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代无比羡慕朱文姝,这姑娘的想法那么纯粹,爱也纯粹,一切干干净净的爽利。如果自己也能像她那般,大概不会如此煎熬了。 新京。 村川芳忠躺在宽敞的沙发上,嗅着手中的女性贴身衣物。 他有多久没见到志村雪代了?他以为,自己得到了雪代的身体,就能得到她的心,为什么结果并非如此呢?自己低声下气地向她求婚,她还在考虑什么呢?雪代失踪了,她连电话都打不了、还是说不愿意拨给他吗? 一想到雪代温润的面庞、青涩的笑容、素白的肌肤,村川五内如焚。 他从来不介意雪代身体里流着怎样的血,只要他不说,雪代便和他一样是天照大神的子民。总有一天他要离开这炼狱般的国度,把雪代带回家,那时他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讨厌这该死的军队和战争。但是,如果雪代因为这场战争出现意外,他不介意弄死敌人。 房门被人叩响,村川双手拉扯雪代的衣物,紧绷的布料将他的五官轮廓清晰勾勒。 这种窒息感令他异常兴奋。 敲门声还在持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应了一声请进。 房门推开,来者是聂冰仪,她来递交材料。 面对这位“好朋友”兼属下,村川并没有回避。毕竟聂冰仪可是他与雪代的信鸽、红娘,这个冰冷的女人见证了村川与志村的一切。再说了,这家伙眼睛里只有工作,她是从不在乎旁人的感情的。他猜就算自己与雪代在这儿欢好,这位聂科长也是一张毫无感情波动的冷脸。 村川躺在沙发上,脸上依然盖着那件内衣,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死了。 “材料我放在桌子上了。我告辞了,村川中佐。” 村川听着聂冰仪皮鞋跟保持以往的节奏叩响地板,接着是门锁轻轻咬合的声音。在他感觉,聂冰仪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可惜,直到聂冰仪离开办公室,他都未曾看过一眼这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要杀人的脸。 村川对这个功劳颇高的属下有多信任,聂冰仪便对这个窝囊上司有多重的杀心。 聂冰仪不敢忘记,村川对她的信任是怎么来的,以及,她的脑袋为什么还好好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是徐知雪为了她,主动在村川身下承欢换来的。 明明不喜欢村川还要委屈自己……聂冰仪知道自己的傻姑娘受了莫大的伤害,又怎能抛弃她?只是,她永远想不到,徐知雪竟然主动离开了她。 聂冰仪当然知道徐知雪是怎么想的。小雪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主动背负一切……聂冰仪恨自己的无能。如果她的名字没出现在那份可疑名单上,现在的光景大为不同吧。 她一定要找到她,而且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38、第38章 上京作为满洲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在这个冬季显得有些萧条了。 满大街的政府军、岛国兵挨家挨户排查。商铺关了店面,学校停了学,人心惶惶,不安一日。只有机关单位还在运作——总司令莅临,市长是不敢怠慢的。 肃清反抗军起义军才刚刚开始,金芳珍挺身带着安国军为藤原大公做先锋。岛国军方对这个满洲皇族出身、自封的司令总是不大信任的,谁都看得出这女人过于急切、想要占尽先机。于是派了情报局的人作为监督,监视金芳珍。 总监督村川身体抱恙,只有监督的助理聂冰仪随行。 “给岛国人做狗腿子,能混到你这份上实数不容易。就算是康德皇帝和季主席,也会因为利益与岛国人产生摩擦。你是怎么让村川这么信任你的?你又为何这么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金芳珍捏着雪茄,吞云吐雾,搞得轿车里烟雾缭绕的。 聂冰仪用指肚的温度融化车窗上的冰霜,她透过小小的窗口观察车外的世界,似乎对金芳珍的询问充耳不闻。 就在金芳珍的耐性消磨得差不多时,聂冰仪缓缓开口:“你猜?” 正要口吐芬芳的金芳珍压灭心中那股业火:“你对权利毫无兴趣,身处要职却为官清廉,如此对岛国人忠心耿耿,怕不是个间谍。” 手肘撑在窗边、拳头拄着腮帮的聂冰仪,嗤之以鼻地冷笑。 “你笑什么?” “期待岛国内部到处乌烟瘴气、贪污腐化、勾心斗角的你才是间谍吧?还是说,所有为岛国人做事的人,都得像你一样腌脏才正常?” 金芳珍额头青筋暴起:“你知道,那群矮子是怎么看待我们。他们再怎么帮助我们,也是把我们当做下等人看待!” “看来金司令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啊!不过你这么直白说给我听,真的不要紧么?” “我是满清皇族!我的任务我的信仰只有光复大清!我和岛国人只有合作!没有从属关系!” 车里除了金芳珍、聂冰仪,只有一个司机,司机是金芳珍的心腹。如此话语,只有三人可知。 “司令是见肃清开始害怕了么?” “笑话!我怎么会怕?” “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岛国人抛弃么?” “我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子!