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日见先生他也是这般反应,丫鬟说平日不少大臣前去探望,都没有这般。先生晕倒那日,殿中只有皇上和李忠。昨日阮大人找我,同我说,御医诊断时,皇上和李忠貌似很欣喜,神情怪异。”顾司宜对云乘如今的状况早有怀疑。 两人回到关卫都在查这事儿,季般般抿着唇,想了想说,“丞相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封沛琛死于非命。”季般般本不想跟顾司宜说。 但是如果不说,瞒着这件事免不了二人又会生嫌隙,在浔安时候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没有声张。 顾司宜对于季般般的坦诚很是高兴,她希望季般般有话便直接对她说,哪怕是做了错事,也不要瞒着她,“如果是这样那杀了南璟王的和封沛琛的都是同一人,我们如今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事情是李忠做的,我想,秋猎是个机会,兵书有一计,诱敌深入,可会用?” “你觉得呢?”季般般淡淡一笑,顾司宜说了前面,她便知道接下来怎么做,这不仅仅是培养出来的默契,两个智者站在同一根线上时,这根线能断万铁。 ——————- 崔以朗从府里出来时,匆匆忙忙的又去追队伍,他疾步下了梯坎,崔才跟在身后,提着王淑语准备的包袱。 “督主,这是夫人准备的,让您务必带上。”崔才双手奉上,险些没跟上崔以朗的脚步,崔以朗做了崔家家主以后,家丁丫鬟都从浔安搬回了关卫。 从前王淑语是妾,没名没分,升成正室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崔以朗不愿意,他要八抬大轿将人娶进门。 崔以朗嫌麻烦,但他转头看了一眼大门,还是将东西收了起来垮在肩上,王淑语头又疼了一阵所以没有出来送他。 他看着崔才说:“今儿起别让她喝那参汤,查查,卖参的是什么人。”崔以朗总觉得不太对,王淑语以前也喝参汤,最近换了地儿买食材便开始头疼。 崔才点头,他交代完后便骑上马去追队伍,朝廷重视这一场秋猎,也耽误不得,即使不想去也没办法。 从崔府到猎场需要些时辰,鬼面暗卫行了这么久,追是追不上了,他只能尽量早点到猎场安排好。 出了城后从邕处营后山绕行,下午出了太阳,崔以朗擦了一把汗,不敢停歇,山林的水气因温度升高也往上走,整个林子闷的很,透着的是一股泥土的清香。 崔以朗附身躲过树枝,这时身下马嘶吼,他整个人向前摔去,林间树叶多,他并未伤到骨头,而粽马也倒在地上,崔以朗还未反应过来,一阵笑声传来。 这声音很熟,崔以朗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崔寄成单手提着大刀步步而来,“小崽子,可让我逮着了。” 崔以朗第一反应便是去摸自己的剑,他哪怕双手健全也不一定能打过崔寄成,崔寄成见他有所动作,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别动,免得脑袋分了家,我跟好弟弟叙不了多少旧。” 崔以朗作罢,他别过脸一声轻笑,他不怕死,被抓住了认倒霉,“独眼龙哥哥,你在我后院做手脚,为的就是让我落单好抓我吧。”他语气轻飘飘,难怪王淑语昨日头疼。 崔寄成大笑起来,“难怪说你聪明,本来可以杀了那贱人,但是转念一想,我若是杀了她,岂不是成全你们做了亡命鸳鸯,留着吧,我喜欢看人痛不欲生。” “崔寄成,你不就这点本事,要杀便杀,废什么话。”崔以朗不屑地说,他将心里的一丝波动隐藏的甚好,以前说这话心里毫无感觉,他捏着身上的包袱不愿松开。 崔寄成笑着说:“想死的这么简单可不行,我所受的,你都得受着。”他话落直接拔刀刺在崔以朗腿上。 崔以朗忍着硬是没有叫出声,他咬着牙挣脱开,那刀尖硬是刺到了他的腿骨。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拔刀对着崔寄成,“我还会怕你一个残废不成。”他嗤笑,将刺痛吞进肚子里。 “那你便试试,我这残废是怎么杀了你的。”崔寄成的大刀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指着崔以朗的鼻子,“我不仅杀了你,我还要杀了顾家那丫头,二殿下护着她没说实话,我都查清了,是她入诏狱亲手杀了父亲,你这混账玩意儿,对这贼人唯命是从,你何不改了崔姓,跟着她姓顾好了。” 他说着步步逼近,崔以朗笑说:“还贼心不死想着二殿下,你这幅样子好意思见她吗?”他唇角往下,抬眉看着崔寄成断掉的胳膊。 崔寄成像是被触碰到了伤口,他抬手就是一刀,崔以朗没闲着一直有练武,但是他哪里比得过崔寄成的功夫。 崔寄成一招将他拿下,大刀划破他的胳膊,鲜血迸溅脏了崔以朗身上的包袱,他往后退去,崔寄成像是失了理智,又对着他来上一刀。 见崔以朗痛苦的倒在地上,他这时候才收手,收手并不是放过,他要他痛苦的死去。 崔以朗看着崔寄成的笑,他说:“崔寄成,你读的书比我多,比我有本事能上战场做将军,但你知为何大家说你不如我吗!?” 崔寄成蹲下身子,“你说,我听着。”他的态度像极了那日,崔以朗将他和崔自华拉在囚车时的模样。 “顾司宜不过是太史院的研墨官,她凭什么能入诏狱杀人,是你心心念念的二殿下安排的,还有,我告诉你,常真死在崔家,你以为是谁下的毒,也是二殿下,当时的崔家和景家绑在一处,顾司宜要救的崔家,这毒也是她给的,她要我杀的是周锑,将常真的死一并嫁祸给李忠。”他边说边观察着崔寄成的神情,终于崔寄成的笑僵硬了,变得不自然了。 他见到这模样,他更是高兴,崔寄成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那你为何不这样做,你为什么害崔家。” 崔寄成并没有使劲,他若是掐死崔以朗便永远没了真相,崔以朗嘴角浮出笑说:“我倒是想这么做,但是纪恒找到我,让我害死周锑保下李忠,到时的东厂便在我的手中,纪恒没有骗我,我这孤家寡人在朝廷站不住脚,顾司宜是个聪敏的女子,但是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从不指望她,我拿她当朋友,她也没有害过我。” 崔以朗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是愧疚的,当时纪恒要他杀周锑,这样的目的可以让江谦再没有援手,江谦的位置毕竟是顾家当年坐过的位置。 他没有听顾司宜的,无非也是想靠纪恒,他陪顾司宜演了一出戏,一出连季般般都没有看出来的戏,他入宫后便察觉到这内里的复杂,想置身事外早已为时已晚。 “你可知,你娘是谁杀的?”崔以朗悠悠抬眼,眼神中的阴暗刺激着崔寄成,“也是二殿下。” 崔寄成在他话音落下后,将他打倒在地上,他掩着嘴不让鲜血涌出,因为这一口血会要了他的命,如果有机会,他要吊着这口气爬回去见王淑语。 崔以朗想刺激崔寄成,崔寄成纵使恨,他也没有办法杀了季般般,季般般不是一般人能动的,有仇不能报,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督主。”鬼面暗卫的声音在一头传来,崔寄成顾不上难过,崔以朗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向声音那一头,见王淑语的这一丝信念让他活了下来。 崔寄成是残废没有办法打过这些人,他落荒而逃。
第134章 秋猎 秋猎这日山林干的差不多了,御膳房一早做了菇汤,季锦十用了早膳才随着大队浩浩荡荡前往猎场。 封意晚以怀胎不宜见血的理由留在了宫里,她目送季锦十出了宫,金光的照耀下队伍像是一头长龙在宫巷穿梭,鸣锣开道彰显的永远是皇威御权。 百姓争先相望帝王仪态,但这季锦十全然没有君主的风仪,披着龙袍才将那不体面的皮囊装饰了一番。 封意晚收回目光,关卫的皇宫有个好处,太上皇喜欢高台大楼,也为不少向往宫外的妃子提供了便利,这里能瞧见宫外的繁华。 “华副将怎么说?”封意晚转过身问道刚走近的文瑶。 她被盯得太紧,事情只能身侧的丫鬟去做,她帮着打掩护,文瑶看四下无人才说:“二殿下生母并未查到,只知是戏子别的消息一点也没有,先皇抹去了所有的痕迹,无从查起。” “不过华副将带来了怀德公主的消息,怀德公主曾在纪恒手下学过武艺,二殿下头上那根簪子,曾经是怀德公主的东西。”文瑶尽量将声音放的很低又能让封意晚停地很清楚。 封意晚默声沉思,她回忆那日那幅画,怀德公主头上的确有一根簪子,不过时间太久了她根本看不清,先皇为何要隐瞒季般般生母的下落,除非是季般般生母不得视人。 这不仅仅是戏子身份的问题,地牢墙上的名字,东宫为什么会有怀德公主的画像,种种联想起来,只有一个原因,季般般的生母是前朝的公主。 封意晚瞳孔一缩,她什么都明白了,顾司宜去东宫地牢也是在查这件事。 她反应过来,“走回宫。”封意晚走在前面,她要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写下来告知封鹿栩。 这件事若是告知天下,季般般便没有资格做摄政王,只要她没了这些权利,再想杀她便是轻而易举。 这身宫服一直如累赘一般,她想加快脚步,但宫衣太长,即使入夏,贵妃的宫衣仍是不能减。走路带起的微风并不能减她心里的焦急,封意晚下了宫阶,走了最近的路去太平宫。 当她开门那一刻,本以为松了一口气,谁知季般般却站在院中等着她,封意晚喉间的那口气还未彻底松下,又紧绷上来,随即还带着恐惧入浪潮盖住她的神经。 “娘娘这么着急,怎么?这宫里可是有鬼?”季般般嘴角含笑。 封意晚保持镇定,她问道:“二殿下来此做什么,不随陛下前去猎场了吗?”她现在更多的是对季般般有恨意,这恨意上头,让她不再生畏。 季般般走近说:“娘娘怀着皇嗣怎能乱跑,我来自然是替陛下好好安顿一下娘娘,宫里主子都走了,不安排一下娘娘和小皇子怎叫人放心。”季般般的音色轻飘飘。 即使她不这样也让封意晚觉得她没安好心,封意晚不露慌张,就这样看着季般般。 季般般双眉微动了一下,封意晚淡定的一点也不自然,季般般转头吩咐,“好好看着娘娘,还有,她身边的丫鬟。” 她今天刻意带的会武的女侍卫,侍卫点头。这句话击中了封意晚的心,她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要扳倒季般般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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