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般般答应崔家的婚事着实让顾司宜也感到疑惑,至于季般般为何这样做,顾司宜不得知,又帮着她害崔家,顾司宜更是想不明白,顾司宜没去问过,但她知这其中定有原因。 “我不介意崔家多挂一条白绫,钱公子觉得呢?”季般般悠悠的从头上摘下黑玉簪,大指摩挲着簪头。 崔以朗闭上嘴,不会功夫的他,人前懂得收敛,不是怕死,季般般一簪子下来定然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因嘴贱受点伤不划算。 皇城世家子弟能入眼的没几个,骑马的儿郎不如这拿花针的姑娘豪气有魄力,他能应声与她们做赌也不全是对崔家恨意未尽。 顾司宜问道崔以朗:“太后下令命你调动鬼面暗卫捉拿嫌犯,你在此闲着,如何交差?” 他无所谓地说:“嫌犯在此,我难不成抓你二位入宫?那这局还没开始不是便输了。”他站起身子,抱着双肘,目光一凝,“太后要稳住景家地位,崔家便不能出事,拿个小太监顶事儿又不能说服东西二厂,咱们不如让这二厂背个贼喊捉贼的锅,你二位即然要收,把这东西两厂再收入囊中岂不更加自在。”
第47章 身份 崔以朗话一出,季般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司宜,眼里不由多了几分期待。 顾司宜半笑,道:“野心不小,办法是个好办法,但这群恶狼喂不家,我收了无益。”显然崔以朗的一番话让她对此人才智颇有几分欣赏,可惜崔自华看走眼,宠那个没半点用处吊儿郎当的嫡子。 “这是剩下的。”季般般同意了崔以朗的办法,她从袖里拿出剩下的毒粉,扔了过去。 崔以朗手指夹着白色粉包,掏出手绢包了起来揣在怀里,他甩了甩手指,面带笑说:“二公主杀了老太监还敢将赃物大摇大摆的放在身上,好胆量。” 季般般平和地说:“东厂的督主李忠本就与西厂周锑时常发生过节,两厂比较高低是常事儿,既然要陷害,谁都不留。”季般般侧首,对着顾司宜说:“我看平日李忠对老宦官一片赤诚,那便让他先替周锑探黄泉路好了。” 李忠是常真一手提拔坐上的东厂督主,而周锑不同,周锑是江谦的干儿子,几年前江谦从锦衣卫指挥使调到了宣处营任职,顶替的是顾家的位置。 顾司宜入诏狱那年没少受严刑拷打,江谦施以脊杖严刑逼供,没想过要留下她的性命,她这两年没再见过此人,江谦任职在宣处营算是安分。 周锑虽是对常真忠心不二可也抵不过干爹江谦的救命之恩,听闻周锑入宫当年岁数小,险些没挺过净事房那一遭,不是江谦路过喂他喝了口烈酒,他早在那时便见了阎王。 如果周锑先手害死李忠,再顺势将常真的死一并归类,崔家摆脱嫌疑,到时候一把火也烧到了江谦的门前。 “这毒下多少?”崔以朗问道,季般般转头看着他之际,他又说,“我的意思是,先前你分了几日才要了老太监的命,我总不能喂他喝几日的茶。” “倒上一半吧,半个时辰发作,漠北的僻骨粉在大北是禁药。”季般般望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做事儿麻溜点,被抓住了,我可不认账。” 崔以朗听完用法,抿嘴一笑,“再会。” 见着人走远,顾司宜才说:“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如何脱身了。” 被困在崔府,顾司宜留在这里只会惹上麻烦,李忠一死,保不齐陷害周锑时,此人会造反,一旦崔府刀光剑影,那一个活口也不会留。 “等等吧。”季般般答道。 顾司宜闻言不解,“等什么?” “等崔以朗。”季般般微微一笑,大步离开了。 在崔府被人盯上定是会惹来麻烦,尤其是商量陷害之事,顾司宜在原地愣了许久,她想不明白季般般这句话的意思。 太后让崔以朗的鬼面暗卫配合锦衣卫捉拿人犯,就是给了崔家机会,以崔以朗的品性能不能做好此事是个谜。她环顾四周,崔府的后院今日鲜少有人来,崔家出了事,大家都聚在正堂看太医验尸的结果。 顾司宜提上步子准备前去,却见迎面缓缓走来一丫鬟,丫鬟四处张望,瞧着她的影子慌张跑来。 她喘着大气,道:“官人,崔大人有请。” 崔自华此时找她除了问今日记载一事,也没有别的了,顾司宜说:“你且回禀,升官宴发生了此事,大人还是不记下的好,族藉供祠堂见了祖宗,怕是灵前青烟都吸食不下了。” “官人怕是误会了,编撰来了府上。”丫鬟解释,面色难堪,刚刚这话她是万不敢讲给崔自华的。 顾司宜双眉一皱,崔府出了事百官避之不及,孙时鲤却在这时候来了,她没再多想随着丫鬟去见了崔自华。 崔家宅子是旧陈王府翻修后先皇赏赐的,黛瓦白墙,烟雨朦胧,中规中矩四方错落有致,不似关卫那般高台楼阁,宅子内养了几只仙鹤,浔安贵胄喜养这东西,显得贵气雅致几分。 顾司宜一路见着不少家奴都忙着备晚膳,宾客滞留府内免不了得用膳。入了后堂见着孙时鲤站在堂中。 “人来了。”崔自华站起身,努力缓和语气,“孙大人倒是在乎你这新上任的研磨官,人到了崔府定是不会出事的。” 孙时鲤转过头,目光停留在顾司宜脸上几秒,神色一凝挪开了眼,对上崔自华的面时他说:“即然见着人,那下官也不再叨扰崔大人了,走吧。” 他使眼色看向门口,顾司宜会意站到了他的旁侧,步子刚挪。 