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笙派了人是不是说将信藏在东宫的内石狮下?”封意晚问道身侧的文瑶。 文瑶回答:“信上是这么说的,娘娘若不是怀了龙胎也不会这么顺利从宫里出来。” 封意晚怀孕是偶然,也许老天这是在帮封家,但她让皇帝立太子不是偶然,不是抓住了司天监的把柄让其胡言乱语一番,也不会立她腹中的孩子为太子。 季锦十经不住吹嘘,封意晚给他出几个主意让他受大臣称赞,他便能全身心的相信封意晚。 封意晚今日借着要去查看孩子住处的名义出了宫,拿到了东宫大门的钥匙。 “归笙应该是想传了些父亲死亡真相的事儿,毕竟当时他和父亲在一起。”封意晚不信任季锦十,从上次她求季锦十开延城城门她便能明白,在帝王家,若是她有用,那她便是主子,若是她没用那她便是帝王养的狗。 车夫将马车停在巷子转角处,封意晚说:“就在这儿吧,我走过去,路上颠簸别动了胎气。”这里正好是东宫的后门,如果绕到前面,未修缮的石子路定是颠簸的很。 封意晚在文瑶的搀扶下往大门的方向而去,她的每一步都在监视下,这车夫便是季般般派来的眼线,若是她走路过去便能避开这眼线。 毕竟车夫得将车停在空旷的地儿等着她,封意晚加快了一些步子,她刚到大门处,见着熟悉的影子于是往后一缩。 她探出一个脑袋,景澜站围墙上拉顾司宜上去,文瑶多看了一眼,“她来东宫做什么?” 封意晚看着顾司宜跳进府里,她立马说:“我去看看,待会儿车夫过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文瑶是个懂事的,她点头,目送封意晚。 封意晚不准备开锁走正门,她会武艺,翻墙进去比顾司宜容易的多,文瑶瞧着她一步便翻了上去,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毕竟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第132章 说辞 “姐姐来这里做什么,多晦气。”景澜嫌弃地打量东宫四周。 本该是瑞气腾腾筑贵气的地儿,如今碧水流池都无人扫,画屏绘上繁华景,顾司宜望着眼前的这一慕,她的运似乎一直都是顺的。 太子并非是个贤人,顾司宜此生都不会忘驻阳河一战太子欲要用她挡箭的那副嘴脸。 “想进来瞧瞧,东宫到底是什么样。”她回答的很自然,这东宫住过先皇,住过和她有婚约的太子。 这所殿堂也是天下众多女儿梦寐以求的地方,这里要住天下的王,同时这里也是万众眼中钉。 景澜不解,“姐姐,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怪我。” “不会,你说。”顾司宜跨过石板,这边靠着围墙,石板的土块甚多,像是孩童从外面丢进来的。 景澜说:“得亏太子死了,姐姐要是嫁太子,可惜了。车欲弦前段时间还讲太子常混乐坊最后打死一乐姬的事儿。”景澜和车欲弦无话不说,车欲弦是个爱打听的主儿。 什么事都知道些,顾司宜笑笑,“都过去了。” 这点她许是从祖叙言身上学到的,对于过去的事儿并不想再提及,老神仙说的孤鸾女命好似一点点在应验。 “是啊,现在的世家公子也没几个良人,姐姐若是嫁,一般人还真配不上。”景澜和顾司宜在一处的时候话比较多,二人年龄相仿,未经世事的景澜说话还是如孩子那般。 顾司宜目光放在前面的大院,“那,何为良人。” “二殿下,可不就是良人。”景澜早看出二人不对,对于这类事并不稀奇,因为贵胄的妇人也有这等癖好。 这话本该让顾司宜高兴,但是顾司宜现在却是高兴不起来,当她知道了季般般做的这些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可以问,但是她不知自己还要不要信季般般。 顾司宜岔开了话题,“听闻东宫有一处地牢,我寻了好久也未曾看到。”她四处瞧了一下。 景澜想了想,“东宫的地牢,每个府上都有地牢啊,我们家的地牢是放银子的地儿,两个入口,一个是书房,一个是我娘的卧室。” 顾司宜停下脚步,每个府上的确都会有,地牢一般是用来藏酒的地方,以前的顾府也有,顾司宜没进过自然也不知道。 而这地牢并非是随处可以挖的,关卫的宅院都是有风水师看过,东宫亦是如此,皇宫御书房也是会有地牢的通口。 “去书房。”顾司宜提了裙摆加快了步子,东宫靠着皇宫不远,及笄那年刚回关卫的时候,太子有请她到府上参诗会,顾司宜寻了病重的理由拒绝,她并不想被一群皇孙公子当作物件观赏。 诗会的目的并不是吟诗,而是在各世家女儿面前展露才华彰显自己的才华。 东宫的书房很多,但是太子的书房却只有一个,景澜替顾司宜开门,贴心的将面前的蛛网拂去,日光顺着镂空雕花怕进来,顾司宜还能明显地看到空中飘的灰尘。 景澜吃了一口灰,捂着嘴咳嗽起来,顾司宜替他顺气,他边咳边说:“好歹也是东宫,也不知道派个太监打扫一下。” 封意晚跟到书房的时候藏在远处没敢走近,景澜是个练武的家子,走近了定是会被发现。 景澜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抬手说:“我没事,你看看那桌上的砚台是不是机关。”