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了,今天可是一场考核,一场只针对祁君奕的考核,不仅是陛下在关注着,就连傅家也是。 不过傅锦玉想到暗卫汇报的结果,心里踏实了,反正有楚归舟他们帮着作弊,祁君奕应该是不会输的。 只是,她为何还没回来呢? 楚岚夕缓缓道:“陛下息怒,奕儿已经弱冠,懂事了,知道您的生辰快到了,所以想猎一张完整的白虎皮给您做生辰礼。” 这纯粹是在胡说八道的,在座的谁不知道陛下最厌恶六殿下,而六殿下也一直对陛下很疏远……做生辰礼,呵,怕不是只为了那副画? 不过徐梦娴对于楚岚夕说出那番话是很意外的,当年那个宁折不弯的固执大小姐,如今竟也变得如此能屈能伸了,竟然肯在陛下面前服软。 祁朔分明是受用的,一直冷着的脸缓和了些许。 徐梦娴瞧得真切,顿时觉得好笑,这人还是当年那样,对所有人都自私冷漠,唯独对她留有一分情面……可都到这一步了,还做这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呢? 反正楚岚夕是觉得恶心的,她强忍不适,缓缓坐了下去,心里却无端有些焦急,虽然归舟传信说奕儿已无大碍,可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再不回来,祁朔这狗东西又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一弯月渐渐出现在天空中,祁朔忍不住皱了眉头,众人见陛下这模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大太监走过来,凑到祁朔耳边,低语道:“陛下,不如先传膳吧,公子们毕竟也累了一天了,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六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饿倒是不会饿,毕竟那些公子都是备了干粮在身上的,而且他们的家人也一早备好吃食等着他们。再不济,底下的小桌上还摆着很多点心,这是允许他们吃的。 但是等久了,那些老臣心里怕是不怎么舒坦,便是那些公子小姐也会心生不满。 虽然楚岚夕听不见那大太监说了什么,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在劝祁朔传膳的。 可一旦用膳,就代表着狩猎结束,那么哪怕奕儿把白虎带回来,也是不做数的。 她心里一紧,正思索着对策,就看见徐梦娴偏头看向祁朔,柔声道:“再等等吧,六殿下武艺高强,肯定是猎着什么好东西,所以被耽搁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祁朔就彻底冷了脸,摆明了是不想再等了。 楚岚夕心里暗骂徐梦娴一句,而后便打算站起来拖延时间,却见一个侍卫匆忙跑过来。 “陛下,六殿下回来了!六殿下带着白虎回来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全都看向他身后。 那身形单薄的人牵着一匹白马缓缓走来,身上沾满了草屑,还染了血,面色苍白,宛如一张白纸,额头也磕伤了,顶着块吓人的血疤。 可那双眸子却很明亮,似落进了满天的星子,清透而干净。 她踩着一地清辉的月色走来,哪怕身上很狼狈,步履也有些蹒跚,可背脊却挺得笔直,宛如寒山上的一棵青松,清冷而孤傲。 “见过父皇,奕儿来迟了,请父皇责罚。”她松了缰绳,朝着祁朔请罪,不过话虽如此,她面上却不见得有多愧疚。 祁朔在看见马背上的白虎后,就不可能真的生她的气了,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道:“你让朕等了这么久,本来该要重罚的,但看在你受了伤的份上,今日之事就算了。” “谢父皇。” 祁朔都说算了,哪怕其他人心里再不满,也只能是作罢,不过看着祁君奕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探究——这六皇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但也有不少人偷偷看向了祁闵正,毕竟按照规矩,这头筹自然得是祁君奕的了,这位太子怕是很不满吧? 可祁闵正依旧面无表情的。 徐梦娴看向祁君奕,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奕儿辛苦了,快坐下歇歇,让太医看看伤吧。” 虽然祁君奕现在的脉象依旧有些紊乱,但寒脉丹的药效已经过了,那太医只要稍稍一用心,就能把出祁君奕是女儿身,楚岚夕可不敢冒险。 她站起来,不急不缓道:“陛下,奕儿也累了一天了,又受了重伤,能否让妾身先带她回营帐休息呢?” 祁朔颔首:“去吧。” 楚岚夕赶紧走到祁君奕身边扶住她,这才发觉奕儿竟是手脚冰凉,虽然她一直以来体温就不高,可也从未如此冰凉过,夏天的夜里静宛如置身冰窖一般。 祁君奕强撑着不把所有重量压在楚岚夕身上,被她扶着缓缓离开,刚一进营帐就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楚岚夕赶紧将她抱起来,这才猛然发觉,奕儿竟是如此的瘦弱。 “时风,快去找聂先生,切莫声张。” “是。” 楚岚夕一边吩咐着,一边抱着祁君奕朝床榻走去,而后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想为她擦擦脸,又怕弄疼她,只能站在边上干着急。 好在聂先生一早就回来,也料到会如此,把所需要的药全都备好了,看见时风一来,也不用她多说,挎上布包就随她走了。 “聂先生,奕儿……” “娘娘莫急。”聂以水安慰一句,走上前为祁君奕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下身上的伤口。 “好在我之前为殿下上过一次药,眼下殿下只是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本身底子就差,所以才发烧晕倒了。” 她吩咐时风打盆热水来,用热帕子小心翼翼地为祁君奕擦干净脸和手臂,然后上好药,最后用纱布包扎好伤口。 聂以水让楚岚夕帮忙将祁君奕的衣衫脱了,虽然身上也有些许擦伤,但比聂以水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她仔细为祁君奕抹上药水,待干了后就扯过锦被为她盖上。 哪怕同为女子,期间时风也一直低着头。 聂以水嘱咐道:“先不要给殿下穿衣服,不然烧可能退不下来。” 楚岚夕点头表示明白。 反正祁君奕身边伺候的都是女子,又盖着被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聂以水又转头对时风道:“你夜里熬些粥,莫要放肉,就只是白米粥,也不要放盐,熬得软些,半夜给殿下端来,那时候她应该醒了。” “是。”
第48章 深夜私会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祁君奕终于醒了,不过依旧是迷迷糊糊的。 楚岚夕随手拿了件袍子给她披上,然后按照聂以水的吩咐,喂她喝了碗粥,但接下来喂药时,出了点岔子。 祁君奕如果是清醒的时候,自然是不会怕苦的,可眼下她迷迷糊糊的,只尝了一口就偏过头不肯喝了。 楚岚夕对于她这脾气很无奈,但也只能柔声细语地哄着:“乖,你只有喝了药病才能好。” 祁君奕才不听呢,她把头埋在楚岚夕怀里,死活不肯出来。 楚岚夕又哄了好一阵,可祁君奕压根不听——她历来如此,一旦发烧就倔得可怕。 往日祁君奕发烧的时候,都是楚归舟喂她药的,他脑子机灵,总会有很多奇怪的点子。 楚岚夕素来拿她没办法,眼下也是如此,她只能把目光望向聂以水,求救似的道:“聂先生有办法吗?” 聂以水毕竟云游过好几年,期间肯定救过不少孩子。孩子么,指定是不爱喝药的,聂以水肯定已经经验丰富了。 但楚岚夕肯定是没有料到,聂以水不仅是治人的,也是制毒的,在喂药这方面,她充分发挥着一个毒医的冷酷无情:“直接灌吧。” 楚岚夕:“……” 她还有些犹豫:“……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聂以水摇摇头:“我想不到别的了。” “那就灌吧。”楚岚夕强硬地把祁君奕的头扭过来,对上祁君奕委屈的眼神,她只能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聂以水知道楚岚夕不忍心下手,便是直接端起碗,捏住祁君奕的下巴,强硬地灌了下去。 聂以水大概是很擅长做这种事的,一碗药灌完,不仅祁君奕没呛着,就连药也一滴没洒。 祁君奕这下不干了,扒开楚岚夕扶着她的手,埋进了锦被里,那件披着的外袍也被她胡乱地踢到了床下。 楚岚夕很无奈地捡起来,挂在架子上,然后看向聂以水:“聂以水,奕儿生着病,你别生气。” 聂以水了解祁君奕的性子,当然不会生气,只是道:“等殿下睡着后,我还得为她把次脉。” 她把碗递给时风,示意她吹熄蜡烛。 营帐内便暗了下来,不过由于外头燃着不少火把,所以倒也勉强看得见四周。 几人都只是静静地站着,过了片刻,祁君奕又睡着了,无意识地把脑袋从锦被里伸了出来。 聂以水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把手伸进锦被里,按在她手腕上,仔细把起脉来。不消片刻,她收回手,轻声道:“殿下开始退烧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得再抹点药水。” 语毕,她轻轻掀开锦被,惹得祁君奕皱了皱眉头,但也没睁眼,只是嘟囔了句什么。 聂以水怕把人吵醒后不好上药,也不要时风点蜡烛,就只是借着外头透进来的那点光为她抹了药水,待干后又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锦被。 聂以水怕祁君奕夜半发热又烧起来,便道:“明早再来为殿下穿衣吧。” 楚岚夕点了点头。 聂以水又道:“娘娘回去歇着吧,您已经守了两个时辰了,殿下今晚估计不会再醒了。” 楚岚夕颔首:“你们也去歇着吧。” “是。” —— 祁君奕后半夜烧彻底退了,但先前一直忽略的疼痛便渐渐冒了出来,她便不怎么睡得安稳了,隐隐约约间,她感觉到一个温热的物什轻轻按在自己手腕上。 她下意识缩回了手,睁开眼。 外头的火光透进来,黯淡而昏黄,落在来人的眉眼,似乎一下就洗去了她平日里的嚣张与艳丽,那双桃花眼静静地看着自己,似浮动着淡淡的水光。 祁君奕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不确定地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傅小姐?” “是我,”来人轻轻一笑,“殿下口渴吗?我给你倒杯茶来。” 她转身倒了杯茶,自然是凉透了的,不过眼下也不好让丫鬟去烧,而且估计祁君奕眼下更喜欢喝这种凉的。 她端过来,小心翼翼递到她面前。 祁君奕睡迷糊了,压根没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劲,直接坐起来就伸手去接。 直到锦被滑落,一股凉意落在胸前,她才猛然惊醒,连忙把锦被拉起来裹住自己。 傅锦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过为了避免某人情绪太激动,扯着伤口,她还是装出了一副什么都没看清的样子,问道:“殿下怎么了?冷了吗?” 祁君奕面红耳热,同时心也跳的很快,既有怕被她看见的害羞,又有怕她识破身份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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