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上!” 司玉衡闻言转动羽箭的方向,正对大亲王的眉心,白衣飘飘,嗓音充满威慑力:“这支箭下不留活人,我看谁敢动。” 叛军互相看看,怕伤到大亲王,果然犹豫了。 谁料大亲王仰天大笑:“今日失败,所有人都得死,给我杀!” 司玉衡就怕他中途反悔,如此正中下怀,她默默放下箭,叛军同时杀进大殿。 水弋眼疾手快,抢过地上的权杖,从侧面绕到王上身前,以权杖作为武器,用娇小的身体护着王上。 混乱之中,司玉衡视线快速从她身上掠过。 水弋临危不惧,拼尽全力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拿起武器的样子,有点王的模样了。 装备精良的援军一波接一波涌进来,大亲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手倒在血泊里,再也爬不起来,他怒目圆睁,意识到落入圈套后,走火入魔似的,敌我不分地乱砍。 乱斗持续半个多时辰,大殿像地狱,跨进门槛的那刻如同与死亡相拥。 现在殿里还剩下四个人,躲在柱子后、神情恍惚的王上,精疲力竭疯魔的大亲王,胳膊上受了伤的水弋还有白衣被染成血衣的司玉衡。 其他横七竖八的都是牺牲品。 大亲王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嘶吼:“骁国要亡了!!!骁国要亡了!!!” 无厘头来了这么一句,他把刀尖对准喉咙,噗嗤一声插进去。 王上见此,双腿酸软,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外面的援军不敢进来,里面血流成河,不比鏖战几天几夜的修罗场逊色,他们担心踩上这块地,脚底会湿。 水弋体力消耗太快,她摇摇欲坠,捂着手臂扑通跪在地上,眼眶发红:“父王,我有罪!” 司玉衡收剑入鞘,专心听小公主的陈词。 水弋的声音铿锵有力:“我早听说大亲王有反心,他阴险毒辣,利用了父王的善心。我不知他何日起兵谋反,没有十足证据,不敢向父王提起,父王仁爱之心人人皆知,定不会相信我的片面说辞。父王,这几日来我提心吊胆,未曾离开王宫半步。” 王上魂魄好像被什么怪物抽取了,坐在地上直摇头。 水弋蹙眉:“父王……” 王上嗓音沙哑,脑海里兴许还在为大亲王找借口开脱:“这次多亏有你,王弟……大亲王……他狼子野心,愧对我的信任……” 要跟他正常对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王上老泪纵横,摆手:“你下去吧。” 司玉衡把水弋扶起来,带她从血腥味弥漫不散的大殿出去。 水弋呼吸仍不稳,一言不发地回想刀光剑影里发生的一切。 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滴落到衣衫上,水弋在司玉衡的搀扶下走下台阶,脚尖碰到地面,浑身猛地发热,烧了起来。 何处守卫来得如此快,通通持刀戴甲,排列整齐? 水弋如同被一道雷点劈中脊骨,脑海刹那间空白了,耳边嗡鸣声炸开了花。 不对,这些人早有准备。能命令他们的人,只有王上。 水弋浑身被刀剐了一般,胸口闷痛,喘不上来气。 司玉衡察觉到她的异样,忙问:“怎么了?” 水弋双目震惊地看着司玉衡,下巴往上一扬,两眼来不及闭上,仰望白茫茫的苍穹,昏了过去。 “水弋?!” 司玉衡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水弋……” 在司玉衡唤她第二遍的时候,水弋冰凉的手指捏了捏司玉衡的手心。 司玉衡服气了,装晕跟真的没差别,连她也被蒙骗了。 不明白水弋意欲何为,然而戏还要演下去,司玉衡打横抱起虚弱的水弋,赶紧把人送去救治。 第二日,骁国举国上下沸腾了,他们大声痛骂大亲王猪狗不如,又心疼大殿上英勇无比的十三公主,受了伤还受了惊吓,怎能不叫人痛心。 日子过去半个月,水弋的病还是不见好。 究竟是个弱女子,见不得血腥场面。
第33章 沙场·公主的计策14 静谧的小院里, 零星摆着几盘菜,一只好看的手执着长筷,稳稳地夹一颗淡黄小豆, 放进面前的小碟,小碟中装着并不可口的食物。 司玉衡未垂眸,两指捏住小碟边缘, 送至水弋身前。 对外宣称养病的十三公主细细嚼着嘴里食物,慢慢咽下去, 瞧见小碟里都是自己不喜欢吃的菜,浅浅呼吸一口气, 不恼,夹起放进唇中。 最近水弋变得好欺负,想来是被人捡了便宜,心里不痛快。 司玉衡撑着下巴,斜坐着看她:“公主的病什么时候好,闲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心里可还过意得去?” 水弋抿了口茶:“父王盯得紧, 我要安静一段时日,不能在这个关卡出了岔子。” “姜还是老的辣,你就得到一半的真传,还要继续修炼才行。”司玉衡点拨两句。 水弋拿筷子的力度很大, 似要将其掰断:“还怀疑不到我这里,手脚不干净的人多得是, 一时半会儿轮不到我。” 