他指着桌上的砚台,砚台没有清洗,还剩了陈年老墨干在里面。 未作完的诗上覆了一层厚灰,连字迹都瞧不清楚,顾司宜掏出手帕擦了砚台,然后再伸手去碰,那砚台实在没办法下手。 她的白绢沾了灰尘,手绢角落绣的是她的小字,她扔到一旁,那砚台极重,顾司宜试了试左右扭动才发现砚台粘在桌上。 随着一声响动,屋中的灰尘也开始抖动,她掩住口鼻,角落的大理石板往后挪动,退到了墙下没有踪影。 她和景澜走到角落,仍是一条地道,地道还是常常的阶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条地道和当年琼露殿通往隐仙殿的很像。 关卫皇宫的结构本就有借鉴了前朝行宫,做的像也是不奇怪,不同的是,下面是地牢,而浔安的只是通道。 景澜蹲下身子,查看后他环视四周,桌上的烛台积了灰尘,他迅速拿起桌上顾司宜扔掉的手帕,将烛台擦拭一番,烛上的灰尘擦去多的,剩下擦拭不掉的薄薄那层并不影响使用。 景澜吹了火折子将烛台点燃,然后走到了前面,他将衣角递给顾司宜,“姐姐,你抓紧我,我走前面。” 顾司宜嗯了一声,她抓着景澜的衣角,往深处时,她瞬间想起当年和季般般走在隐仙殿地道的时候,那时的她还会惧怕两具白骨。 回忆很长,脚下的路没给她时间回想起全部的过程,一盏烛台照不亮整个地牢,景澜在平坦的地方停下,让她站着别动,自己则去点亮地牢墙上的油灯。 当两盏油灯亮起来的时候,与想象中的区别很大,这里已经没有了住过人的痕迹,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令她心疼的是季般般,如果在这地牢中待五年,到底会生怎样的仇恨出来。 顾司宜问:“景澜,你说五年不见光是什么感觉?” “会瞎吧。”景澜将烛台搁置在墙边的木架上,木板被铁索固定在墙上,他拍了拍手上的余灰。 纪恒让季般般练箭,以此来定她的耐力,让她养好了眼睛,五年不见阳光,不会瞎,但定是不如她们看的清。 在这样的环境下苟延残喘,血脉传承哪里值得一提,季般般很坦然地说出,她在地牢活了五年,她全然已释怀了这些事。 若是记着仇恨,她哪里还能坐到今日的位置上,仇恨能蒙蔽双眼,也能让她失了理智,但是这些她都没有。 “走吧。”顾司宜转身,景澜刚点上的油灯,墙都未烧热,他连忙吹了两盏,绕到顾司宜身前,替她带路。 封意晚等久了索性就靠在假山上,刚想蹲下来,见顾司宜出来了,她急忙往后一缩,看着顾司宜和景澜闭门离开,她顺着方向挪动步子,直到人走远。 她随后便进了屋,她环顾屋中的布局,一眼便注意到桌上的手帕火折子,烛台的蜡心还未干,封意晚将顾司宜的手帕塞进自己的袖子里留了下来。 擦干净的砚台成了焦点,她试着转动,却见地道再次开了,开动第二次的时候,灰尘跌落的较少,封意晚运气好并未吃上多少灰。 她将烛台点燃,摸着墙壁下了地道,封意晚曾经怕黑,但是见了小皇帝弑母,季般般的阴狠,宫中尔虞我诈,以及父亲的死,没有什么比得上人心险恶更叫人惧怕。 封意晚点亮地道的灯,她点了刚刚景澜点过的那一侧,因为这边的壁灯较矮,够着轻松。 不过半壁灯点亮只能看清一角,南璟也有地牢,除了位置上的差异,封意晚没看出特别的东西。 对于顾司宜为何来这儿,她是一点也想不明白,她索性走到对面将另一侧的油灯也点燃,地牢在地下,阴气重,因此油灯皆是一面三盏,一面两盏。 应司天监说的顺风水,承天意。这些说辞在南璟很少有人信,往前推几个朝代,南璟并不属中原地界,不过是后来的帝王好战,收了南璟,南璟的信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了改变。 当封意晚点亮最后一盏油灯时,她在油灯上发现端倪,那铁铸的灯台做了手柄,封意晚一看便知那是机关。 她试探性地握住往下压去,只见地牢一声响动,侧面一面墙开出一道门,她愣了一阵,那门后比下地道时还要黑几分。 武将家做这些牢中牢是常事,何况这是东宫,她看了一眼手柄,手柄上的第一把灰是她抹的,很明显顾司宜刚刚没有打开这扇门。 封意晚拿着烛台走了进去,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这一类地牢可能会存在机关。 当她走到空旷处,确定前方没有路的时候,封意晚摸到墙壁边上点亮新的油灯。 灯一亮,她吓得连烛台险些没拿稳,满墙篆刻的经文,一张破床搁置在角落,床上的被褥像是快腐了那般,整个墙壁没有空处。 桶里还放着残羹剩饭,都霉的散发出恶臭,封意晚捂住口鼻退到一侧,她拿着烛台看着墙上的字,好几处的像是咬破手指写的,角落她发现麒麟二字。 这两字一看她能想到的便是季般般,季般般的小名没人不知道,如此分析,季般般五岁以前是在东宫,莫不然这地方是季般般小时候住的地方? 抱着怀疑的态度封意晚继续往旁侧看,在墙的一角,她找到一张画像,画卷蒙了灰,她将画小心地摘了下来,在小桌上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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