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正艰难消化着“阿亮”是只猫的事实,被她一问,更摸不着头脑:“我……那个,巧合,路过。” 她扶着腰坐起身:“再见,我要走了……” “帮我拿下书。” 时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书往何夕怀里一抛,逗起猫来。 何夕拉下脸:“我是代理人不是陪玩。” 她刚要发火,时雨就摆出一副纯真无邪的表情。 “那要不我们换换?”她提起憨态可掬的猫猫,往何夕眼前送。 “……”何夕漠然看看这只尖牙利爪的野兽,不出两秒翻开了书,“把它拿远一点。” 下面是何夕未曾设想的一幕。 晴朗日光下,她倚靠着一颗棕桐树,手里捧着本起了毛边的旧书,看两米外的女孩和狸花猫打闹。 她不理解时雨为何这么开心,撸个猫都能眉开眼笑,合不拢嘴,还和猫一起在草地上打滚。 何夕调整了呼吸,沉下心,手指敲着书脊记秒数。 一千八百零七秒后,时雨一手搂着猫,朝她靠过来。 “看够了吗?” 她笑着问。 “你指什么?”何夕满脸淡漠,严谨道,“你,还是猫,亦或你们之间没有营养的互动?” 时雨被何夕的黑色幽默给逗乐:“噗,何夕,你知道你有时候说话像个AI吗?” 何夕不觉得哪里好笑,茫然地蹙起眉心。 “我问你看够没有,是说这本书。”时雨说。 “哦,这样。”何夕活动了一下颈椎,“《小王子》我读了太多次。所以刚才只大概浏览了一下。” 时雨:“难怪你好多衣服都是小王子联名。” 何夕:“你不也一样,用里面插图当头像。” 头上沾了草叶,时雨胡乱地掸了掸:“不光如此,我还住B612呢。” “住院部B栋6楼12床是吧。”何夕有够无语,“你把自己当小王子吗?” “你猜。”时雨浅浅地坏笑。 名叫“阿亮”的猫仰起头,撒娇似的蹭蹭时雨的脖子。 “阿亮,不许挠痒痒——” 何夕嘀咕:“原来阿亮只是猫……” 时雨:“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你男友。”她一本正经道。 时雨捂着肚皮,笑出了泪。 “噗哈哈……抱歉,我笑点太奇怪了。”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阿亮是福利院里养的猫啦。” “而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但我没谈过恋爱。” 时雨说得像澄清绯闻的危机公关。她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何夕不爽:她和我解释干什么,这跟我又没关系。 她急于跳过这个尴尬的话题:“请问,时雨小姐,你什么时候肯放我走?” 时雨装傻:“随你啊,我可没胁迫你。” 道德绑架不算胁迫吗?!何夕在心里喊冤。 “你要摸摸看嘛?”时雨把猫放到草地上,看向她,“阿亮的毛很软的。” “不要。” 何夕脱口而出,避瘟神一般躲开。 “万一被咬了还得打狂犬病疫苗,我惜命得很。” 时雨:“阿亮不咬人的。” 何夕笃信:“越可爱的生物越具有迷惑性。” 时雨拆台:“你倒不如直说你怕猫。” 何夕:“……” “也不是特别怕。”她尽力挽尊。 太阳往人头顶升去,光芒愈加强烈。身为“炎热不耐受”人士,何夕很是难受。 “我真要走了。”她对时雨说,“否则会中暑。” “嗯……好吧。”时雨和猫猫握着爪,稍显失落地回道。 无工作,一身轻。何夕暗舒一口气,起身欲行。 时雨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喊住她:“何夕!” 她脚步一滞,拧着眉回身:“?” 女孩嫣然一笑。 “告诉你个秘密。” 时雨还没开口,瞬间又改了主意。 “算了。”她将食指竖在唇上,拢眼笑,“过两天再告诉你。” 何夕困惑:“你说的话为什么总是像谜语?” 时雨学着《小王子》里那条蛇的语气,说。 “因为我有全部的谜底。”
第11章 10醉 ===== 通选课一向以枯燥灌水著称。 阶梯教室里一半人都是来混学分的,专心听课的学生比大熊猫还稀有。 老师在讲台上“×&%¥#@……”洋洋洒洒讲着,何夕趴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等下课铃响。 上晚课最容易犯困。 何夕把手机里的娱乐软件刷了个遍,勉强清醒地撑过了一节课。 浏览器,收藏夹,小说网站,书架……一层一层点进去,她心中的天平慢慢倾向“失望”那一侧。 快两周了,时雨依旧没有更新。 何夕每次点开这个页面,都恨不得给作者本人打电话去问她是不是弃坑了。不过,线下催更,不太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何夕尊重时雨的创作,因为那是她的书。 手机玩腻了,小说也没得看,何夕弹尽粮绝。 太难熬,要不等下干脆溜了。她盘算着,趁课间干净利落地早退。 微信消息不请自来。 时雨:“何夕@%#楼下……” 何夕纳闷中:她说的什么东西,被通选老师传染了吗? 倏忽间,答案接踵而至。 “何——夕——” 教学楼下一声响亮的呼唤响彻云霄。 突如其来的动静像一枚深水鱼雷,扔进每个亮着灯的教室,炸开一片喧哗。 何夕虎躯一震,愣在左顾右盼的同学们之间。 底下马上梅开二度:“何夕——” 老师推了下眼镜,打趣道:“是哪位同学在当众表白啊?” 