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大小的泡泡“啪”地碎了,余光中惊现寒芒一撇,她始觉自己离挨揍不远了。 “……口误。” “敬业,是敬业。” 不改口还好,一改口被揍得更惨,卧床不起敷了整整一星期跌打损伤药。 日晖灭,凉灯明,春雨未歇,共处一间小店的师徒俩似有叙不完的旧。 夜色入深,黄新鸿瞄一眼表,忽而正色道:“好了,闲话到此为止,该和你说正事了。” 当着何夕的面,他掏出提包里四四方方的小黑盒,扣在桌上推向她手边。 “师傅,这是……” “按规定只能家属领取,但她说过想回家,所以我动用了一点关系。” 何夕明显淡眸,木然凝望着盒子,探出手,想要触碰却瑟瑟缩缩不敢向前。 黄新鸿接下去说:“医学院的同僚跟我透露,蜉蝣症的相关研究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第一批治疗药物也顺利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最快,明天的报纸上就会登出消息。” 往后,奇迹将不再仅限于想象与祷告中。 “……挺好。” 半刻默声后,何夕长长地释了一口气,唇边勾起一道明媚又忧伤的薄弧。 “我想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 后来二人又絮絮地聊了两句别的事,有意冲淡了骤然伤感的气氛。 黄新鸿掐着时间,动身返回杭平,去赶一场慈善晚宴。 “慢走啊,师傅,保重身体。” “嗯,你也一样。” 他单手戴上圆礼帽,站在雨中侧身回眸,投下笑意深长的一瞥。 “对了,有空记得去看看信箱。” “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准哦。” 时夕安安静静地趴在书房门后,四脚匍地,像模仿狮身人面像。 一天没被亲亲抱抱举高高,它沮丧到家了,委屈巴巴地想主人今天怎么就这么忙。 但它敢摸着小鱼干发誓,自己绝没有因为被冷落一时就报复性地跳上书桌“哪吒闹海”,害主人的宝贝相框摔地上一命呜呼——都怪那只讨厌的蝴蝶,溜它溜到书房里,还专挑刁钻的地方停下来隔空嘲讽。 可它只是一只不会讲话的小猫咪,还原不了事发经过,除了卖萌求主人原谅以外,别无他法。 竖起的耳朵捕捉到断断续续的足音,它连忙蹭掉肉垫上的泥水,仰高脖子迎向前。 主人出现了,手握一封开过的信,发梢和脸庞湿哒哒的,沥下点点雨水。 “时夕……”她环顾着一地狼藉,叹出很轻的一声“唉”,无奈又好笑,“你又闯祸了啊。” 小白猫倾身蹭蹭主人的裤腿,先好命地撒个娇,再跑到坏掉的相框旁低头认错,等着挨罚。 出人意料地,主人并没冲它发脾气。 明明是千叮万嘱三令五申耳提面命不准碰坏的说。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走过去,抱起贪玩的金吉拉拥入怀里,不打也不骂,只笑吟吟地揉揉小猫的鼻子,提醒道,“下次换成带照片的,你可不许再打坏了。听见没?” 时夕许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敲鼓似的晃晃脑袋。 它懒懒散散地躺在主人的怀抱,眼睛半睁半眯,享受着全身按摩,忽地感到主人把脸埋进了它的毛发,抽搭搭的呼吸与湿热的液体一齐烫灼着后背,吓它一跳。 据时夕长期对人类的观察,主人可能是哭了。 它朝朝暮暮地跟了主人那么久,最知道平日里看似乐观开朗的她,私底下有多么脆弱。 可是,主人难得有一天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从天亮坐到天黑,为什么要哭? 喵星人心思蠢萌,想不通。 总之……作为主人最爱的小猫咪,它不能视而不见,肯定得做点什么。 手心突然变得热乎乎,柔软黏腻的触感像一股温泉般流淌,痒酥酥地润着心窝。 止住泪抬眼看看,她的猫正伸着粉嫩嫩的舌头舔舐自己的掌心,样子笨憨憨的,像极了曾经那人对她爱昵的形容。 ——你帮我选只猫吧,我以后按你的标准挑。 ——让我选啊?嗯……那就,选只像你的。 她呆呆愣了片刻,回神时如梦方醒。 蝴蝶蹁跹飞近,栖在窗台默瞰着一人一猫的偎依。 小白猫弓身想扑,被主人轻轻笑着,安抚着摁回怀抱。 “时夕,你也想她了是不是?” 何夕含泪,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搂紧爱宠,最是声柔道。 “那我们来给她写信吧。” 她抱着猫坐到桌前,由撕开的信封口抽出一张边缘泛黄的白纸,展平案上,提笔落书。 致亲爱的时雨: 见字如面。 近来天气愈有转暖的迹象。 今天师傅告诉我,木棉花已经开遍了穗州城。 看来,春天已至。 你好吗? 我很好。 ---- 感谢陪伴,完结撒花~剩下一篇超长的全糖番外将在之后陆续呈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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