崔自华喊道:“慢。” “今日崔府出了桩案子,宾客滞留府邸都得接受锦衣卫调查,此时走了不是让崔府为难吗。”崔自华假笑拦住两人的去路。 都在接受盘问之际,如果顾司宜离开了,难免会让别的宾客感到不公,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孙时鲤会亲自跑一趟,来接她跳出这趟浑水。 孙时鲤看向门外的目光没有移开,他说:“调查,是宫里和你崔府的事,太史向来不掺和,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孙编撰,今日这门怕是由不得你。”崔自华高声道,双手背在身后,面上瞧着缓和。 谁知孙时鲤确是一脸不屑,说:“太史的人怎么带不走?今日哪怕是天子亲临,也不敢拦太史的人,何况门口区区几个宦官,大人这是何意?”他语气轻的很,倒让崔自华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屋内火势正足,崔自华刚刚脸上的一点笑渐渐烟消云散,好似烛火摇曳大风中,随时都会熄灭那般,大风和烛光总得有一个败下阵来。 半晌,终是大风停了,崔自华一笑,做了‘请’的动作,“请便。” 孙时鲤轻点头,随后带着顾司宜出了后堂,自古改朝换代皆不斩史官,何况今日顾司宜只是来帮忙执笔,不参朝政不问权谋崔府这扇门有孙时鲤去开,她是能走出去的。 “我们,就这样出去了吗?今夜崔府是场恶战,大人不留下记在入册吗?”顾司宜小跑跟在孙时鲤的身后。 孙时鲤比她高上一个脑袋,腿长的很,走起路来步子迈的大,他顿下脚步,转过头,一张脸黑的可怕,压抑的让顾司宜大气也不敢喘。 孙时鲤说道:“时辰未到你怎知今夜会发生什么,太史不做预测,只记实事,实事是什么自会有专人上禀送卷册,回去领罚吧。” “但你怎知上报的卷册是否为实事,若是捏造,一字会害多少人受后人唾骂,史官所承载不是颠倒黑白畏强权。”顾司宜忙的说出口,也不管是否会惹怒孙时鲤,顾家先辈在史册中那些不堪的记录皆是这样被记下,在岁月长河中也不见洗净,今人只慕顾氏手中权,后人但嘲史中卷上字。 孙时鲤未答话,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顾司宜以后,便大步往前继续走,这话他也曾对生父说过,颠倒黑白自不是他所会做的事,他任职多年也不曾遇上这事,而他毕生也在寻找一个答案。 出崔府时,门口的侍卫没有阻拦二人,马车朝着翰林院而去,路上两人没有说话。 浔安的小巷不好走,小石板拼凑的路面不平,一路颠簸顾司宜整颗心都被悬着,季般般留在崔府自然不会有事,除了皇帝她便是大北皇族唯一的血脉,太后定会护她周全,利用这份血脉创造价值。 在顾司宜马车离府后的半个时辰内,季般般便被宫里派来的马车接走了,纪恒没有露面一直在马车中等着她。 她上了车,纪恒不曾摘下头上的斗篷,闷声吩咐道:“走。” 车夫是宫中小太监,季般般显然感到诧异,她换上笑问:“师夫怎么来了?” 纪恒看她面上的笑,心中的怒火也渐消,他回答:“恰好在宫里,太后怕小太监来受人刁难,于是便派了我来。”但纪恒并未下车,东厂西厂想为难的是崔家,不会公然和太后起冲。 纪恒清了清嗓子,想了半晌压抑着火气问道:“人是谁杀的?” “我杀的。”季般般没想着隐瞒,她掀开车幔看着外面,继续说:“我知道师父想问什么,杀了他未必是件坏事。” 纪恒冷哼一声说:“你是为了你自己杀的,还是为了那顾家姑娘杀的,你清楚。” “师父何出此言?”季般般甩开车幔坐回车里,“自然不是为了她,我哪犯得着为她冒这险,常真死在崔家,如今太后又和景白烯站一派,景白烯为了报那鬼面暗卫的仇,定是会借此离间太后和崔家的关系。” “离间崔家,太后不过是失去一个后盾,前门驱狼,狼未走,后门防虎,虎登堂,这景氏兄妹铁了心效忠太后,先驱狼或者虎都不划算,池阁老手握浔安精兵,太后虽未掌权,但他在世一日季锦十便会坐一日帝王。”纪恒有些着急,说完便掩嘴咳嗽了起来。 季般般拍拍他的后背为其顺气,她说:“师父何须驱狼赶虎,做只黄雀为上策。” #VALUE! 纪恒脸咳的彤红,他奋力抬首看了一眼季般般,长叹道:“是上策,单靠这顾家女儿做不成事儿,这般妇人之仁还需多磨练,架空太后,太后唯有手无寸兵受到威胁,届时你才能从我手中拿走仓处营。七处营尚不由女子统领一说,何况你有这皇族血脉,若是七处营握在皇族手中对群臣是种威胁,七处营凌驾于六部司礼监之上,与四方之帅平级,逼迫太后强行立你为仓处营统办,激起群臣愤怒,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杀了常真无非是为那姑娘做的,我受你母亲之托将你养大,教你读书习武,她也曾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儿,比那顾家姑娘曾经的身份还要尊贵,可谁疼过她半分,你也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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