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事了,”楚归舟缓缓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奕儿,那你以后就跟着她吧。” 乌耳动了下耳朵,似乎很欢喜。 楚归舟没管它了,抬头看着天边惊飞的鸟雀,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大约过了一炷香,阿申赶了回来,鞭子已经缠在了她的腰上,虽然擦过了,可依旧掩盖不了上面浓郁的血腥味。 聂以水动了下鼻翼,默默低头查看起祁君奕的状况——她只是个大夫,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血腥事。 她一般只下毒的。 “公子,那五人的尸体怎么处理?” 楚归舟已经恢复成了平常那样,温温和和的样子,他慢条斯理道:“不用管,自会有人替我们收拾。” “什么?”阿申不解地看向他。 楚归舟意味深长道:“黄雀也不能白当,自然得出出力不是?” 阿申不明白,但她晓得不该多嘴,于是转身去通知另外四人了。 阿未看看楚归舟,挠了挠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 傅锦玉坐在营帐里,安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当听见“六殿下负伤滚落坡下”时,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握成拳。 但很快,她又卸了力度,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好似不怎么在意一样。 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可有事?” 初四一板一眼道:“六殿下已被楚归舟等人救下,应该暂无大碍。” 她稍稍一顿,又道:“十二时人已经被楚归舟收入麾下,他们奉命抓了一只白虎困在半鬼坡下。” 傅锦玉轻轻点了点杯壁,若有所思:“看来这次的魁首应该是殿下无疑了……贵妃娘娘她们终于要上场了。” 一阵风忽而吹过,营帐的帘子晃动了一下,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跪在傅锦玉面前。 “初五,怎么了?” “小姐,楚归舟吩咐十二时人杀了那五个卫家影人,可……可他们没有收拾尸体。” 傅锦玉皱了下眉头,看了看初五,又看了看初四,而后想到了什么,叹口气道:“看来你们隐藏的不好,教楚归舟他们发现了。” 两人愕然地抬头看去。 傅锦玉却并不责怪:“楚归舟毕竟是少年时就领兵击退北狄的军师,观察力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你们被发现了也不足为奇。” 她看向初四初五,笑得有些无奈:“让初三初二把尸体收拾了吧,楚归舟是故意留给我们的。” 影卫只是负责听从命令的,所以两人没有一句疑问,直接应了声“是”就离开了。 一直站在傅锦玉身边,宛如木头桩子的年秋终于开口了:“楚归舟看来已经生气了。” 毕竟故意把尸体留给她们了。 这是在责怪她太激进,逼的祁闵昭出手了? 傅锦玉淡淡一笑:“无碍,他的态度不重要。” 年秋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看向傅锦玉的手,似提醒,也似警告:“小姐似乎很在意六殿下。” 傅锦玉轻描淡写道:“毕竟是准备拿在手里的棋子,废了那么多心思,自然得多上上心。” 年秋不语,只是盯着她的手。 那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可掌心却有些泛红,隐隐能看出些许印子。 傅锦玉把手一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声道:“我有分寸。” “是。”年秋依旧是没甚表情的模样。 —— 太阳渐渐往西偏去,那躺着的人动了动指尖,似乎很快就要睁开眼了,周围的人顿时消失不见。 祁君奕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坐起来,抬头就看见乌耳把头伸过来,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你还在啊……”祁君奕声音沙哑,觉得很奇怪。 这马也太有灵性了。 而且那些黑衣人竟然没有冲下来杀了她,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觉得她挨了那一掌必死无疑了? 祁君奕偏头朝坡上看了一眼,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杂草,上头伸展着茂盛的枝叶。 奇怪,她滚了下来,竟没压倒一根杂草? 远处的楚归舟看着祁君奕在凝视坡上的杂草,顿时心里一紧,真是关心则乱,他怎么忘了奕儿是半坡上就被人接住,用轻功抱下来的。 不过祁君奕眼下也懒得多想,她低头看了下胳膊,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甚至已经开始结疤,完全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先前猜错了? 但祁君奕头疼得厉害,懒得多想了,伸手摸了下额头,却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乌耳似乎看出她很难受,低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乖。” 祁君奕摸了摸它的头,看了下四周,发现手边竟有段树枝,她拿在手里,撑着勉强站起来,刚走几步就看见自己的弓箭散落在一旁。 祁君奕心里越发觉得奇怪,可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实在不愿意多想,只是弯腰将箭放进箭袋里,然后把箭袋和弓都背在背上。 眼下这副模样,祁君奕已经不再想猎什么白虎了,她只想自己能够在晕倒前走回营地。 好在她把那地图记得牢,晓得该怎么走。 乌耳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只是对于她不骑自己有些不满,时不时用头蹭蹭祁君奕的手臂。 