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祈的眼神沉静得如一股幽潭,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乔念那边我会对她好好说的,但是先不要这么快革除她在计划的名字吗?她昨天才刚过完生日,我想过两天再跟她说。” “我不会结束交易的。” 应徕立刻打断许岁祈的话。 “如果不会结束的话,那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虽是一觉醒来,许岁祈觉得头脑还是有些沉重,脑袋空空的状态让许岁祈一时不愿再同从前般猜测应徕每句话的意思,然后作出最近的讨好状态。 “对不起,岁祈。”应徕低声道,敛眉低眼地看着裹在许岁祈手臂上的绷带,不敢看许岁祈幽潭一般的眼睛,“那只是一时气话……” “那就好。” 许岁祈应了一句,应徕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又听到许岁祈说:“那乔念就不会伤心了,感谢你,让我少了些负罪感。” “那能不能再大发慈悲一些些,这几天我实在有些累,可能没精力按照交易那样,整日跟在你身边无条件对你好,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 应徕这时才知道冰冷的话语是多么伤人,许岁祈淡淡的语气分明听着没有任何攻击性,可却犹如冰雪磨成的锐刃,千百道往应徕四肢身上刺来,此刻连呼吸都是痛的。 “那换我来照顾你好吗?”应徕的声音多了几分自己也不察觉的哀求,“医生说你的伤口位置特殊,需要精心照顾。” “真的不用,应徕。” 许岁祈叹了一口气,似乎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我还有点累,你帮我转到普通病房吗?我想再休息一下,我一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还要去看看赵老师的情况,还要” “别想了,就在这好好休息好吗?花不了什么钱的。”应徕拉住许岁祈的手,“你转去普通病房,爸妈也不会答应的。” “你把这件事告诉爸妈了?” 许岁祈一下子坐直身子,杏眸盛满了震惊。 应徕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噤声看着许岁祈,可许岁祈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埋在被子里,只给应徕留下闷声的一句。 “应徕,为什么你总要自作主张?” 病房再也没了声息,应徕站在原地看了那鼓起的被窝许久,最终还是轻步退出病房。 “周贺,再给我查查彭宇与应起元最近的往来交集,越详细越好。” 应徕出了病房,立刻给周助打了个电话,同时又给阮珂发去了信息。 「你那幅字画帮你送给裴海道了,你知道应起元什么消息全都要一字不落告诉我。」 - 一直到晚上,许岁祈都没有和应徕怎么交流过,虽然应徕在就餐时间有跟着护工一起进来送餐,可却识趣地只在一旁坐着,等许岁祈吃好才主动凑上去收拾餐盒。 许岁祈看着应徕沉默收拾餐盒的模样,平时冷淡的眉眼如今低顺着,好似带着几分乖巧,收拾分类餐余和叠碗的动作十分利索,修长如玉骨的手在冷灯映照下十分好看。 可只看了几眼,许岁祈便挪开眼看着被角,不自然地开口道:“你不用帮忙的,我自己可以拿去丢。” 应徕听到许岁祈的声音,手中的碗被碰得噔楞一声,好一会才回道:“没事,我顺便。” 应徕捧着碗丢到垃圾桶,余光看了眼躺在病床上轻蹙起眉,用手指敲打屏幕的许岁祈,无声地退出了病房。 赵春瑶刚做完手术,还未完全脱离危险,如今正在留在ICU观察。 应徕乘坐电梯来到医院四楼的ICU病房,如今已经不是ICU规定的探望时间,但病房外还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瘦弱女孩,背着大大的书包,看起来心事重重。 应徕走了过去坐在那女孩旁边,伸出掌心,露出其中的一颗糖:“你是孙文妙吗?给你一颗糖。” 孙文妙回过神来,有些警惕地看着应徕。 “这是你们岁祈老师的糖。” 应徕温和地补充了一句。 孙文妙闻言重新看回应徕手中那颗糖,好一会才捻过那颗糖,撕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我好像记得你,你是不是那个给许老师送花的人?许老师现在还好吗?” “你们许老师没有什么大碍。”应徕肯定说道,“你别担心,另外一位赵老师也会没事的。” 孙文妙倒是重新变成一副沮丧模样:“都怪我,是我害了赵老师和许老师,也害了妈妈。” “妈妈打了两份工,就是想送我去学跳舞,可是现在舞蹈机构要停业一段时间,赵老师和许老师也受伤了,应该要赔好多好多钱,我不该这么市侩只想到钱的,可是我一想到妈妈要承担这么多额外的债,我便很恨自己。” 孙文妙的一滴泪落在那张糖纸上,控住不住的哽咽也越来越大声:“爸爸说得对,我不该去学跳舞的,我不学跳舞就不会有这么多糟糕的事发生了……” 应徕听见那哭声,立马递了张纸巾,又默了一会才把手放在孙文妙哭得颤抖的肩膀上。 “你没有任何错,知道吗?” “无论是法律规定,还是许老师、赵老师和你妈妈,都不会认为你有任何错。” 应徕不知道怎么哄人,只一板一眼地将事实说出,可孙文妙的哭声却还是不减,应徕又思索了一番,才又重新开口。 “你知道吗?我……妈妈她是个人|贩子,她甚至曾经利用我的名义去骗人。” 