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环视一周说:“起来回话。” 顾司宜站起身,知府舔着脸候在旁侧道:“杨大人上座。” 杨广清了清嗓说:“大人这是在办案,我不过是听闻了事关已故之子这才现身,莫要因我扰乱了公堂秩序。” “是是,下官设想不周。”知府连连点头回了正座,整理一番衣襟后,他手中的惊堂木轻拍在桌上。 顾司宜说:“民女所说句句属实,堂上的锥子在谁的手中,谁便是杀害大人爱子的真凶。” 师爷会意将锥子双手奉上到杨广手里,杨广接过时,手都忍不住抖动几分,顾司宜抬眸见杨广抑着眼眶中的泪水。 阿莲不敢抬头看着杨广,当年安排她入府的是乔肃,未出嫁的丫头帮着清洗尸体,这活儿会接的很少,她虽然也忌讳,但是只要乔肃提了,她便不会拒绝。 杨广手指摩梭着锥头,冷静说:“去祠堂,开棺。”他甩袖,大步从堂内离开。 百姓跟着他的步伐凑上去看热闹,人都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季般般往旁侧避了一下。 知府连滚带爬让人备马车,杨广回来时骑的快马已停在了衙门口。顾司宜将王从南扶起来,王从南说:“放心,祠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车欲弦走近顾司宜,双手环胸瞧着她说:“胆子挺大啊,看在景澜的面子上,我不会说出去的。”他轻蔑一笑准备离开。 “你可有景澜的消息?”顾司宜叫住他。 车欲弦看着前方说:“昨儿刚从邢州回来,景澜不知犯了何事,在家被老爷子打的半死,你问他做什么?” 顾司宜手一颤,没有应声,外面备好了马车,能清楚地听到车铃在响。景澜和车欲弦关系甚好,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说给车欲弦,衙役给阿莲戴上枷锁,阿莲瞪着顾司宜骂道:“恶妇,你会遭报应的。” 顾司宜一声冷笑丝毫不在意,搀着王从南出了衙门坐上排在最后的那两马车上,临走时她还不忘掀起车幔瞧了一眼季般般。 王从南发现后抿着笑问:“她可会一同去祠堂?” 顾司宜回过神,摇摇头,说:“她不太方便露面。” 王从南透过缝隙看了一眼季般般,然后将车帘掩实了,说:“姑娘长得娇俏可人,这公子可真是好福气。” 顾司宜骤然抬眼道:“姑娘误会了,我并未出阁。” “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王从南眉头紧锁。 顾司宜想了想回答说:“朋友。”她面带笑意,这个问题有点似曾相识。 王从南观察着顾司宜的神情,掩嘴扑哧一声笑,顾司宜这点心思貌似藏不住,她眼中含笑,没再说别的。 马车一路行驶到城外祠堂,女娲庙今日香火很旺,隔着老远都能看见紫烟徐徐上升。顾司宜和王从南下了马车后,百姓都被衙役拦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不得靠近。 “混账!说,是不是你做的!”杨广的嗓门很大,连祠堂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顾司宜和王从南刚到朱门前,却见一道乔肃被杨广从灵堂踹到院子中,她赶忙拉着王从南躲到一边。 乔肃还没愈合的伤口崩开,他一个翻身爬着上前抱住杨广的大腿,哭喊说:“不是,义父,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杨广抬腿,一使劲又将人踹出去,这一次乔肃整个人重重砸在灵堂大门上,一口鲜血一涌而出溅在牌位前。 杨广压抑着心底的怒气,他下唇都在微微颤动,他指着乔肃大喊:“若不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还准备这具假尸骨做什么?”杨广将手里的头骨砸向乔肃,头骨砸破了乔肃的脑袋,他靠在门上奄奄一息,靠着最后的意志仍旧嘴硬不认。 阿莲从门口冲进来,跪在乔肃身边,身上的枷锁不方便她查看乔肃的伤势,她流泪满面对着杨广喊道:“大人,人是我杀的,是我,不关哥哥的事儿。” 顾司宜看向王从南,王从南叹息:“可悲。” 她们设计将乔肃引到公堂上,套出凶器锥子后,再故意透露杀人砸头颅的话语,听到此话的乔肃定会赶到灵堂想办法偷出杨佑的尸骨,城外乱葬岗找具尸骨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乔肃不知杨广也在公堂外,等到一切真相出来后,王从南提前在棺盖上上了钉子,做完这些,尸骨还未换完,杨广早已赶到祠堂抓乔肃一个正着,真相不言而喻。 杨广被气得已经没了神,祠堂本不是审问人犯之地,旁侧又是女娲庙更不宜见血。 杨广手中的剑出鞘,他还是收了回去,紧紧攥着锥子不肯松手。 顾司宜说:“杨大人,即然真相大白,不如好好审问一番,他为何要杀杨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乔肃,知府在一旁不敢大动,他肥胖的体型穿上官衣,更像是祠堂的泥娃娃贡品,知府挪着小步子往后退了退。 乔肃闷声咳出血,阿莲听到声音,转头扶起他,他撑着身子指了指身边的阿莲说:“人是她杀的,她想要我入杨府成为您的义子,于是杀了杨佑,义父,怪我一时不忍没将事情真相告知你。” 