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叙言刚想再说什么,景白烯打断问:“师伯觉得孙大人如何?” 祖叙言问:“太史院的编撰?”她没见过,但是听说了顾司宜在她手下做事。 “编撰承袭父位,为人正直刚正,尚未娶妻,太史也需有人保住他们,才能完成宏愿,孙大人的父亲死于强权,我想她应该不愿步后尘。”景白烯说着放下了车幔。 祖叙言一听慌了,道:“你不能这样,白烯,我知道你是怕绾绾同封家姑娘一样,成为小皇帝的妃子。” 景白烯淡淡地说:“师伯看遍世人生离死别应该明白,景家位居者高,绾绾是我和听尘最疼爱的妹妹,阁老的位置空着,那是留给阮望秋的,阮望秋承了阁老愿,保不齐也是个愚忠的人,他定会谏言让绾绾嫁给小皇帝以此拴住景家,师伯说,到底哪条路更好走?” 他靠在车窗上说,继续说,“就算,季般般对她有几丝情谊,但她拿什么和三姓九族的人斗,是关卫皇城几万兵将,还是七处营的十万禁军。景家不放人,便是不忠瞧不上天子,与其让阮望秋下手,不如,先一步求一封婚书。” 顾司宜如若是入宫为妃,被净房的嬷嬷验身时,查出不是清白身,那到时欺君之罪压在她的身上,连全尸都留不下一个,将她嫁了,是最好的方式。 马车停了,景白烯在大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坐上轮椅,季般般站在烽火台上,一身血色衣衫亮眼,崔以朗看着景白烯入宫,低眉说:“那殿下,我这便带景将军入宫。” 季般般应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景白烯的身影,直到崔以朗离开,侍卫这才上前,撇了一眼。 季般般目光落在祖叙言身上,然后问:“解药找的怎么样了?”季般般身侧除了他,没人知道她中了春蚕散的事情。 侍卫熊炯已经成了季般般的亲信,他说:“以暗夜阁的名义对祖叙言打探过,貌似已经配出了解药,殿下近来可有再犯过疼?” 季般般手抚上胸口,她好几月都没再犯过心梗,只要祖叙言配出解药,一定会给顾司宜,想到这儿她放心了。 她说:“几月前便没再犯过,我探过体内没有了春蚕涌动的迹象。” “可否让属下探探殿下脉,属下在暗夜阁采买毒物时,尚学过把脉。”熊炯往前一步,只敢将视线落在季般般脚下。 季般般拉了一下袖子,露出手腕伸了出去,熊炯一手扶住季般般,另一手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须臾,他微皱眉收回手,说道:“殿□□内春蚕莫名结茧,殿下往后且不必再为此担心。” 季般般神色微动,她说:“问问允乔,几月前病重我都吃过哪些药,好好查验。” 熊炯得了令便退了下去,季般般看着窗外宫门口,事后她查过体内,女子食了这阳散定是会被活活疼死,她能挺过前面几遭已是万幸,但她总想着不对,春蚕莫名结茧。 太史院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整理池昌庭的册子,还有太后生平,顾司宜研墨未曾停过,孙时鲤将所见所闻都一字不差的记录了下来,因为太史院属翰林,翰林院的学子总会来此逛上一遭。 对于史册如何编撰池昌庭的生平甚是在意,商棋遣散门口的学子后,在人群中捕捉到祖叙言的身影,祖叙言饮了些酒,面上留着酒晕。 “这位姑姑找谁?”商棋恭敬行礼,祖叙言身上透着酒气,身上背着一个白色药袋,药香充斥着酒味,倒像是久不出山的老神仙。 顾司宜抬眸时正好见祖叙言挤在门口,祖叙言挥挥手唤道顾司宜。 顾司宜看向孙时鲤,孙时鲤点点头,“去吧,今日事情做的差不多了。” 顾司宜这时才站起身小跑到门口,她拉住祖叙言的手,祖叙言偏着脑袋看向小案上的孙时鲤,“那便是太史编撰孙大人?” “可有什么不对?”顾司宜见祖叙言眼中别有深意。 “一表人才,瞧着不错。”祖叙言笑道,她看着顾司宜想起了什么,然后拉上顾司宜到一边,周围的人渐渐散去。 祖叙言开口说:“赤兰可在身上?” 顾司宜唇齿微张,她结结巴巴说:“在屋里放着。”她手指了指太史院的大门,陈旧的牌匾上还高挂着白绫。 “赤兰是世间秘药,仅此一颗,我寻遍天下药材又受高人所赠才得来药材所制,能解世间毒,包括春蚕散,所以这药只有一颗,你想救二公主我知道,但是她吃,只能让春蚕结茧,解不了毒,你吃便可解毒还你自由身,谁吃你自己选择,你吃,你便用眠丹给她服下,麻痹心口犯病不至于被忍耐不了而疼死,我本可骗你服下,但是你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死,师父将选择权交给你自己。”祖叙言想到这儿心口忍不住难受。 祖叙言抓着她的手,将声音放低,“春蚕散是用来锁住妻子,若是不解毒,嫁与旁人,男女暴毙,你想好。” 顾司宜看着祖叙言,好一阵,她长叹说:“这药本就不是她下的,殿下冒生死救我性命,保我不被旁人玷污清白,若是有天,我死于春蚕散,那也是我应得的宿命,赤兰我已经给了她,只望师父不要同哥哥说此事,就让他以为我已经解了毒可好?” 祖叙言抓着她的手更紧了,眸中露出诧异,“不是她?那.....”祖叙言看着顾司宜将话咽了回去。 “你有你自己的选择,你的路师父替你走不了,旁人更替你走不了,无论世况险境,她身居高位但也是姑娘,她护你周全之时,你也莫要负她一片倾心,哪怕是身不由己。”祖叙言话里有话,但是顾司宜能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她一笑点点头。
