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听尘在军帐中瞧着地图,她指着一处说:“如今叛军已经占领崇天城,潞次城两座城池,这两地易守难攻,他们粮草准备充足,不少山匪也投靠到他们手下,这一仗只能先断了他们的粮。” 她抬眸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几位将军,丹山迎来了大雪,往年先皇开路到一般,废弃巨石还挡在山间,这一仗更是不好打。 她在禺尧地界驻扎军营,淮策看了半晌说:“这些个草寇怎么会这么难搞。” 禺尧是铁济王的地盘,如今铁济王淮盛文年龄大了,都是将家里的事情交给淮策在做,淮策经过泗州一战磨练了意志,做父亲的也算是渐渐想明白了。 淮策旁边的将军忽然说道:“浔安泸川城同崇天城开辟了一条官道,横跨关卫,现在官道埋伏重兵草寇不敢轻举妄动,我想若是清理这条官道,使空城计,让九攸关守将唐将军同我们理应外合,一网打尽方为上策。” 景听尘食指顶着下巴,沉默半刻说:“不能涉险,若是失败,草寇便是直驱关卫。这草寇分了两拨,一群是三梁寨的土匪在昭邱为生多年,另一群新的叛军投靠了三梁寨的土匪,此次占城如此之快,不太像是普通的匪徒,先查查底细再做打算。”景听尘将地图合上,甩开披风坐到了主位上。 土匪的战术像是训练有素读过兵书的,普通草莽有勇无谋也办不成大事,眼下最棘手的便是,他们确实济贫且得了昭邱百姓的接纳,做到这点上,更加不好办了。 阿拉真入军帐奉上茶后,将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番,她见景听尘一脸愁容,于是说:“大帅喝点茶,若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不如大帅回朝廷将情况如实禀告,昭邱也算是一块肥土,雏上城刚历经屠城,国土经不起折腾,能不费一兵一卒收复这群叛军最好。” 瓷杯碰到桌面发出声响,景听尘看了她一眼,阿拉真穿的是她的软甲,瞧着还算是合身,她说:“你说的对,我再想想,先下去吧。” 阿拉真低下头微微屈膝行了礼,刚出营帐,一只手将她拽到旁侧,她没看清来人,抽出腰间的飞镖,那人迅速抓住她的手腕,铁德鲁笑着说:“阿真姑娘,是我啊。” 看清了面前的人,阿拉真这才放下手,她站直后整理了衣袖垂首:“见过军师。”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自荐枕席成功吗?”铁德鲁笑笑,景听尘平日对阿拉真不错,但是都能看得出,她对哪个女子都这般,除了顾家的姑娘。 阿拉真瞬即红了脸,她说:“大帅是女子,军师莫要说笑了。” 铁德鲁轻笑,说:“特勤化身商人来了禺尧,你想办法烧了景听尘的粮,景听尘这一仗必须要输,只要这群叛军占领了禺尧,到时硕和东部便能起兵。” 阿拉真瞳孔一震,她望着铁德鲁,如果烧了粮食,那景听尘这一仗赢的可能性便不大了,但是景听尘驰骋沙场这么多年未必见得会输,禺尧身后便是浔安的粮仓,这粮草随时都能补上。 烧了粮草不过是让景听尘占了下风,阿拉真说:“烧了粮草,大帅这一仗也未必会输,禺尧的铁骑就在身后随时都准备待命,况且浔安粮仓还有精兵把守,也能随时做调动。” “这只是第一个任务。”铁德鲁站直了身子,将手背在身后,“你已经获取景听尘的信任,特勤命你,偷布防图,杀了景听尘!” 这句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吓的阿拉真险些站不稳,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铁德鲁,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如果景听尘死了,那大北王朝彻底失去了一个顶梁柱。 铁德鲁见她不回应,于是说:“怎么?你下不去手?我这几月观察过景听尘,要此人归顺我漠原是不可能的,要想一统中原,那便只有杀了她,南璟王老了,铁济王也老了,景听尘一死,大北就彻底塌陷。” 阿拉真愣了许久,“景听尘如此有能,说服她投诚比杀了她更划算啊。” 铁德鲁转头看向他,缓缓开口道:“有能的人,更得死。”
第94章 漠原 纪府的戒备森严,里外都站满了侍卫,自打季般般接手仓处营以来,禁军也便归到了仓处营,所以仓处营成了七营兵力最多的营地。 季般般一跃成了七营统办,前来上门拜访的官员不少,其中不乏有些贵胄也会前来巴结,都被她拦在了外面。 七营虽不如当年,但毕竟关卫由七营来分化地界,在百姓眼里的存在感还是较强。 季般般调离了自己院中的侍卫,纪恒死后,她也没有搬到纪恒住过的正屋,朝廷拨了银两让她修改府邸,她也避开了纪恒住过的院子。 纪恒的正屋让她上了锁,她还是习惯在自己长大的这间后院居住,因为这里有她喜欢的红梅。 仓处营大门停了不少华美轿舆,其中不乏金丝楠木的最多,车上坐的贵人在静等着机会。这时一辆帝撵缓缓行来,车轱辘碾过冰渣引来四周贵胄们的目光。 没人敢在原地停留,纷纷交代自家奴仆驾车让行,帝撵停在大门,贵胄们下车已跪成一排。太监扶了扶自己的天鹅绒毡帽,刚准备通报,少年身着龙袍,连车凳都没等人搬来,直接跳下车,昂首阔步朝府内而去。 允乔正好碰上疾步到季锦十身侧,她陪笑说:“陛下怎么来了?奴让人去叫公主。” “不用,朕自己过去,朕来找她要点东西,可憋死朕了,都一两天了。”季锦十双目布满血丝,匆匆往后院而去,他伸手拦下了正要去通报的侍卫,身上的龙袍像是累赘,季锦十擦擦额头的汗水。 