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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不是出柜的最佳时期。 “我都听到那些人怎么议论你了，说你在外面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待在一起，还......还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 “妈！” 开口的却是程娜，她惨白着脸，恐怕是知道所谓的不三不四的人是自己被误认了，可与其为之辩解，不如将这个话题赶快带过。 我焦虑到极点，一时之间四周的声音都变得锐利无比，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我想先离开家里到外面去抽根烟，就要先离开小区到更远的地方。拿上手机和包准备出去，被妈一把抓住袖子，她尖锐的声音穿过我的耳朵，高昂的语调让我长大瞳孔。 “你要跑到哪去，死白眼狼！” 好像世界安静了一瞬，妈僵硬着表情愣在原地，她一定是看见我脸上嗜血的凶意，昔日母女仇恨相对，真正该说的解释和劝告被怒火埋葬深处，争吵撕裂我们头顶本该祥和的澄澈天空，窗外天气晴朗鸟雀争鸣，屋子里却是拔剑弩张，她的手不由松下了力气，我轻而易举地挣开，快步走出自家大门。 我没有资格喊自家亲人滚出去，所以只有我一次次地夺门而出，在最愤怒的时候，我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29章 断线的风筝 康朵的电话很不合时宜地打进来，我坐在花坛边上接了。 “晚上某个姐生日包场，叫我带几个人过去热场子，你去不去？” “我又不认识，不想去。” 康朵声音大了点，好像突然凑近了话筒：“你不高兴？” “关你屁事。”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不过是对着自己的好友说的。 她“嘿嘿”几声，说：“那认识点新朋友嘛，这个姐很有钱，她人脉也广，你剧本的事情，没准她还能帮上点忙。” “不去了。”我点着烟，任由烟灰落在地上，心里有些罪恶感，但更罪恶地是放任自己做这些不文明事情的心态，我最终还是用沾了水的纸巾把地上的烟灰抹掉了。 康朵在那边砸吧嘴。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么扫兴。谈了恋爱之后，果然变成了谁都不爱的家伙，以前我们经常去玩的，见色忘友啊~” 她知道我的情况，却还是要这样说，又因为家庭矛盾，我心生不耐，但好说好歹还是和她扯了两句，知道是玩笑话，也还是忍不住往心里去。 我怕情感中的绑架和束缚，而现在放在我和程娜面前的，是数不尽的阻挡和未知的舆论，这么多人里面，知道我和程娜事情的人也就康朵，其余的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作何反应。本想着住在隔壁市区里能尽量减少和熟人见面的机会，但该见的还是一个都少不了。想到未来是乌云一片，我沉重叹息。 －－ 程娜的信息发来：【爸妈回去了。】 我摸摸后脑勺，往车库那里看去，果不其然看见熟悉的车从转角处准备上来，不想被他们看见自己，于是躲在树林后面，心里默默数了两分钟，确定他们应该开车走了之后，才慢慢走回家里。 回家的路上，我总感觉眼皮在跳，听说眼皮跳不一定是什么暗示，可能只是自己的眼睛习惯性地感觉要流泪了或者是因为身体太疲倦。 电梯显示屏数字显示自家楼层，我刚要开门，门把手被人转动，程娜先我一步打开门，我正打算对她笑笑，却看见对方脸上并无笑意。 这令我感觉压力很大。 “我们谈谈。” 明知道要谈的是什么，但还是低着头过去，我心里绝望地想，明明大家的心里都有答案，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谈谈”呢？ 程娜坐在沙发上，手指甲几乎抠进沙发里。她慢慢开口，说的尽是我不爱听的话。 “妈和我说，叫我先搬回去。” “……”我垂头丧气，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案。 “你答应了？”我试探地问。 “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程娜说，“最近爸妈体检结果都有些大小毛病，不能生气，我不敢直接拒绝，他们的态度很明显。” 她没给我喘息空隙，说：“我想……” “你别想！” 她皱眉：“我们还年轻，爸妈已经老了！” 一方面我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另一方面摆在眼前你必须要遵守的孝心和父母的要求，这两个极端的想法同样也在我的心里持续不断围绕。 “心如乱麻”的感觉此刻切身体会，我实在想不到除了欺骗我还能做什么。 但我们已经欺骗了两年，之后呢？ 程娜顶不住，我也顶不住了。 “佳佳。”程娜的声音像弓弦上紧绷的利箭，末尾字句的连接处似乎要断开，岌岌可危。 “我们变回以前的关系吧。” 那一刻我愤怒得要疯了。 心里滋生出尖角恶魔，殷红双眼爆发出炽热的火焰，我看着站在面前踌躇的亲姐，徒生一种毁灭的欲望。 我大吼：“我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你一直都是这样，感觉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让我等了那么多年，却完全没有办法让我体会到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却说要分开，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样？！我该放开了吗，为了爱上你这样的，为了我们之间这一条血缘关系，我总是错过之后，再错过……” “程佳……”她哭了，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眶落下，聚集在下巴处，一粒粒落下来，打湿了她的领口。 “我一直很羡慕你，那么自由，你学习好，有那么会为人处事，我小时候嫉妒过你，但长大之后我发现原来好多问题都在我的身上，有时候我为了逃避，就故意去做和你不一样的事情，你不喜欢数学，我就偏要把你不擅长的学科学好，我曾经以为，亲情和一点嫉妒就是我对你的感情的全部，但我发现这种感觉失了轨道、脱了缰，我那么害怕和你在一起，好像那样做，就会暴露了我的所有！” “我对你所拥有过的亲情、爱意、恨、恐惧，对整个世界感觉恍然如梦，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被接受，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这样的身份，我想让自己是个正常人，但当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变成正常人之后，我又希望我是个最独特的人。 “可是到最后，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办法使自己置身事外……” “程佳，我永远做不了那个脱离世俗的人，对吗？” 我很想说不是的，我应该去给她安慰。但我更多的是后怕后悔，因为这句话，我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我的情绪给烫伤了。 冷静之后只感觉到无穷尽的失望，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冲动、无措、失了方向。 摇头，疲倦地扶着椅子慢慢起身，我说：“我受够了，我想先走远一点，冷静一下。你的提议我接受，但我要求你一年之内不准结婚，给我足够的时间缓缓神，否则我就要把这一段关系说出来，咱们谁也别好过。” 露出了一个苍凉的微笑：“迟早要出柜的，我不介意自己被赶出家门。” “程娜，我希望你幸福，但我不想那是建立在牺牲我的代价上。” 想起自己写过一篇没有发表的故事，是一只猫走在百米高空中的绳索上。也许那只猫知道自己非常善于走狭窄而危险的道路，但它还是无法选择自己终将坠落的命运。与其站在上面等死或者其他的危险降临，还不如自己选择去一跃而下。 没有发表的原因是我觉得这样的故事太多了，所有人都能写出这样的故事，把小猫换成小狗、或者一只飞不起来的鸟……什么都可以。这是一个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体会。 每一段不自由的、不被看好的爱，在分离的时候都以摧毁式的沉重感将某人击溃。我想像我往常那样用勇敢感化现实，但程娜和我，谁也没办法完全离开现实，在纷飞的灾难面前，我们都变得胆小了。 我在打字框里书写许多。 “你教会了我失眠，教会了我阅读夜晚，给我幸福的错觉，然后将我抛下。” “我像你的风筝，被你牵着飞了好远，直到线断了，我在空中凌乱地散架，而你可以转头就走。” 但最终我只是把那些不合时宜但发自肺腑的语句删除，最后捂着额头靠在墙壁边缘大声喘气。 －
第30章 出逃的懦夫 康朵坐在卡座中间，身边两侧是她认识的女生，各自搭伴聊天说笑，只有她身边没有人，像她每次见到我的那样。和她做朋友这么多年，我从没有真正见过她的“新对象”。 一开始我以为是时间对不上，后来发现她是故意不让我看见那些情人的，她的理由是换的太快了，没有见的必要，那时候我还和她开玩笑，我就是你的家长啊，她笑着回答我“有什么不可以的”。 “玩够了？和你姐姐的过家家游戏。”她倨傲地说。这幅面孔上略带的刻薄，我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 如今想来，人都是有这样的一面的，只是康朵对我已经不耐烦了，于是不愿再伪装成平时那样对待我。心里知道她并不是表里不一的人，只是当前情境下，她会嘲讽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疲倦地坐下，点了啤酒，“叫我来就是为了挖苦我的？” “程佳，你看清楚了吧。” 康朵靠近我：“她不是我们一个世界的，一旦有了压力，就会离开你，去和别的男人结婚。我们这类人还不够累吗？本来就是逆于大流的人群，还要上赶着找不直不弯的人在一起，更何况那是你的姐姐，这样大逆不道的关系，别折磨自己了。” 她握着我的肩膀，贴着我的耳旁：“我看到那天你在酒吧里抱着你的姐姐，你们贴得好近，差点就亲在一起了。” 我冷眼看她：“你告诉我妈的？” 康朵摊手摇头：“我再怎么样都是向着你的，不管你选择什么结果，我都不会害你。只是——那天除了你，我还看到一个人，你猜是谁？” “......”且不说我能不能相信变得有些奇怪的康朵，光是这个圈子里认识我的人或者和我生活有联系的人已经是大范围，谁都有可能发现我们。 “你的前女友。”康朵看我兴致缺缺，直接公布了答案。 我僵硬一瞬，自言自语那样地问：“她说出去有什么用。” “见不得你好过吧。”康朵还是笑嘻嘻地，看热闹不嫌事大，坐在一边悠闲自得，给我一种她阴谋得逞的感觉。 既然她说不是她做的，我也不去追究这个问题了，只是关于她，我还是最后说了一句。 “我已经不小了，还有两年就奔三了......已经不是玩玩而已的年纪了。我想定下来，不要有遗憾。” 这句话好像打破了康朵快乐的心情，她一转表情，怨恨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不管选择谁都不会选择我。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尽力把你当成完全的好朋友，可能是我修为没你高深吧，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有所期待，不过这么多年了，你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人，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不会太难过，我知道这条路难走，没想到你选择了最难的走法，所以至今我都无法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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