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存的尚好,封意晚拿手帕拂去灰尘,女人的脸终究是看不清,但是落款清楚。 封意晚默念:“怀德公主。” 她定睛一想,事情不对,于是封意晚将画搁回原位,她记下墙上的大致内容,然后灭了油灯,此刻封意晚心里是紧张的,她想自己的猜测可能错误。 那地牢像是住过人,因为补衣裳的针线竹篓皆在,但是谁能住在那等不见天日的地方。 她打小也是封家娇养出来的姑娘,没吃过苦,最大的苦便是入宫后受的这些委屈,封意晚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先去石狮旁寻封鹿栩留下的东西。 在东宫大院,石狮并不立在门外,而是立在门内,在正堂门口。封意晚蹲下身寻了一圈。 “三姑娘。”一个声音粗狂却又那么小心。 封意晚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看清样貌才松了一口气,南璟常驻营华副将。 封意晚说:“我来寻归笙留的东西,你怎么在这儿?” 华副将双手抱拳行礼说:“末将来了关卫好几日了,一直在等着机会和三姑娘见一面,二公子命末将留了信条在石狮子底下,不过刚见一男一女翻墙入东宫,末将怕是三姑娘事情暴露了,于是提前取走了。” 南璟养的将士做事谨慎,这点是关卫禁军比不了的,关卫的禁军好比是被提在手中的木偶,所以南璟受朝廷忌惮也是有这样的原因。 “你做的对,归笙想要告知我何事?”封意晚问道。 华副将左右查看,然后说:“南璟王是被摄政王所杀,二公子当日一路尾随混进了延城,亲眼见摄政王又杀了世子。”他说话一直观察着封意晚的神情,封意晚被怔住了,南璟王死她Ⅰⓝ有猜想过。 但是她没想到封沛琛也是被季般般杀的,她扶着石狮让自己站稳,华副将伸手扶着她的小臂。 “不用,我没事。”封意晚抬手。 “还有一件事。”华副将欲言又止但是他这次的任务就是来将这些事情告知给封意晚,然后想办法带她回南璟。 “王妃她知晓了,然后服毒殡天了。” 华副将低下头不敢看封意晚,封意晚瞬间含不住泪水,她来皇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南璟王妃的病症,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落下这个结局。 封意晚强忍着难受,她捂着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华副将看着她这般也是难受的很,“城外便有我们的人,末将带三姑娘回南璟。” “归笙要怎么做?”封意晚哽咽地问道,她并不像哭,但是止不住半分。 华副将说:“二公子在浔安,带了南璟精兵,等朝廷秋猎时,他便要面圣讨要说法,若是朝廷包庇摄政王。”华副将止住话不知要怎么说。 封意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抹去泪问:“要如何?造反吗?不能造反,父亲含辛茹苦教导我们,绝不是让他造反的。”她的声音都在抖,她拉着华副将的胳膊。 华副将眼露心疼,封意晚心里的难受他能感知到,“二公子绝不会做这等事情,如果朝廷包庇,二公子将发兵,弑杀摄政王报仇雪恨。” 封意晚松了一口气,南璟王对她们的教导从来没有一条是要告知她们反朝廷,她知父亲一生所愿,所以绝不能做这等事情。 在小时候,她们便在神域道观前起誓终身护卫朝廷,替王朝守一辈子南璟,她们无愧于先祖。 “告诉归笙,先不要冲动,等我消息,若是要杀季般般报仇,有别的法子,南璟的兵力虽强,但是与禁军七处营对抗会损失惨重,不划算。”封意晚这时候冷静了不少。 如果贸然去与禁军还有七处营对战,即使杀了季般般,那顾司宜反过来发起疯灭了南璟不是不可能,这两个人在她眼里都是疯子! 重要的是,浔安粮仓调了一万精兵驻扎在关卫,她们胜算并不大。 华副将问:“三姑娘可是想到了办法?” 封意晚说:“我现在还没有把握,你在宫外办事方便,你帮我查一个人。” “三姑娘请吩咐,末将义不容辞。”华副将单膝跪地,封意晚不管是到了哪里始终是他的主子。 “查怀德公主,还有季般般的生母。”封意晚不确定能不能查到多少,因为季般般身后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但是查怀德公主定是能查出些什么。
第133章 真相 关卫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猎场传来了消息,禁军搭好了棚子。往年的秋猎都在关卫东都城附近的山野,今年为了圣上安危搬去了北靠着邕城附近的猎场。 关卫两个猎场都是专养的供帝王皇子消遣,因这下雨路上泥泞,本就拖了几日的狩猎只得又往后拖了两日。 顾司宜一早出门的时候撞见崔以朗,崔以朗靠在门口的院墙上,手里提着一竹篮,天刚亮,房檐还滴着水,昨日又是一场狂风暴雨来袭。 下了几日燥热终是减去,崔以朗见人出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给,浔安带回来的,安堂玉清的糕点。” 顾司宜看着篮子里的东西,“还能吃吗?”,从浔安赶回来天儿这么热,即使是快马加鞭东西也得馊了。 “能不能吃不重要,心意送到了。”崔以朗收回手,“这次秋猎后,是我大喜的日子,记得来府上喝喜酒。”崔以朗挑着双眉,满脸都是幸福。 顾司宜说:“你连请帖都不做一张,诚意不够啊。”顾司宜掀开篮子的盖布,安堂玉清的糕点不仅是卖相好,味道也是关卫吃不到的。 不过翠绿的皮儿上已经起了霉点,崔以朗说:“这不是,写的字不好看嘛,请个先生写哪有我亲自上门来的实在。”他倒是脸皮厚毫不脸红,雨后围墙边上能见几只蝼蚁游走。 “二殿下应了你吗?”顾司宜轻声问,她不猜也知道崔以朗娶的是谁,季般般帮王淑语脱了籍以后,现在王淑语倒是能嫁崔以朗。 崔以朗悠悠答:“二殿下说,你去她便去,如今她是摄政王,我面子不够请不动,若不是家里那位再三下了死令给我,我才不去她那儿吃瘪。” 顾司宜抿笑,崔以朗只是出生不够体面,比起崔寄成更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明日我准备贺礼。”顾司宜走在崔以朗前面,她说这话便是答应去了,崔以朗的脚故意去踩踏积水,他笑说:“还是官人懂事故。” 王淑语即使和她们这么久没见心里仍是有挂念,当初也是因顾司宜要挟而替顾司宜做事儿,但若是没有结识顾司宜和季般般这等贵人,她恐怕是此生也没有办法摆脱教坊司。 出了巷子,崔以朗的马拴在外面,蒙面暗卫替他守着,他说:“我就不送你了,今日鬼面军要先行去猎场。” 司天监查过星象,这场雨停了又会恢复往常的燥热,关卫习惯了这怪天儿,人若是连严冬酷暑都熬不过怎还得了,顾司宜点头先行离开了。 崔以朗等顾司宜走远了,才接过暗卫手里的缰绳,他问:“都在城门了吧,留一支在皇宫,剩下的带走。” 即使皇城有七处营的兵力把手,但是也得多留一个心眼儿,崔以朗刚准备上马。 暗卫说:“督卫,刚刚府里家丁传话,夫人昨日头疼。”崔以朗刚刚正和顾司宜在巷子里说话,他便没有上前打扰。 “昨日头疼怎么现在才说。”崔以朗上了马,“我回去看看,你们先走,一会儿我追上你们。” 他近来一直在浔安,因为这秋猎才匆匆赶回来,他谨记着王淑语的交代宴请顾司宜,如果不是上次顾司宜得瘟疫那事儿,他也不会拖到回来了再说。 崔以朗驾马朝家中奔去,顾司宜步子慢,泥泞溅起,她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眼见着一滩积水在旁侧,一只手拉过她,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住飞起的积水。 崔以朗留下一个背影,季般般的衣服上溅了泥点子,她没好气。 崔以朗勒住马,“殿下,对不住,回头赔你一身新的。”话罢他赶紧匆匆离开。 “这小子。”季般般睖了那道长影,她低头看着顾司宜,关心询问,“你没事吧。” 顾司宜摇摇头,她有好几日没见季般般了,“你的衣服脏了。”一身黑衣沾上泥点子看的很清楚。 季般般含笑说:“没关系,后天一早朝廷前去猎场,这次你若想去,我派人来接你,你随我一起。” 顾司宜见着季般般心口便疼,她会不由得想起那日所见的地牢,雏上城的事情是纪恒安排的,那件事本来是个结,在她入地牢的时候,这结也就松了不少。 她不敢去想到底是怎么样心狠的人,会将自己的女儿锁在地牢五年,那地牢潮湿昏暗,几盏油灯便是唯一的亮光,她能想象五岁的孩童趴在墙壁上张望那油灯的场景。 敬元皇后虽恶毒,但孩子出生了,如果说是先皇要保护季般般所以这么做,但是她觉得不太像。 哪怕生母是戏子有损皇家颜面,但是为了彰显仁德也会留下季般般的性命,哪怕是回先皇的封地找个老妈子养着,也不至于让她过的这么苦。 顾司宜抱住季般般心里很是难受,她难受的哭了起来,季般般一下懵了,“绾绾这是怎么了,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她低下头看着顾司宜,顾司宜吸了一下鼻子,这让季般般发现她哭了。 季般般这时候慌了,“你别哭啊,我的错。”她揉着顾司宜的头发,路过的人都会朝着这边张望一番。 顾司宜摇摇头放开她,“你没错。”她音色轻柔,带着些委屈。 “那你是怎么回事儿?”季般般伸手抹去她的泪水,顾司宜这时候拉过季般般的手,季般般箭射的好,但是手上却没有茧。 一双手纤细软滑,她问:“你会武,怎么没茧。” 季般般眼底含笑,“你才发现,练箭戴扳指,或许,我有天赋,随便练练便能超常人。” 季般般没说,纪恒为了不让人发现季般般会武,在这方面刻意小心,她练的是内力,先皇将她放在纪家并不是就此不理,时常会让人查看她的状况。 以武为尊的朝代,被人怀疑并不是好事儿,而练武之人从手上的茧便能看出来。 顾司宜被她逗笑,她将顾司宜余泪一并擦拭干净,她注意到顾司宜手里的篮子,没掀开看她也知道是什么,因为崔以朗一早也送了一篮子坏果子到她府上。 “对了,你可查了李忠?”顾司宜问,这事情不能耽误。 季般般说:“查了,找不出破绽,我去见了丞相,他一见我情绪太过激动,似乎是,有话要说。”从云乘的反应来看,他瘫痪在床不得说话并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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