倒是你,看样子也明白岛国人在做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聂冰仪淡漠,“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金司令不必套我的话了。你刚刚说的话,我不会告诉别人。” “如果你不告诉别人,那么危险的是你自己。”金芳珍眯眼瞧着聂冰仪。皇族与岛国人的关系,双方心知肚明。对于岛国人来说,为利益而合作的关系并不牢靠,但是安全。如果一个人不图利益,反而让人觉得危险。 如果聂冰仪是个危险的存在,金芳珍选择立马弄死她。 聂冰仪也意识到自己身处危机之中。不过,对于一直走在刀尖上的她来说,这反而不算什么。她只要让金芳珍认为,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们怀着一样的心在对付反抗分子,以及她对岛国人的忠诚不容置疑,还有她聂冰仪并不是不可争取的,那么她就安全了。 “看来我不说点什么,金司令是不会放过我了。我只怕你听了不信。”聂冰仪放下支撑在窗边的胳膊。靠着窗边久了,手臂有点冷。 “说说看。”金芳珍饶有兴趣地说。 “我的忠诚,是给村川中佐一人的,不是给岛国人的。” “莫非你喜欢他?要说模样,他确实不错,不过他不是有未婚妻吗?” 金芳珍嘴上顺着聂冰仪的话,心里却想着:爱情,真是一个很好的幌子,不过,也就骗骗傻子。 聂冰仪淡然:“自个儿猜吧。” 金芳珍释然,只对一人忠诚,可比对一个集团忠诚好处理多了。只要搞懂聂冰仪和村川的关系,金芳珍便把握住了这颗棋子。 她有得是功夫调查这个女人。 轿车颠颠簸簸驶达目的地。二人会见了市长、署长、驻军代表和卫生局局长。当天夜里聂冰仪见到了即将被肃清的对象——那是从双鹅山逃出来的反抗军、天花病毒感染者。 在这之前,聂冰仪最后一次听到双鹅山,是从老烟口中说出来的。那是徐知雪最后出现的地方。 裹着兽皮袄子的士兵们被拴在牢房里。手电筒的白光从他们身上扫过,聂冰仪隔着防毒面具看见这群人的皮肤上生了疹子,严重的甚至出了脓疱。也就是说,这群人感染天花至少有七天了。 “什么时候抓到的?”金芳珍询问驻军军官。 “今天早上。省里让我们从双鹅山跟着,盯了一周。” 防毒面具下,聂冰仪眉头紧蹙。驻军放了一周才抓,这一路上不知要传染多少无辜百姓。无疑,歹毒的鬼子是要搞种族灭绝。 她有点喘不过气,索性摘了面具。驻军军官瞧见,大呼不可。 “我接种过疫苗。”聂冰仪瞪了军官一眼,那军官不敢说话,“你们要是怕沾上病,审讯就交由我吧。” 金芳珍不想拿生命开玩笑,反正她可以隔着门看聂冰仪审讯。 聂冰仪有些庆幸,当初是徐知雪按着她的头逼迫她去接种各类疫苗。同时,她觉得如果不出意外,徐知雪该活着。她可以从反抗军口中打探到小雪得消息。 聂冰仪扫视牢房,指着一个满脸麻子的人:“从他开始审吧。” “为什么从他开始?”金芳珍不解。 “因为他没病,你还能跟着一起审。” 姜大麻子小时候得过天花,才落了一脸大麻子。托麻子的福,当兄弟们因为感染天花而痛苦时,他还安然无恙。 虽然身体好好的,可他心理没少遭罪。姜大麻子眼睁睁送走一个又一个兄弟。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是满脸流血的脓疱。 现在他还要单独面对两个女特务。老实说,他看了好半天才确定那个梳分头的是个女的。 你说好好一个娘们儿,干嘛搁那硬装爷们儿?姜大麻子寻思这分头也就是喜欢男人的扮相,谁知这厮的动作语气都和男人一样。而且张口闭口对她的同事充满鄙夷不屑。好像为她的同事生为女人而耻辱。 “我说,短头发的那个,你有病吧?你同事一句话没说,你搁那嘚嘚啥劲儿呢?没长个鸡巴,比长个鸡巴的还能臭装逼?” 金芳珍眯眼瞧着姜大麻子:“我平生最恨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男人!长了个棍子,就以为自己能支天撑地了!” “你恨男人还学我们男人?还欺负女人。我猜你其实是羡慕男人,恨不得和男人一样欺凌别人吧?嘿嘿嘿……” “再废话我掰折你的棍儿!”金芳珍咆哮。 姜大麻子不以为意:“你掰呗。司马迁没棍儿也没耽误人家写史书,我怕啥啊?” 姜大麻子可不是好心帮聂冰仪说话,他就是想挑唆二人。他最不怕这种色厉内荏的货色了。这种人因为内心脆弱,才将自己的外表武装得强大可怕。但是,面对聂冰仪,他是要高看一眼的。这女人虽有姿色,但妆容朴素,看样子不是以色事人的存在。而且方才他挑衅金芳珍时,这女人依然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做着自己的事,可谓目中无物。 他想着这女人应该是个厉害的。 这女人果真厉害。仅一个晚上,姜大麻子遭不住审讯,全都招了。 “就这?司马迁受宫刑能写《史记》,你一滴血没流,话吐得倒是干净。”聂冰仪翻着满满七大页记录,鄙夷地看着倒吊在水桶上的大麻子脸。 “啊?” 姜大麻子震惊。他一滴血都没流,那是什么从他头顶流出来滴落到水桶里?这女的不是在他头顶涂了麻药、割了口子、放他的血吗? 被放下来的姜大麻子一阵头晕目眩,恍惚之中,他看见一根水管子丢在自己面前。 “我操!”姜大麻子破口大骂,他被这女人耍了!这女人拿一根滴水的破水管吓唬他!他欲起身与聂冰仪动手,聂冰仪却是脚快的,一鞋跟踢在姜大麻子太阳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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