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打破了她的犹豫,是不知道从屋子里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明夏眠,眼神倒挺好,一眼往外看就望到了她,还直接指着她大声嚷嚷着, “三十四来了!” 一时之间,田兰慧的目光顺着明夏眠的手指方向望了过来,而更令她浑身绷紧的,是游知榆飘悠悠转过来的目光。 让她一下低了头,不敢去回望。 但这个时候也不能撒腿就跑,更不能装作没看见,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装作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田兰慧的家不大,客厅空间更是窄小,一进去桑斯南便被吱呀呀转悠的风扇呼了个满面,头发被吹了个乱七八糟。 糊在脸上,肯定不怎么好看。 早知道来之前换身衣服涂个口红了。 桑斯南有些脸热地低着头,又抬手胡乱地将头发捋了几下,却总是捋不好,脸上越来越烫。 不敢去对屋子里的眼神,只能僵直地看着明夏眠。 明夏眠大大咧咧地说,“干嘛在门口傻站着不进来,对了,你看游老板给兰慧阿婆买的无障碍轮椅,你看看这加厚坐垫,看看这优越的转向功能……” 趁着明夏眠兴奋地介绍着轮椅。 桑斯南有了借口,将自己的视线牢牢地固定在了轮椅上,像是不愿意错过明夏眠口中的任何一个字似的,还特别认真却又特别僵硬地回复, “真的啊?” “这么厉害?” “可以。” 但其实,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旁边女人身上。 她知道游知榆很轻巧地从椅子上下来,也知道游知榆慢慢地随意地走到了她旁边,知道游知榆一边对兰慧阿婆笑了笑,一边听着明夏眠说话,而后又抬手,很随意地帮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 随意地就像是呼噜呼噜小狗的毛似的。 桑斯南瞬间僵直了背脊。 心里默念一百遍不要去看游知榆,可还是忍不住侧了一下视线。只那么一下,就被游知榆不经意地抓住。 视线缠绕了几秒。 游知榆率先若无其事地移开,嘴角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在光亮的灯光下令人发晕。 桑斯南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可偏偏,这个时候明夏眠却不说了,而是很干脆地扶住田兰慧的轮椅,说,“我得扶兰慧阿婆出门转悠转悠,你们在这聊吧,再见。” 桑斯南吓得迅速伸出手,像个小鹌鹑似的,很无助地攥住明夏眠的手臂,“我和你们一起去。” “去这么多人做什么?”明夏眠不理会她的求助,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说,“我们两个去就够了。” 而后还甜甜地朝田兰慧一笑,比着手语,“是不是呀兰慧阿婆?” 田兰慧明明没听到,却还是点了下头,一巴掌用力地拍了一下桑斯南,比着手语, “刚刚小游说自己腰疼,你不是学过推拿吗,正好,你在这里给她按几下。” “对啊。”明夏眠附和着,眼色在桑斯南和游知榆之间飞来飞去,轻飘飘地说,“你正好给游老板揉揉呗~” 而后,没等桑斯南有任何反应,田兰慧就直接发动自己的轮椅,而后发出号令, “小夏,我们走!” 一瞬间,本来人多显得有些过于拥挤的客厅,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以及黏着在这两个人之间的粘稠空气。 桑斯南攥紧手指,不敢抬头。 可仍旧能感觉到游知榆的呼吸,游知榆的体温,游知榆身上的香气,游知榆的一切,都在她的世界张牙舞爪地萦绕着。 游知榆轻轻倚在桌边,伸出去的脚在椅边上点着。一下一下,很轻很轻,发出静谧而缓慢的声响。 存在感无人能比。 可一切又好像是寂静的,静默的,似是在拉扯中静候着那个爆发的时机。暮色渐渐下沉,海浪汽笛声此起彼伏,明明晃晃的灯光,氛围很像是空气中蛰伏着什么样的怪物。 没有谁主动开口。 桑斯南是因为局促,游知榆则好似是因为耐心。 直到,游知榆终于停止动作,似是要收起所有的耐心,有要从这里出去的趋势。 桑斯南猛然抬头,却又在直视到那双上挑眉眼的那一瞬间,低了眼,明明觉得很慌乱无措,却又鬼使神差地说, “要按吗,腰?”