季般般的屋中三个火炉烧的劈里啪啦作响,床幔下垂,一只玉臂搭在床沿边上,床上的两人呼吸紊乱,缠绵悱恻,顾司宜找着了机会,一个翻身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她双手压着季般般的肩膀,呆呆地看着身下的人。 起先季般般是懵了,随即她扑哧一笑,柔声道:“你怎么又来了,怎么?是学会了?” “我想,试试。”顾司宜含蓄道,她语气很轻脸红的厉害。 季般般一笑,漫不经心说:“行啊,那你试。”她眉毛上挑,也不挣扎,一只手摸到床边柜上盆里的湿帕,然后擦拭自己的手。 顾司宜将头缓缓埋了下去,笨拙的将季般般咬的生疼,起初季般般忍了一阵,忍无可忍的时候,她一把将顾司宜手腕抓住,将人压在身下,双手交叠扣住。 季般般问道:“你属狗的吗?”她明明眼中带着火气,却看着又是那般勾人。 顾司宜双手被季般般扣的紧,隐约有点痛感,她的目光下移更加腼腆了,像这样坦然相对,她是不太好意思的,只能找个别的借口,“季般般,疼,放开。” 季般般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我教你,像这样。” 顾司宜见她头埋了下去,没多久她呼吸不自觉的变得急促了。 “麒麟儿姐姐。”季锦十跨过台阶,侍女焦急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高声喊道:“陛下,殿下正在屋中休息。” 顾司宜忽然抬首神色慌张,季般般听到外面传来季锦十的声音,警惕地往窗口看去,她双眼一闭压抑着火气,然后一把扯过被子将顾司宜盖好,一个翻身站起身,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 “绾绾呆着别动。”季般般系好披风朝着门口而去,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刚打开大门,季锦十正好站她面前。 季锦十被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眉稍的戾气消散了点,他反应过来后,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胸膛。 季般般淡淡地垂眸示意行礼,谁知季锦十一边抚着胸膛一边朝屋里而去,“麒麟儿姐姐,你可是吓死朕了,怎么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季锦十走到桌边坐下。 季般般下意识看了一眼屏风,“陛下嗓门这么大,就是穿上铁鞋走路,也怕是听不见呐。”她到桌边倒上茶水。 床榻上的顾司宜头埋在被子里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有意无意地听着外面的对话。 季锦十喝了一口茶,欣喜地望着季般般说:“麒麟儿姐姐差人送的糖,是不是给忘了,朕今儿提前写好了文章,就自己出来寻你了。” 季般般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允乔吩咐说:“将糖取来。” 允乔得了令小心地看了一眼季锦十便离开了。 季锦十抿了一口茶水,四下打量一番后抱怨起了太傅,“那云老头儿,动不动打朕戒尺,气死朕了,一国之君受这等辱。坐啊,麒麟儿姐姐,别站着。”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那陛下今儿又挨了几下?”季般般调笑坐到了季锦十对面,明晃晃的龙袍衬在季锦十的身上毫无威仪。 季锦十说:“今儿挨的少,如今母后都向着那老头儿,往后日子不好过啊。”他有气无力的手撑着头靠在桌上,他忽然双眸一亮,说,“麒麟儿姐姐不如将那制糖的侍女送朕,这样也免得朕以后来寻姐姐。” 季般般的注意力都在屏风后,她说:“可以啊,陛下喜欢吃允乔制的糖,那就带回去好了。”话落正好见允乔拿着锦囊进来,允乔也听到了季般般的这番话。 季锦十看了一眼允乔,连忙将允乔手里的锦囊抢来,糖的香味十足,在闷热的房间里散出淡淡的奶香,他剥开放进嘴里说:“朕寻了关卫所有的糕点铺子,都没找到这么好吃的糖,一日不吃就会想的慌。” 季般般微微一笑,“陛下喜欢就好。”她低头抿着茶水。 季锦十拿到糖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他抖了抖袖子,将锦囊放到腰间说:“听说麒麟儿姐姐升了七处营主统,朕还未准备贺礼,姐姐想要什么尽管同朕说。” “陛下有心了。”季般般颔首说,她的神情冷淡和季锦十形成对比。 季锦十说:“那麒麟儿姐姐慢慢想。” 季般般骤然抬眼,双眸冰冷看向季锦十,季锦十鼓着腮帮子一脸不知所措,他反应过来后轻声问:“姐姐为何这么看着朕?” 季般般莞尔一笑,“多谢陛下好意。”面上挂着笑意眼神异常阴冷。季锦十没有多呆,他嚼着糖缓缓出了屋子,季般般将人送到门口,即使再怎么不愿,毕竟门口人众多,表面功夫要做足。 季般般回到屋中时,顾司宜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桌边瞧着季锦十刚刚扔下的糖纸,比起几年前,这糖的味道没有变化,糖纸换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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