祁君奕虽然有了点力气,可以不用拄着树枝了,但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好半晌才想明白乌耳的意思。 她咳了几声,哑着声音道:“我头晕,坐上去摇摇晃晃的,怕是会摔下来。” 乌耳似乎听懂了,也不勉强,乖乖地跟着祁君奕,不再蹭她了。 太阳开始落下了,夕阳染红了整片林子,归巢的鸟儿此起彼伏地鸣叫着。 祁君奕已经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期间她总是觉得一路上有人跟着,可几次回头看去,都只有枫树被风吹着晃动。 她暗笑自己大概是被刺杀过一次,所以患了疑心病。 祁君奕走累了,便寻了一处坐下歇息,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觉得口干舌燥。 说来也是奇怪,她昏迷了那么久,醒来除了嗓子沙哑,竟不怎么觉得口渴,只是在走了这么一段路后才觉得口干。 她当然不知道是因为聂以水时不时会喂她点水,她只当自己是被撞坏了脑子,出现了错觉。 身为习武者,祁君奕哪怕此刻受了伤,五感也比一般人强一些。 此刻,她正拿着一片枫树叶扇风,耳边却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踩断了。 她下意识丢了枫叶,把弓握在手里,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却见一个巨大的身影踩着枯枝,从茂密的杂草丛里走出来。 它走得悠闲,似乎没有注意到祁君奕,只是朝着一个水坑走去,雪白的皮毛被夕阳染成橘红,像是一下就淡去了平日里的威严,变得有几分温顺。 是白虎! 祁君奕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白虎站在水坑前,低着头喝水,懒懒散散的,像极了一只……狸奴。 祁君奕突然想到了自己养过的那只狸奴,虽然不亲人,但却很喜欢晒太阳,总是在日光下懒洋洋地翻着肚皮,但一见有人过来,就会躲起来…… 祁君奕搭在弓上的箭迟迟放不出去。 远处的楚归舟看到这一幕,似乎很无奈,也隐约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拈起一颗石子,击中一只鸟。 顿时惊飞一群鸟雀。 白虎听见声音,看了过来,这下是彻彻底底看见祁君奕了,先前温顺的样子瞬间不见了,它朝着祁君奕冲来。 祁君奕不得不将箭对准它的眼睛,咬着唇,松开了手。 羽箭如风,朝着白虎的眼睛射去。
第47章 携虎归来 日落西山,营地里燃起火把,公子们陆陆续续地骑着马回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其中结果最好的便是祁闵正了,他猎了三只鹿和八只兔子。 众人纷纷议论道,这次的魁首应该就是太子了。 但祁闵正对于周围的目光却没甚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边上,仿佛什么都不能牵动他的情绪。 徐梦娴对于儿子的沉稳很满意,只是……她看向边上的一个空位,那是给楚岚夕留的,毕竟她好歹也是名义上的贵妃。 可楚岚夕清晨送别祁君奕后就回营帐了,哪怕直到现在,应该来迎接祁君奕了,她也没有来。 是不在乎吗? 不对,祁君奕还没有回来。 徐梦娴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看了祁闵昭一眼,却见后者似乎有些焦躁和不安。 成绩也不算差啊,至于吗? 至于的。 看来这蠢货出了岔子。 徐梦娴收回目光,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的,但想到楚归舟,又觉得正常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楚岚夕终于来了,但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坐立难安,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跟个冰块似的。 片刻后,大太监走到跟前:“陛下,只有六殿下还没有回来。” 听见这大太监的话,楚岚夕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五指微微一紧,但随即又松手了,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不卑不亢道:“陛下恕罪,奕儿初次参见,对落秋山不熟悉,许是迷路了。” 祁朔看向在场的公子们,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很快就有人领悟了。 祁闵正恭敬道:“孩儿只见过六弟一面。” 祁闵昭也很快道:“孩儿也只见过六弟一面。” 其余大多是说没见过,唯有一个紫衣男子道:“臣见过一面,六殿下说要去猎白虎,然后就朝着一处悬崖方向去了。” 在座的人:“……” 白虎?祁君奕这是疯了吗?看这架势,要么是遇上白虎被吃了,要么是掉下悬崖摔死了。 落秋山只有后山有处悬崖,深不见底,也没路可以下去,要真是掉下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见过祁君奕容颜的女子们,不由得心里惋惜起来。 真是可怜了那么好看的一位“公子”啊。 祁朔面色冷漠,沉声道:“胡闹!” 徐梦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他是觉得祁君奕猎白虎是胡闹,还是觉得她不注重自己的安危是胡闹呢? 那公子又道:“陛下息怒,殿下也许去别的地方了也说不定。” 祁朔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只是冷声吩咐道:“派人去找!” “是。”侍卫统领应了声,随后便开始调动手下去林子里找人。 傅锦玉坐在边上,看着那说话的紫衣公子,眉梢微微一挑,这傅钒是在闹哪样?真的和祁闵昭站在一路了? 她看向身旁的傅枫,可傅钒只是捋了捋胡子,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对于傅钒的行为,似乎并不生气,反而有点像是……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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