这话比授课内容有趣得多,学生们哄堂大笑。 时!雨!她就不能消停一天吗!? 何夕额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突起。 顾不了那么多,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站起,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出教室,奔向楼下的天井。 夜幕里站着个黑影。她把手拱成喇叭状,正要对着楼上喊。 何夕火冒三丈,上前制止:“你想干什么?” “啊,何夕,你来啦……”时雨傻傻地乐,避重就轻,“你学校,好大……我找了很久……” 她脚下飘飘乎乎,站都站不稳,说着说着就一个踉跄往何夕身上倒。 何夕手忙脚乱扶住她,接着嗅见一点淡淡的酒气,掺了蜜桃味,是那种聊胜于无的程度。 “你喝酒了?!” “额嗯……就一点点,一瓶半……”时雨打了个果味的嗝。 何夕凝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时雨先“咯咯”地笑,笑完了答:“不知道……就,走进来了。” 气血攻心,何夕险些昏厥。 敬爱的南禹理工大学门卫,为什么尽职尽责工作的你们会把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放进象牙塔啊! 这相当于狼入羊圈,狼还就逮着一只羊薅。 何夕很想就此放手把她扔路上自生自灭。但要是那样做,她极有可能在第二天的社会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按捺着暴躁的心,问时雨今晚去哪儿过夜。 不出所料,时雨爽快地把皮球踢给了何夕:“你定,除了回院里,都行……” “院长电话给我,我让她找人接你。” “不!”时雨无论如何不肯回福利院,死赖着紧拽何夕的手,“你要是,逼我回去……我就,就跟你翻脸!” 她气鼓鼓的样子是挺可爱,可惜可爱得不是时候。 何夕终于见识了什么叫长着天使的脸干恶魔的勾当。千里送麻烦,礼轻情意重。 报警,小题大做,何夕嫌丢脸;拜托师傅,他这些天出差,不在穗州爱莫能助;住宿舍也不行,虽然室友已陆续去了国外,但床还是人家的,不好借。 万般无奈下,何夕出了个下策。 她一手搀着时雨,一手拿手机在宿舍小群里求助。 何夕:“谁知道学校的酒店怎么住?” 跨越时差,室友们接连蹦了出来。 A:“千年铁树开花了?” B:“千年铁树开花了??” C:“千年铁树开花了???” 看着这满屏的问号和烟花特效,何夕暗暗发誓,等时雨酒醒了,她一定要找这个罪魁祸首好好算账。 通往酒店的沿湖小径,是何夕走过最曲折的取经路。 她的“劫数”东倒西歪站不住脚,一会儿靠在她肩膀上胡言乱语,一会儿撒泼嚷嚷要去湖里抓鸭子。 何夕推开时雨的脑袋,费力防止那张红彤彤的脸贴近:“你少发点疯行不行?再吵我就把你丢湖里去!” “嘿嘿,好啊……哈哈哈……”时雨傻笑着,露出小巧的虎牙。 “何夕,你怎么长了两个鼻子?” 她傻兮兮歪过头,迷糊地眨眨眼。 “可是就算这样也很好看,嘿嘿……” 何夕嘴角抽搐,板着脸说:“别以为我会因为糖衣炮弹迁就一个醉汉。” 喝醉的时雨更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我不让你露宿街头就仁至义尽了!”何夕呵斥,“还想占我便宜,没门!” “那,抱过去……”时雨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她还打算“霸王硬上弓”。 何夕真是谢谢她了。 “喂,离我远点——” 在附近约会的情侣看着她们两个拉拉扯扯,别提有多奇怪了。 何夕正被智商退化的时雨烦得焦头烂额,一晃眼,她又看见前方的路灯下有个眼熟的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响。 是董思然。她和另一个何夕没见过的女生面对面谈着话。灯光昏黄,不甚明晰,树影重重,光影繁杂。气氛如今夜的空气,沉闷而暧昧。 何夕想绕道走,却猝不及防目睹了让她呼吸凝滞的一幕—— 那女生含着泪,将颤抖的唇轻烙上董思然的侧脸,董思然则保持着她一贯的冷酷,不发一言。 大脑宕机一霎迅速重启,何夕知道她当务之急是不让董思然发现自己的存在。 她拽过时雨,闪身躲进树丛后。 “何夕,你干嘛唔唔……” “嘘!” 怕被她暴露,何夕一把捂住时雨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别出声。 时雨现在根本听不进何夕的话。她借着酒精的作用闹腾,重重踩了何夕一脚。 何夕疼得向后跌,后脑撞上树干,传出“哐当”一声。一连串连锁反应的后果,就是董思然顺着动静将她们逮了个正着。 陌生的女生早已失去踪影。 董思然冷峻地盯着何夕,嗓音低沉:“你刚刚……” “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何夕强装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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