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宜回过神道了谢,她看着手腕上的东西说:“小时我见过,但不曾带过,这银扣便是机关对吗?你赠的这只袖箭戴着正好。” “因为这是我做的,你的尺寸我当然清楚,为了避免你笨手笨脚的伤了自己,所以这银扣转动才能触发机关。”季般般站到她旁侧,抬首往树上瞧去,树上碰巧站着一只飞畜。 她抬高顾司宜手腕,转动银扣,正巧射中飞鸟,飞鸟从树上跌落,银针穿过鸟身子渐渐变黑。 季般般说:“只有中间的银扣射出的银针无毒,虽然无毒,但是中了也会晕厥几日。” “记住了。”顾司宜抽回手,将袖子盖下免得被人瞧见,“你来杨府可发现了什么?” “没呢,摆脱了几个家丁便来寻你,我得走了,若是想我便到那日客栈寻我。”季般般伸手揶揄地捏了捏顾司宜下巴,见顾司宜脸颊瞬间涨红,她双眼含笑。 顾司宜懊恼地瞪了她一眼,直到季般般转身走远,她这才想起袖中的镇龙玺,乔肃一介平民如何能有这前朝的镇国之宝,这样她更对乔肃的身份起疑。 季般般没走多远便遇上了管事的,杨府管事的老头儿被下人称为杨伯,此人本不姓杨,儿时便没有姓,入了杨家做事这么多年,于是杨广便让他随自己家姓。 杨伯问道:“道长寻的如何?” 季般般说:“瞧了四处府内风水极好,冤魂鬼魅进不来,往前有一处的小院可适合做法事。” 杨伯偏头一看有点犹豫说:“那是乔公子的住处,这还得问过乔公子才行。” “此事不急,那便等乔公子回来问了再办。”季般般微微一笑。 杨伯这时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做‘请’,说:“府内备了好菜,道长先请。”杨伯走到了侧前方为季般般带路。 杨府的宅子翻新过融了些浔安的特色,随处可见的假山凉亭鱼塘,季般般问道:“听闻乔公子来了杨府多年,掌管着杨府大小事宜,做场法事是不需要过问杨老爷。”季般般一笑说,“倒不是别的,就是这种法事至亲在更好。” 杨伯没有起疑,说:“杨大人过些日子便会回来,为少爷做法事,大人定是会赶回来的,道长想问的是为何此事不过问老爷,而是乔公子,乔公子自幼便来了杨家做书童,写的一手好诗,杨大人也待他极好的,府内大小事宜都由公子决定。” 季般般笑道:“恩师曾替京中七处营的纪大人算过,纪大人也收有一个义子,让师父算了算合不合八字,听说如今这义子正为其礼部,乔公子如此得杨大人喜,想来这八字也是也是找人好好算了一番。”季般般试探性地询问,转头刻意观察着他的表情,关卫很少信这些,偃台不同,世代传下的理念无法是一朝一夕便能改。 杨伯迟疑,说:“纪大人原来是找人算了算,不曾听人提过收义子还有这等讲究。” “当然,红白喜都得算卦,何况收义子入族谱这等大事,有人命犯孤煞,有人是天乙贵人,不算算怎么行呢。”季般般面上笑不减将眼神挪向别处。 杨伯挠头想了想,乔肃来后家里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儿,除了杨佑死了,先前因为顾家通敌叛国商船的事情,杨广去关卫被扣留几月调查,他于是说道:“那道长能不能算算乔公子的八字?” 季般般知目的达到,说:“算是能算,不过人都入了乔府,可要将乔公子寻来当面算?” 杨伯道:“不用,此事道长偷偷算算就行,道长有所不知,乔公子打小几岁随着少爷的私塾先生来的杨府,后来乔公子和少爷玩到了一块儿,就成了少爷的书童,但是不知为何,从那时起,少爷总能遇上些磕磕盼盼,后来私塾先生因欠银子,偷了账房的钱被赶出了杨家,少爷和乔公子感情深厚,老爷便留下了乔公子。” 听到这儿,季般般神色变得阴冷。 “我想道长说的很对,这八字是该好好算算才对,道长?”杨伯轻声唤道季般般,季般般挤出笑回应:“能算。”
第72章 锥子 乔肃刚从外边回来,还未将缰绳递给随从,便见着杨伯匆匆而来,杨伯在门口等了许久,他迎上去说:“乔公子可算回来了,少夫人来过刚走。” 乔肃皱眉,问:“可有何事?” 杨伯说:“本来说昨夜有一黑猫跳上少爷棺椁的事想找你商议如何办,但少夫人在厨房转了一圈后,便回去了。” “厨房,她去厨房做什么?”乔肃将身上的佩刀递给随从,然后大步朝着屋里去,像他这般儿时未曾学过武的也只能如今有了条件勤加练习。 杨伯说:“不知,厨房老妈子说,少夫人问了一些少爷生前的事情,说什么想见见当年给少爷换寿衣的丫头。”杨伯对此事不会隐瞒,显然是对王从南刚刚的态度心里生了气。 乔肃脚一顿,刚好落在入门后的第一步台阶上,心里渐渐不安,他看着杨伯问:“少夫人走了多久了?” 杨伯想了想,道:“走了有一阵了,对了,道长正在会堂。” 乔肃看了眼身侧的随从,吩咐说:“跟上去,看着少夫人安然无恙地回到祠堂。”他目光一紧,对上随从的双眼,随从立马懂得他的意思,看了一眼杨伯,未曾发现疑丝,他垂首离开。 乔肃入了屋没有直接去会堂,反而是回了自己的小院,杨伯没有多想,在他离开之际多提醒了一番季般般在会堂等他的事情。 