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般般出了殿门后,刻意往后看了一眼,今日封意晚很奇怪,她越是这样不怒于色越是让她生疑。 季般般也没有多想往宫外而去,她不和季锦十一起去猎场,因为她要接顾司宜,今日有一件大事需要办。宫中的禁军调走后,七处营的兵力绝不能调动。 昨日鬼面暗卫传话说有人说崔以朗被伤了失血过多到现在还没醒,鬼面暗卫现在都由手下的顶上,季般般出了宫,熊炯便在宫门口迎上她。 熊炯身后带了一个人,那人带着面具,见着季般般先一步跪下行礼,熊炯退到旁边。 季般般问:“前天你看清了是谁伤了崔以朗?” 季般般太忙都还没来得及过问此事,那人说:“属下没看清,跑的太快,伤督卫那人是身残,只有一只胳膊。” 熊炯看着季般般,季般般的神情已经是心里有了底,季般般沉默须臾,“先下去,好好护驾。” 直到鬼面暗卫走远,季般般对熊炯说:“搜,崔寄成没能杀了崔以朗绝不会罢休,他没有离开关卫,封锁所有的道路,不要声张此事。” 熊炯犹豫,他道:“殿下何不松懈防备让他直接杀了皇上。” 季般般抬手打断,“不行,封意晚如今有身孕,南璟那头的事情没有处理,季锦十不能死在这时候。” 她知道熊炯是什么意思,如果崔以朗杀了季锦十,那到时候宫中便是无主,对她来说有利,但是现在南璟那头的事情没有解决,封鹿栩认为是她杀了南璟王,如果到时候朝臣推举会遭到南璟的反对。 她今日要做的就是诱敌深入,让李忠不打自招,先洗清了自己的污点才能办事儿。 她越来越相信顾司宜说的话,南璟不会反,她如果给南璟一个说法找到真凶,封鹿栩的性格会守百年南璟。 这样的纯臣可以用,顾司宜的判断一直都是对的,熊炯垂首:“是属下欠考虑。” 顾司宜听说崔以朗受了伤,让人去崔府查看了一番,至于是谁伤了崔以朗她没有见着人心里有数,崔以朗不会四处结仇,如今在宫里做事情也是本分,唯一的仇人就是逃走的崔寄成。 她一直等在御史台的大门,直到看见宫里的马车徐徐而来,她往前走迎上去,驾车的是熊炯,季般般现在带在身侧最多的侍卫就是熊炯。 季般般探出头朝顾司宜伸手拉她上车,“怎么不进去等着?”季般般看她额角热出了汗水,有些心疼地拿手绢给她擦了擦。 顾司宜说:“我想你应该到了,出来迎着,今日东厂有多少人随驾?”顾司宜看着季般般。 季般般说:“老样子,皇帝要在猎场住十天,想少也少不了,宫中的娘娘都带了七八个。” 带了后宫的妃嫔,那少不了要太监伺候,猎场伺候重活儿多,宫里的做杂活的太监做不下来,东厂的太监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他带了七八个妃嫔?”顾司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皇曾经办秋猎,除了皇后也就带一个。 季般般靠着说:“他让几个妃子比赛,谁猎到了鹿谁便做皇后。” “荒唐!”顾司宜别过脸瞬间怒了,她没想到季锦十如此烂泥扶不上墙,这话是对着妃子们承诺的,朝臣应该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绾绾生气时还挺好看。”季般般直起身子搂住她,捏着她的下巴,反正对着自己生气的时候并不好看。 顾司宜轻轻将她推开,“别闹,你何时能正经跟我说会儿话。”季般般紧搂着,顾司宜的力气根本推不开。 “我遇上你没办法正经。”她语气像是引诱,软绵绵的,“你要说什么,我听着。”季般般贴近她的耳垂,热气轻打在顾司宜耳畔时,她浑身苏痒。 “季般般!”顾司宜努力保持理智,她咬紧牙槽闭眼,她越是这样,季般般觉得越好玩儿。 “有事儿?”季般般并不改音色。 顾司宜睁开眼说:“我可真的生气了。” 季般般偏头看了一下顾司宜的面色,面颊染红,眉目严肃,不是假的,她憋着笑细细看了一阵,直到顾司宜垂眸对上她的眼睛,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我不逗你了,绾绾可别生气。”季般般太过了解顾司宜,再逗下去真没好果子吃,毕竟现在是在马车上,要逗也得Ⅰⓝ关着门再逗。 无论季般般位走多高,顾司宜终究是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别人碰不得,而她拿命在护。 七营围着皇城设立,邕处营统领高长明管着王朝四方都护府,常年都不在关卫,邕处营的地盘是座小城,设立七处营那年,此处太空,又不能拆城,便将比起其他营地,不太重要的邕处营安排了进去。 能帮着皇帝看守这座小城,小城也因此更名成了邕城。 顾司宜和季般般刚到围猎场,将士们打鼓壮威,所有的过程还是按照往年走的,赛事明日才会进行。 本以为花不了多少银钱,顾司宜没想到小皇帝的所用的物件儿全部都换成了新的。 