筷子在司玉衡手里转了半圈, 筷尾杵在桌上:“怎么想的?” 水弋放下茶杯, 语速适中:“谁想趁乱让父王雪上加霜,我就见机行事, 祸水东引。” “蛇蝎美人,真会掺和。” “多谢将军赏识,我只是在挣条命。” 水弋从容地道谢,又道:“这菜我不喜欢吃,将军府上没有手艺好的厨子,改日送几个过来。” 司玉衡轻笑,笑声有点冷:“两个厨子就想打发我,我又不是要饭的。” 水弋神情了然:“将军不吃饭我还要吃。至于将军说的其他事,我们可以改日再细细地说。” 小公主都发话了,便没有争论的必要。 闲来无事,惊觉已入夏。 水弋吃完饭去房间里练字,专注时旁若无物。 司玉衡从城里巡视回来,推开门,逐渐升温的热风扑在水弋的脸上,撩起她额前碎发。 “换套衣服,出去。” 水弋手里提着笔,抬头:“将军还没说去哪。” 司玉衡坐到茶桌边倒水喝,自顾自地说:“今日营中有比试,公主闲在屋里混日子不如去玩一下。” 水弋眸子瞬间亮了几分,水光流连:“若是我赢了,将军给我奖赏吗?” 给她寻点乐子,还讨价还价了。 司玉衡转头,正对着水弋:“不如先说说看,万一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摘不下来。” 水弋沉吟良久,轻放笔于桌上:“我要将军穿裙装给我看。” 听闻此言,司玉衡的脸色别提多精彩,薄唇半张,半晌吐不出音节。 总感觉水弋在向她撒娇。 “公主志向远大,某佩服不已。” 水弋连忙补充:“将军不能参加,不然我赢不了。” 司玉衡笑眼很好看:“你先赢了其他人再说,大羽的军人不是吃素的。” “将军应允了,我必全力以赴。” 换好骑装,俩人骑着同一匹马过去,毛色漂亮的红马一身烈脾气都快被磨光了。 才到,精兵良将纷纷抱拳行礼:“将军。” 不似出征,今日气氛更加随意,可行伍之间散发着的雄伟气压仍能引人联想心惊胆战的征战场面。 司玉衡摆手:“今日尽兴。” 整日训练,懒得的休闲时刻,一群人摩拳擦掌,正等着等会上台一较高下。 司玉衡入座上方主坐,水弋端着身体坐在她侧手边。 锣鼓敲响,两名小将对望一眼,没作约定,提弓上阵。他们对面有一拍箭靶,规则也简单,每人连射三箭,谁中靶次数多,最靠近红心便是赢了。 场下欢呼声如同过节,这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水弋不由挺直细腰,也明白来之前说的话,大羽军人实力不容小觑。 几个回合下来,场上一回比一回热闹。 司玉衡朝阿蒙招了下手:“去把我水江缴获的弓拿来。” 那是一个身子妙曼的女子用的弓箭,司玉衡顺手的弓要比这把重很多,阿蒙心思玲珑,瞧一眼水弋的背影,当即明白司玉衡的意思,乐颠颠去去弓。 阿蒙许是用飞的,转眼气喘吁吁端着弓回来。 “将军,取来了。” 他手里那把银色细弓曲线流畅,上下雕了花纹,适合花拳绣腿的人用。 也不是说水弋身上没有真功夫,军营里就一把像样子的弓箭,没沾血气的兵刃实在难找。 司玉衡右手往右边拨动,让阿蒙把弓端给水弋。 水弋看过来,司玉衡坐姿随意,道:“到公主上场了。” 水弋没有耽搁,起身取了弓,娇贵又飒爽的背影走上台,她穿红色的骑装果真诱惑,乌发编成几缕细辫,在背上摇晃。 众人没想她要上场,举起手在空中混乱甩动。 “十三公主!” 先是一个人乱喊,紧接着齐齐喊了三声。 司玉衡勾唇:“笼络人心,惯会这套。” 阿蒙听见她嘀咕一声,眼睛看着台上,耳朵偏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没你的事。” 阿蒙立刻摆正身体,暗戳戳地搓手,还给水弋大喊助威。 司玉衡黑底银纹长靴蹬在桌子上,后背靠着木质椅背,饶有兴趣地看水弋低眸检查弓箭。 对手拱手行礼:“十三公主请赐教。” 水弋玉指拨弄弓弦,听见“铮”地一声,才启唇道:“不必刻意让我。” 司玉衡没听见对话,为了名节也说:“不许谦让。” 笑话,她堂堂大将,在属下面前头发都没梳过几次,上次穿裙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再穿他们以为她要卸任回家做女红了。 水弋听见了也没回头,站到规定的位置,搭箭上弦,眼眸宁静,屏住气息,看准时机放手。 羽箭一路刺破风,扎进红心附近。 方才同样安静的人瞬时沸腾了,阿蒙激动的情绪完全外显,手舞足蹈地叫着。 第二箭落后了,阿蒙看得揪心,以手握拳锤着手心:“公主不要气馁!” 司玉衡捡起桌上的花生米,弹出去。 “哎哟……” 阿蒙手心盖住耳朵,直接看向司玉衡:“将军你打我作甚。” 司玉衡眼神阴郁:“闭嘴,吵到我了。” 阿蒙抿紧嘴,继续看台上的比试。 事态不妙,司玉衡双手抱臂,脚底踩着桌子边沿,长腿弯曲。可场上的人风姿卓越,拉弓时手臂绷起的肌肉隐约可见,司玉衡盯着水弋的腰身,兀自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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