第100章 摄政 禺尧的军帐覆上白雪,篝火作响的棚内,只见一女子被绑十字架上,而那女子□□,双臂除了淤青外被冻得已经没了血色。 几个营地将士啃着马肉,军中老马被宰杀今夜又是一顿饱饭,马肉并不好吃,但是冬日打不到野物只能将就着。 “臭婊子,烧了粮草让哥儿几个又只能吃这马肉,咽都咽不下去。”一士兵喝了两口烧酒,将空罐子摔在地上,拎起鞭子对着阿拉真又是一顿抽打。 她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几鞭子下去似是不过瘾,士兵再次提脚狠狠揣在她的肚子上,终于阿拉真有了反应,不过是鲜血涌出让她睫毛颤动。 “得了,大帅今儿回来吧,打也打了,过来歇着。”另一人招手,那士兵作罢回到位置上。 景听尘带兵离营几日收复城池,这几日军营粮草被烧,太后死讯传来,朝中本要放的粮食又往后延,丹山对面的土匪吃的香喝的辣,苦的全是编制正军。 “大帅让绑着,这一顿打的半死不活,会不会挨训斥?”一人小心地抬眼朝着暗处看去。 打人的士兵拿着袖子擦了嘴道:“不会,大帅是什么人,军中出了叛徒那是要军棍杖毙,我们几个下手还算轻了。”话说着感觉背后有股寒意。 几人手中的肉都丢了站起身,垂首行礼,景听尘手背在身后,她冷眼看向阿拉真,开口问道:“她的衣服谁扒的?” 几个士兵摇摇头,面上因长年风霜起了裂纹,在篝火下显得异常难看。 淮策瞟了一眼,然后瞬间将头转了过去,阿拉真毕竟曾是酒坊的胡姬,身形样貌是极好的,如今这般五花大绑,白晰透亮的皮肤伤痕累累。 见无人说话,景听尘抽出身上携带的马鞭,对着几人一顿抽,好似将火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几人不敢大动,只能任由着鞭子撕咬皮肤,衣裳穿的厚也抵不住景听尘的腕力,景听尘将鞭子交到淮策手中,“脱光了在军营外绑起来。” 淮策得了令,将几人轰赶出去,屋中只剩下景听尘和阿拉真,阿拉真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她眼中没有泪水。 景听尘别过脸,摘下披风将她遮挡起来,阿拉真妄想在景听尘的神色里找到一丝异样,可惜貌似景听尘至始至终那份温柔都留给了顾司宜。 景听尘问:“为什么?” 军帐抵不住寒风,狂风像是猛兽突袭在薄帐上,肆意狂呼声,隐约能听到阿拉真的呼吸,这时,她微微启齿说:“我,本就是探子。” 景听尘转过头闭眼,再次抬眸时,她掐住阿拉真的脖子,眼神阴骛,“告诉我实情,我能保下你,当初你为什么骗我!” 阿拉真一笑,齿间渗出鲜血,“大帅在乎过吗?”她像是自嘲,绝望的双眼一闭等待死亡宣判。 景听尘没有用力,她只要稍加用力,阿拉真便会丧命在她的手下,这一刻,她眸中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色,处理叛军她向来是毫不仁慈,但如今,她的手却使不上力。 心尖上萌生出别样,她收回手,转过身问:“他们碰你没有?” 阿拉真观察景听尘的握紧的拳头,她轻声说:“碰了,都碰了,我身上的伤痕大帅是瞧不出吗?” 景听尘像是被这句话激怒,她的指节捏的发出响声,她一步出了军帐。 狂风盘旋在整个营帐顶上,淮策见人出来,凑到了景听尘身侧,几个士兵已经被扒了衣服,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鞭子。”景听尘伸手,淮策将自己腰上的马鞭递了过去。 “混账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景听尘抽了两鞭子,皮肤瞬间开裂,火辣的疼痛传遍周身,景听尘从淮策腰间拔出铁剑,血顺着刀沿留下,在雪地上遗留痕迹。 那士兵手臂白骨若现,淮策见不妙,一把抓住景听尘的手腕,“大帅莫要冲动,里面的才是人犯。” “大帅,我们什么也没做,不过是扒了人犯的衣裳抽了鞭子。”士兵见景听尘大怒开始求饶,音色带着哭腔,已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因为天寒地冻。 景听尘手上的剑跌落在地上,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眼帘下垂,淮策将滑落的铁剑捡了起来,朝着四周的将士使了眼色,“带下去治伤,大帅心情不好。” 士兵没有错,因为军营的犯人一向是这么处置的,不同的是军中没有女犯,阿拉真正好撞到了。 淮策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军帐,军帐的缝隙尚且只能见到篝火,他问:“怎么办?” “绑起来严加看管,我亲自审问。”景听尘往前几步,脚停在血水上,“军中.....”她这才想起,军营除了她没有女人,她转过身再一次进了营帐。 阿拉真见她回来,嘴角浮现淡笑,刚刚她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景听尘解下她身上的绳索,将阿拉真身上的披风系的更紧了一些,“我告诉你,你若不说实话,我当真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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