终究是她想错了,她早该想到这帝王挥霍国库从不考虑民生,云乘说,乱世需要杀伐果断的狠人,季锦十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她甚至开始怀疑,杀了南璟王这事儿是他先生的意,李忠不过是正好拍对了马屁。 像是武将显露能力的赛事,文臣没几个能跟来,御史台除了阮望秋,就只有她来了。 季般般的营帐就在季锦十的隔壁,空地设了大台子,供帝王众臣享用猎物的地儿。 树叶渐黄,关卫的秋来的比浔安早,往年的秋猎最晚也在十月,今年的十月安排了武将殿试,因此将秋猎提前到了九月初。 顾司宜站在营帐外,远处的山脉若隐若现,斑鸠的叫声似是在挑战武将手中的弓箭,“殿下安排了多少人在山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山,山下飘起一道烟雾。 熊炯得了季般般的令一直跟在顾司宜身后,像是秋猎若是有人要对顾司宜不利,是很简单的事情。 “两千,对付东厂的太监足矣,官人可是还有别的顾虑?”熊炯说完才抬头看着顾司宜。 近来虽热,但站这半山头还能吹着一点凉风,她转身往营帐内走去,顾司宜边走边说:“东厂的太监被养家了,李忠如果被逼急了想鱼死网破,那这群人一个也不会降服。” 这也是当初常真死的时候,崔以朗提出让顾司宜收了东西二厂,顾司宜拒绝的原因,宦官不能赋予太大的权利。 先皇认为他们身子有残缺,纵使权利再大,也不敢谋位,但这点偏偏错了,某些人身子有缺,这点残缺就丧了仁义道德,以最大的权利去为难每一个人。 在宦官中最容易看到这事儿,尚衣局替娘娘们送衣裳的太监都想着法儿去为难底下洗衣裳的宫女。 这并不单单是为了能让自个儿高兴,而是他们享受这种细微的权利带来的优越感。 司礼监已经被搅浑了,没办法洗净。熊炯一步跨过顾司宜,替她掀开军帐,顾司宜不用低头便能走进去。 熊炯说:“不降服,那便只能换新的东厂。” 军帐内煮了茶,是顾司宜常喝的那种,季般般特意让人煮上的,她坐到榻边用白帕包着茶手把,往杯子里倒茶,熊炯这句话让她走了神,她轻叹说:“是该换人了,我怕最后,李忠当狗咬到殿下身上,恶人能做出这事儿。” 顾司宜一时忘了手里的茶壶,茶水满了杯溢出,她慌忙放下茶壶,长袖碰倒杯子,一时间她伸手去抓即将掉落的茶杯。 顾司宜猛然缩回手,指尖传来刺痛,熊炯担心地问:“官人可有大碍?” “没事。”顾司宜指尖被烫红好在并未有别的,这时她莫名的有点慌张,心跳的很是厉害,她转向熊炯问:“宴会是不是快开始了?” 熊炯应声说,“时间差不多了。” “将先生已清醒的事情传出去,待会儿的宴,捉鬼。”顾司宜心跳越来越快,这件事不至于让她很紧张,但她总感觉有事情会发生。 交付真心的两人总会有一种默契在,默契像是一种感应,顾司宜这头被烫伤,季般般刚到空地设立的御台上,她心里慌了一下。 她顿下步子,这种慌张一瞬间便消失了,抬眼间,她正好见到允乔匆匆跑来,允乔的脸上布满焦急,太阳未落大颗汗水顺着额角滴下。 台上宫女太监都在忙着布宴会的吃食,今夜季锦十会和武将在此畅饮,允乔见人多,她没有开口。 季般般问:“发生什么事了?”见允乔欲言又止,季般般这时下了台阶,将她带到旁侧人少的地方。 允乔声音都在发抖,她跪在地上说:“公主,纪大人祖坟被人掘了,掘坟的人留了条子。”允乔双手奉上,眼中已经保不住泪水。 这话如一道闪电直接将季般般刚刚那点慌张击中,她像是遇上沙暴的猎者,险些站不稳。季般般努力让自己淡定,纪恒的家冢早年就被迁到了关卫,季般般颤抖着手接过字条。 她深吸一口气想将自己浑身的火气压下去,她看完将纸条狠狠捏在手心,“崔寄成这个混账!”她咬着牙槽终究没控住呼吸,两句话解不了愤恨。 允乔的眼泪混着汗水,一双眼彤红,这种恨不是千刀万剐能解决的。她只要一想到满地白骨暴露,陪葬财宝尽失,镇品都被杂碎,惊动先人魂,在关卫这不仅仅是不吉利的问题。 季般般没亲眼见着,她连想象都不敢,“封锁消息,让司天监的过去,将家冢收拾好。”季般般眉梢都红了,她想让自己不抖,但是她没办法做到,崔寄成在邕城等着她。 她一甩袖子,从小将手里夺过马,一个翻身便上了马,她对小将说:“七处营所有的兵将,禁军围住邕城!” 小将一时懵了,但是季般般吩咐他不敢耽误,顿时整个猎场营地将士皆纷纷往山下赶去,马蹄声回响整个山崖。
第135章 家冢 季锦十的营帐中歌舞升平,这场秋猎仿佛就像是换了一个地方让他玩乐,觥筹交错间尽是寒暄敷衍。 礼部做了新的龙椅搬到了季锦十的营帐中,龙椅是仿着宫中大殿制的,椅身镶嵌宝石,老臣参过多少秋猎也还是第一次见这等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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