顾司宜一闭眼不想再看乔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杨广辨出乔肃的谎言,气的已经没了理智,他上前便是一脚,阿莲见状一把将乔肃护在怀里,替乔肃挡下这致命一脚。 惨叫回荡整个祠堂,顾司宜能清楚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女子后背像是变了形,随着只出无进的气息,乔肃一脸都是鲜血,阿莲就这样瘫软在他的怀里,没了声息。 乔肃一脸惊讶,微微张开的嘴随着阿莲双眼渐合,他也被拉回了理智,他推开阿莲,往前爬着,到了杨广脚下求饶道:“义父,不是我杀的,你刚刚听到了,是她杀的,是她。” 他貌似是因为阿莲的死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杨广转过身子,外面一阵骚乱,顾司宜往门口看去,一群蒙面人从天而降,他们身着便衣,武艺高强,跨门越墙而入。 知府忙的躲在灵堂后大叫:“抓刺客。” 杨广拔剑冲出门,几个衙役哪里是这群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便被拖在门外,顾司宜将灵堂大门关上,还未闭上,便被人一脚踹开,那人来势汹汹,杀气十足。 一道银光晃过她眼前,顾司宜往后退了退,门外数不清的蒙面人,围观的百姓哄闹着应该早已逃命去了。 那人却越过顾司宜直奔乔肃而去,他一把抓住乔肃的臂膀,顾司宜明白来人用意,王从南站在门口慌了神,乔肃临走时拽着王从南一并离开。 顾司宜慌忙追出去,杨广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这些人刀剑过她身边时,刻意地避开了她。 直到乔肃出了祠堂,蒙面人才收工,乔肃骑上事先准备的马,将王从南放在横放在马背上扬鞭而逃,杨广也随即骑上马追了上去。 顾司宜追到门外,一戴着面具的男子骑着高马停在她的面前,神色焦急说道:“我带你去。”他朝顾司宜伸手。 顾司宜没有犹豫,上了马。
第79章 逃亡 不到半日今日这出戏传遍了整个庆州,其中不乏包括王从南公堂说自己是陈家媳妇这话,茶余饭后的闲话又多了些。 季般般掀开马车帘子,看着顾司宜上马和别人离开,马车刚好停在女娲庙外被围墙挡住,允乔摘下腰间的佩剑,站在车窗下问:“殿下可要追过去?” “那是陈钰。”季般般轻侧头,看着高马留下的一道长影,陈钰原来一直躲在王从南看不见的地方守着她。 “我被你骗了这么多次,按道理是该追上去,免得又让你们趁乱钻空子伤了她。”季般般唇角勾起一抹笑看着允乔。 允乔害怕地低下头不语,季般般说:“不过,允乔,你现在应该不敢了,对吗?” 允乔握剑的手心出了汗,她咬着泛紫的下唇,低声说:“奴不会了。” “吃了吧。”季般般扔给她一个瓷瓶。 允乔接过,长舒一口气,没有犹豫打开瓶子便将药丸灌下肚,轻闭上眼运转体内的气流,唇间的颜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允乔缓过后,说:“昭邱的夏朝军有动作了,雏上城被屠尽,他们像是找到了盟友已经有所动作,乔肃手上没有镇龙玺,将他送去了会不会立不住身份?” “他如果带着镇龙玺去了,他将会成为这群人的盘中餐,蛮匪不成气候,小时训过野猴,怎么都不听话,杀了一只鸡才安静下来,你说他是被这群人当作猴,还是鸡?”季般般眸中含笑。 既是前朝的军队时至今日,那领头的也不会再是夏朝散落的正统将军,不过是前朝王侯后裔继承遗愿,趁风使舵将野鸡顺手揽上青天做凤。 纪恒想要乔肃前去统领夏朝遗军为季般般铺路,但季般般看来,这群蛮匪未必买账,但是都不重要,这群人如果聪明便会留下乔肃,好好供养着,夺天下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君王。 允乔顿了顿,答道:“公主的意思是,他会死在昭邱?” “不,他不会死,他是蠢了点,但够狠,他的头只能我来摘。”季般般面上挂着笑,眼神却很是阴骛,她本想一刀刀剐了乔肃,但现在不行,乔肃的命得留着。 她先让顾司宜处理了陈钰的事儿,再冒险将乔肃救出去完成纪恒的要求,她只能帮顾司宜到这儿了。 季般般撇了允乔一眼冷声说:“到了关卫,你以后便不用跟着我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公主可是不要奴了?”允乔一脸骇然,季般般放下车帘端坐回马车内。 季般般淡淡地问:“允乔,我待你如何?” 允乔说:“奴自幼和公主一起长大,公主待奴如姐妹无二。” “所以,我让你离开,而不是选择杀了你。”季般般语气冷淡,听不出一丝波澜,允乔明面是她的丫鬟,实则效力的是纪恒,纪恒为人她清楚,自打上次顾司宜见太傅那事儿以后,纪恒便不会再对顾司宜下手。 但是允乔不同,允乔没有坏心,她一心怕季般般被人掐住软肋,包括她自己也不想成为季般般的软肋,两人一同长大,她也始终和季般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乔肃一直逃到河道旁才停了下来,河道放了早就备好的大船,蒙面人翻身下马,乔肃将王从南拽下欲要上船。 “放开!”王从南一脚踢到乔肃□□,乔肃吃疼的夹紧了双腿,见王从南逃跑,一把扯住王从南头发将人拖拽着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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