第46章 「暧昧or纯爱」 游知榆停下脚步, 目光轻悠悠地落在她自然垂落在腰侧的手上,环绕一圈,又落在她的眼里, “你真的会按?” “真的会,我学过。”桑斯南紧促地将手背了过去, “虽然不是专业的, 但按一按可能会好一点。” 兴许是氛围太过模棱两可,明明游知榆只是看了她的手一眼, 她的背就瞬间紧了一下,紧得她发疼, 发颤。 一切都不对劲。 而这已经不能用酒精当借口。毕竟8-12个小时之后,人体代谢就会将酒精含量降到极低。 “也不是不行。”游知榆慢慢挪步回来, 打量了一下屋内的设施, 最后指了指客厅里的那张老式皮革沙发,“那这里?” 客厅的空间不大, 家具也不多。 而眼下,最适合趴下按腰的地方, 也只有这一张皮革沙发,以及田兰慧房间里的那张床——平时桑斯南偶尔会给田兰慧按一按腰和腿。 对于眼神交织都会不小心粘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来说, 更昏暗的地方并不适合独处。 空旷客厅这已经是最光明正大的场所。 桑斯南没办法反对,只紧绷着点了点头。 此时, 湿热的斜晖暮色已经偷偷淌进了客厅,耀在了那张皮革沙发上。而游知榆整个人则慢悠悠地抱着枕头, 被燃烧的暮色浸泡在那张棕色的老式皮革沙发上。 随意挽着的长发因为趴着的动作散开了不少,散漫地落在白皙的颈下, 沾了几分黄昏影影绰绰的漾漾灿光。 细瘦的背脊被束在紧身的米黄色背心里,长细的净白手臂枕在下巴上, 将那惊心动魄的美敛了几分。 可还是让站在她身后的桑斯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怎么还不开始?” 懒漫的嗓音击碎了静止的时间齿轮。 桑斯南抽出思绪,便一眼看到游知榆微微侧面望她,在不那么清晰的朦胧暮色里,这便像是一个被放慢的电影特写镜头,在她面前展露了那种震撼人心的美。 “等……等一下。” 桑斯南感觉自己的唇被游知榆的眼神烫到,有些慌乱地低下了目光,“我去拿条毛巾。” “不用了。”游知榆却直截了当地截断了她的话,懒散地吐出一个字,“热。”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桑斯南没了再退却的理由,只能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毕生所学上。 不去看其他的,不去想其他的。 明明当她的手触到游知榆那截被包裹在衣料里的纤细腰肢之时,她已经在心底给自己强调了一百遍一万遍,可当真正按了上去的那一刻,她又突兀地宕了机。 手指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而那张皮质沙发也发出了一下轻微的摩擦声,可显然,引起皮质沙发动静的人不是她。 而是那个背对着她的女人。 恰好在那一秒,女人捋在而后的侧边碎发,也因为这极为微妙的动作垂落了下来,隐隐约约地遮住了大半张侧脸。 “我……我开始了啊。”桑斯南干巴巴地说。 “……嗯。”游知榆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 两人没有再继续对话,仿佛都静候着对方开口,又仿佛在静候着空气中发酵的气息被引爆。 空气在缓慢蓄力,皮质沙发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桑斯南却慢慢被逼出了薄汗。 明明夏天已经快要结束,明明窗口已经有凉爽的日落晚风吹进来,可就只是替游知榆按几下腰,她已经感觉到背脊上已经有汗意疯狂地冒出。 不说话的氛围,比说话还要让人难熬。 “你现在还头晕吗?” 终于,游知榆轻懒的声音出现,用一个特别轻松的话题,将她从似是漩涡的夕阳边界拽了出来。 桑斯南呼出一口气,“不晕了。” 游知榆轻轻“嗯”了一声,“下次不要轻易喝酒了。” 桑斯南僵了一下手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说了一个“好”字。 游知榆又接着说,“你昨天吐了我一身。” 桑斯南一下涨红了脸,下意识道歉,声音跟蚊子嗡嗡叫似的,“我记得的,对不起,我酒品不太好。” “……嗯。”游知榆似是有些困,鼻音有些重,可却又抛出一句让人心惊肉跳的话,“你记得。” 桑斯南退无可退,低着声音,“记得。” 她以为游知榆会继续追问下去,可游知榆没有,只是又轻轻“嗯”了一声,说,“我那瓶酒都被你喝完了。” 语气有些嗔怪。 话却绕开了那个让人最紧绷的核心。 桑斯南觉得自己又像是快要被失重感裹挟,紧促地呼吸了一口,憋出一句,“我下次买一瓶新的给你。” 游知榆笑了,嗓音飘摇慵懒,“好啊,下次。” 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伴着一点一点沉下来的夕阳,似是恢复了静谧而舒适的节奏。 可谁都知道,氛围不会那么轻松地平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日落光辉一点一点跑到游知榆的肩上,背上,然后再顺着背脊落到腰上,落到桑斯南的手上时。 她发觉自己已经看了游知榆许久。 而让她发觉这一点的契机,是她以为快要睡过去的游知榆,突然冒出的一句, “那你现在要亲我吗?” 桑斯南在那一瞬间嗅到了空气中浓稠的火药味道。就像是被浓稠的空气呛了一下,她突兀地咳嗽了起来。 和那个蓝色幻梦里她的一样,快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咳出来,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自己受到的惊吓。 她面红耳赤地看着游知榆,而游知榆懒懒地回头看她一眼,又别过头去,笑了一下,“好吧,看来你还没有想出答案。” 桑斯南艰难地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游知榆又说,“那你想要知道我的答案吗?” 桑斯南一下懵了,她可不记得自己昨晚有留给游知榆什么问题,“什么答案。” “也许在要求你给我答案之前,我应该给出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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