衡扯扯嘴角:“下次我唤你声嫂嫂,你可得应啊。” 水弋走过来穿鞋,道:“原来将军喜欢这种,还是说将军喜欢圣上的女人?” “也就叫你有趣,还有,我纠正你一点,你此时还是皇兄赏给我的人,不是什么皇帝的女人。” 水弋胡乱敷衍她几声,提议道:“回去了,也歇得差不多了,再慢点,好事都要别人做了。” 司玉衡:“是啊,为别人做嫁衣这种事,我干就行了。” 二人只能步行回去。红马玩野了,哨子声也听不见,它认路,不会丢了。 走到城里水弋有些饿了,拉着司玉衡在街边吃了块羊奶泡饼。 司玉衡和她并肩而行,个子高点,英姿焕发,水弋收起一身锋芒,依偎在她身侧。 见鬼了,城中子民竟觉得二人是神仙眷侣。 好好的气氛维持到院子里多好,奈何有人半路冒出来,对着她们背影指指点点。 司玉衡眼眸里盛着寒光,猛地回头,一名端着酒杯坐在酒馆二楼的男子立刻缄口不言。 司玉衡用眼神警告他把污言秽语咽回去,看上去威猛十足的男子心虚地把视线移到旁边,咽下哽在喉咙里的口水。 身边人轻轻拉了司玉衡的衣袖,低声道:“不用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么想出头,改日就成全他。” 楼上那位是水弋的二哥,也是王上心仪的继位人选之一,水弋正愁挑不出替罪羊,这不有人赶着送上来了。 水弋弯腰给楼上行礼,拉着司玉衡往前走。 见此情形,二王子脸上的神气再次活灵活现。 子民说他这个十三妹妹爱民有道,治理有方。笑话,区区一个柔弱女子,也配得上这些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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