孙文妙听见应徕这句话,哭声才减弱了些,用泪眼看着应徕,期待着后话。 “我曾经也一度很痛苦,觉得我也参与了那些罪恶的事情,然后把一些错揽住自己身上。”应徕唇角一勾,用手轻轻拍了拍孙文妙的肩膀,“把错揽在自己身上,除了会带来沉重的罪恶感外无济于事。” “我们要去认识错误的根源,然后去解决根源,并减少因自己的因素带来的推动作用。” “我们可以去追究孙林的法律责任,去安抚受惊吓的同学,去探望两位受伤的老师,有很多解决方法等着我们去做,把自己摆在加害者的身份,除了带来 应徕说了一大通后只是无奈一笑,发现自己实在不会安慰人,若是换做许岁祈,肯定比她的效果要好上许多,于是又补充了一句,直接提出解决方案。 “我是许老师的好朋友,我可以帮你请律师,临时的舞蹈训练地点也会帮你们找好,我和许老师都会一直帮助你,去帮你一起解决这些事情,可以吗?” 孙文妙明显听愣了,不过终于也不再哭,反应了许久才点点头:“谢谢你……” “……许老师?!” 许岁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ICU病房外,还是孙文妙第一个发现站在角落的许岁祈。 被发现偷听的许岁祈有些尴尬地往前挪了两步,走上前摸着孙文妙的脑袋,匆匆看了旁边的应徕一眼,便立刻躲开目光,对孙文妙道:“你妈妈说找不到你,着急坏了,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孙文妙立刻低下头抱歉:“我偷偷跑来医院的,怕我妈担心……” “我就知道你会来。”许岁祈一副了然模样,“你妈妈现在就在医院大堂等你,我送你回去,要是想来探望我和赵老师,完全可以通知家长的,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孙文妙立刻点了点头,又回望了一眼应徕。 应徕陪着许岁祈把孙文妙送到医院一楼大堂,知道看见孙文妙坐上其母亲的电动车驶离,两人才折返病房。 九月中下旬的秋风已经起来,大堂的旋转门慢悠悠地转着,竟也带来几分瑟瑟凉意。 应徕看了一眼许岁祈身上单薄的外衫,直接脱下外套披在许岁祈身上,同时身子也越靠越近。 许岁祈垂眸看着那件还带着应徕身上余温的外套,又望着应徕此刻与自己几乎肩并肩的肩膀,好一会才收回目光,沉默地走了一路。 许岁祈低头走着,应徕的目光却十分忙,时不时便打量着许岁祈的脸色,思索着应该以什么话题开口。 “……谢谢你,对孙文妙说的那些话。” 在进病房前,许岁祈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应徕见状再靠近了一步,把许岁祈半个身子轻拉在怀里,帮其打开房门才开口道:“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刚走进病房,应知淮和高慧思此刻才风风火火地赶来。 高慧思看见岁祈的模样,连忙揽住许岁祈道:“哎呀怎么就遇上这么可怕的事啊!我和爸爸还在度假,一听到应徕说的立刻就赶来了!” 许岁祈不想让高慧思担心,不知所措道:“我没事的妈妈,肯定是应徕把情况太严重了,我就是轻微骨折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能算是小伤。” 应知淮站在后面补了一句。 高慧思赞成道:“伤筋动骨最需要补足营养,在医院虽然有医生护士照顾,但营养肯定比不上家里,要不岁祈你回家住好了?” 许岁祈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这样太麻烦你和爸爸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之前跳舞也受过伤,我能料理好自己的。” “那怎么能行?” 高慧思望着许岁祈,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应徕,想到什么后一拍案道。 “岁祈你不如搬到应徕家吧,她家离新开的私立医院近,让应徕照顾你。”
第24章 道歉 “好哇。” 应徕快速看了许岁祈一眼, 答应得十分干脆。 许岁祈却不太想,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应徕,被那灼热目光一刺, 为难道:“应徕她要管公司这么多事情肯定很忙,我住在她家只会打扰她, 实在不行我可以住朋友家的,我朋友最近在休假。” “我不忙。”应徕立刻接话道, “新一季度的方案规划已经吩咐下面的人执行了,最近可以休息一下,刚好可以照顾岁祈。” 应知淮听完点了点头,对许岁祈温和道:“既然应徕说不忙,岁祈你就别拒绝了, 遇到这么恶劣的事还是小心一点,住应徕家也能相互有个照顾。” “不如明天一早就办出院吧,我再叫个相熟的营养师到应徕家制定营养方案。” 见大家都如此建议, 许岁祈只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随后点了个头。 许岁祈脑袋微微耷拉着, 不说话是显得格外娴静,明明岁祈能住进她家, 应徕觉得自己应该会很开心才对, 可此刻却觉得心还是闷闷的。 应知淮与高慧思怕待得太久影响许岁祈休息, 只待了一会便离开医院,应徕倒是主动要求留在医院里照看,许岁祈不好当着面拒绝, 于是便默认了应徕留在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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