顾司宜和王从南驾车徐徐驶往人群,言论着刚刚王从南在厨房探到的事情,顾司宜说:“你驾车回祠堂,待会儿岔路口将我放下,管事的杨伯在杨家多年,忍不了今天这口气,会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乔肃,你回去免得他起疑。” 王从南说:“杨佑当年有一私塾先生如今住在城东,你莫要寻错了,先生的女儿以前也在杨家做事,就是替杨佑换寿衣的丫头。难怪此事能瞒下去,先生被赶出杨家后,闺女还在杨府做事,两人是兄妹,自然会替他隐瞒此事。” 说着马车便行驶到了岔路口,一条通往城东,一条则是城北河畔,顾司宜掀开车幔往外瞧了一下,确定无人,她才下了马车,殊不知身后有一道影子正好跟着。 顾司宜往身后看去,货架正好挡住了乔肃随从的身子,她疾步朝着小巷而去,庆州的城东小巷内堆了些秽物,杀鱼的小贩随意在巷口支起了一个摊位,几文便可买到一条大鱼。 腥臭味将巷口堵住,几个小乞丐围坐在一旁,等着鱼贩扔出的鱼鳃,驻阳河的鱼能随意捕杀,但是像是这等手无寸铁的乞丐面对湍急的河流也只能束手无策。 顾司宜闻不惯这鱼腥味,提起裙摆小心地往巷内走去,路过乞丐身旁,恰见鱼贩扔过鱼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脚边,小乞丐一拥而上去抢新鲜的鱼鳃,这块沾了污秽的鱼鳃被一瘦小的孩子放入口中拼命的咀嚼。 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这和当年浔安传出喝的断头血治百病无二,顾司宜捂着嘴忙地离开,往深处走,很快她见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她轻声唤道:“阿莲姑娘?” 顾司宜虽只见过阿莲一面,但是她不会忘记阿莲的样子,阿莲正要出去,便见着顾司宜,她想了一阵面上才浮出笑,道:“夫人这等贵人怎也来了这等小地方。” 顾司宜看向木门旁侧编写的序号,这是,乔肃的家!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但是没让阿莲察觉到不适,她问道:“打听了许久才找到你的住处,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前些日子,季公子不是来过了,夫人还需要打听呐。”阿莲捂着嘴噗嗤一声笑。 顾司宜目光凝聚,面上的笑似是有点僵硬,季般般来过,但是季般般没有跟她说,顾司宜说:“夫妻之间闹了点小矛盾,她平日四处逛,我难免心里有些不安,这不,拌了嘴,她就不愿说了。” 阿莲没有生疑,她见顾司宜第一面心生喜欢,招呼着顾司宜进屋,顾司宜同季般般那天一样,四处张望着打量这间破旧的小院,不同的是,小院内的白绫已经撤下了。 顾司宜坐的是季般般坐过的凳子,她问道:“阿莲姑娘平日一人住吗?” “父亲离世后,就是我一人。”她将篮子放到桌上,倒上一杯热茶。 顾司宜没有问别的,若是季般般问过的,她再询问难免会让人对她的到来生疑。 顾司宜在马车上换下了祠堂的工衣,因为那身衣服在外面太过显眼,一眼便能让人看出她是从哪儿来的。顾司宜说:“哥哥离世后,我也便是一人,嫁人后才有了家,阿莲姑娘瞧着同我年纪相仿,可有钟意的人家?” 阿莲笑笑说:“不曾,像我这等出生的女儿,哪能和夫人相比,夫人从前定也是关卫大户人家的姑娘。” “小农小户,不过是占了王都的光。”顾司宜站起身在屋中打量,她目光落在阿莲出门手提的竹篮上,于是走近了些,竹篮上盖着一块白布。 “这篮子可是姑娘自己编的?瞧着好生体面。”顾司宜两眼放光,伸手拿了起来,很显然在她拿起篮子那一刻,阿莲有点紧张。 阿莲苦笑说:“不过是在街边随手买的一个,用了十几年了,算结实。” 顾司宜掀开竹篮,内里装着一双男靴,顾司宜眉目一衡,眼底含的笑不敢褪去,怕被阿莲看出端倪,她立马笑着说:“刚刚阿莲还说没有钟意的公子,被我瞧见了吧。” “夫人可莫要打趣,平日靠替人写信挣得那点银钱哪里够,这是跟裁缝铺找的活儿,替人补补鞋,衣裳什么的。”阿莲将东西盖上,顾司宜一松手,竹篮掉在地上。 管理号洱屋久吴巴屋饵灵仨屋 铁器碰撞地板的声音传来,顾司宜蹲下身道歉,从筒靴中掉出一锥子,锥子一头已经覆上了铁锈,顾司宜见到锥子那刻瞳孔一震,她能联想到拿这锥子杀死杨佑的画面。 阿莲将东西收了起来,笑说:“这锥子用久了,还没银钱买新的,让夫人笑话了。” 顾司宜站起身,莞尔一笑说:“没有,即然已经绣了,我替阿莲姑娘扔了可好?回头我买支新的给姑娘送来。”顾司宜这一刻心里很是矛盾,她没想到阿莲和乔肃是兄妹。 如果揭开乔肃罪行,阿莲又会怎样,毕竟是有过恩情,她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去做这件事情,阿莲费尽心机替乔肃隐瞒这事,定也是不愿事情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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