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了捏他的耳朵,“乖,当他是死的就成。” 小伶难堪地抿了抿唇,随后豁出去来似的闭起眼睛,轻声哼叫了起来。 我松下头发,扯散衣襟,在脖子和胸膛上掐了几块红痕出来。 “你做什么?”他压低了声音问我。 “自是要去瞧瞧,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打扰本尊的好事。” 我指了指屏风后的衣柜,说:“委屈你去那里头躲一躲。” 他点点头,转身朝屏风后走去。 我走到门边,临开门之际朝着卖力叫唤的小伶打了个手势,小伶会意,音调骤然拔高,拐了好几道弯子,尾音暧昧地落下,就像是泄身了一般。 我十分满意他做戏的功夫,转头便换了副烦躁不悦地模样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溜高大的男子,个个都面露凶相,都快要把老鸨身边的几个花娘吓得哭出来了。 我皱着眉,问:“什么事?” 老鸨赔笑道:“公子,是这位大爷说咱楼里进了贼,怕有人受伤了,所以想来搜一下屋子。” “搜房?”我眉间沟壑更深,扫了一眼那领头的男人,“你要搜本尊的房?” 那男人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我拢紧了衣衫,斜倚在门边,好整以暇道:“你是什么人?你要抓的又是何人?” “少废话,再多说一句,小心我一刀劈了你。” 见他如此叫嚣,我不由得对男人的出身产生了好奇。 活了这么多年,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还真没几个,就算是跟我撕破脸了的魏青和逍遥子,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叫嚣。 眼前的这个敢这么跟我说话,难不成是什么与我有过节的大人物? 这般想着,我问道:“你从哪儿来,你主子又是谁?” 男人上下打量我一番,有些警惕:“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与那贼人是一伙的不成?” 闻言,我面上的笑落下起,扬手扇在了那头目的脸上。 我的力气很大,那九尺高的汉子没防备,被我打了个正着,身子向后仰倒,砸倒了好几个人。 他被人扶起来,脸颊高高肿起,说话都说不利索,却还瞪着眼睛朝我放狠话,“你敢打我!你完了!” 我懒得再与他说话,只转头看向老鸨:“告诉他本尊是谁。” “得嘞。”老鸨手中帕子一甩,下巴一扬,趾高气昂道,“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幻胥尊主,冲撞了他,你们这起子下等人有几个脑袋够赔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方才还叫嚣着要我好看的男子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叫你主子来吧,他与本尊说话才够格。” 说罢,我转身进屋,重重地将门关上。 我进屋后不久,门外便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他们散了。 我奖励似的揉了揉那小伶的头,侧头对屏风的方向道:“出来吧。” 那血淋淋的人从衣柜里走出来,就倚在屏风边,抱臂望着我,“你与傅珩有交情?” “原来他们是傅珩的人。”对上男子审视的目光,我不由得一笑。 男子微怔:“你都不知他们的身份,怎么就敢耍这一遭威风。” 我把玩着小伶细软白嫩的手,漫不经心道:“这普天之下,谁敢不让本尊三分,便是耍了这一遭又如何。” 闻言,那人轻轻笑了。 “原来如此。” “早听闻幻胥尊主桀骜,今日一见,果真是传言非虚。” “本尊就全当这是夸奖了。”我看向他,眯起眼朝他面上指了指,“傅珩与本尊私交不多,本尊却也知道那是个君子。” “不知你做了什么,才叫他不惜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你?” 他嗤笑了声,眸中有寒光乍现,“他若是君子,这世上可就没有小人了,与玄天殿勾结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你与傅珩有过节,跟玄天殿有何关系?”我疑道。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不说话了。 “……” 我是真的恨极了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可惜的是,还没等我揪掉那人的舌头,我的房门就又被人敲响了。 来人是老鸨。 “公子,傅公子到了。” 来的真好啊。 我淡淡应声,松开钳在那人脖子上的手,朝窗边一指,示意他跳窗出去。 他点头,走到窗边,半跨在窗台上,又朝我招手叫我过去。 我走到他面前,他拉了我一把,而后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声音压得很低,恍若惊雷,将我震了个外焦里嫩。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急了,小伶怕坏事,下了床来扯我的袖子,才叫我回过神来。 我深吸了口气,挥手叫他去开门。 小伶乖巧地应下,开了门,将傅珩一干人让进来,自个儿出门去随着老鸨走了。 我灌了一口水,急急出了两口气,才稳住了心神去应付傅珩。 傅珩不光是品行如君子,连那长相模样都是一副俊逸温润的模样。 虽说是人不可貌相,但若说这等人能做出什么腌臜事来,我是有些不愿信的。 毕竟看着雪白的花瓣,谁也无法想象它有一条腐烂发黑的根。 见我一直盯着他,傅珩以为我是在生气,当即便躬身行礼向我赔罪。 弯腰的间隙,我看见了他颈间的伤口。 血液已经干涸,红艳艳的一道,绕了脖子半圈,不像是寻常刀剑能伤出来的。 “你脖子怎么了?” 傅珩一愣,转瞬轻轻一笑,伸手向上扯了扯衣领,掩住了那道骇人的伤口,“遭遇了刺客,在下技不如人,险些丧命于他手。” 我一伸手都能按住的刺客你都打不过,你的确是个废物。 我在心里头腹诽,面上半点笑意不显,只说了几句场面话。 傅珩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句一句应着我的话,当真是滴水不漏。 “方才那个,是你的手下?”我问。 “正是。”傅珩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他从前是我父亲的心腹,后来父亲去云游四海了,他便跟了我。” “他行事向来跋扈,不料今日冲撞了尊主,还望尊主能代为管教一番。”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我以为他是要以他父亲的面子保下那个手下,却没想到竟是直接将他的命送到了我手里。 起初,我还不解他的意思,可后来就想明白了。 那人是他父亲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想来他想铲除那人已久,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如就让我做这个恶人。 他算盘打得响,我倒也想顺他的意。 无他,主要是方才那一巴掌打得不够尽兴。 “管教下人有何难。”我捻着指节轻笑,“拖出去五马分尸便罢了。” 傅珩挑了挑眉,“这狠辣的模样倒是与尊主从前的行事很像,尊主可是记起来了?” 我下意识想点头,却蓦然想起了那人离去之前说的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 罢了。
第43章 我也是无耻之徒 我跟傅珩私交不深,所以只略略客套了一番,他便带着人走了。 闹了这么一遭,已是临近晌午。 我没了白日宣淫的心思,只叫人打了水来,沐浴过后便回了那间房。 连曲轩和秦长欢都还在,只裴邺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已经回去了。 俩人喜滋滋地坐在桌边说话,见我来了,脸上的笑意更是压都压不住,忙招手叫我过去。 我扫了他们一眼,不解地问:“你俩发什么神经?” “是疯了,高兴疯了。”秦长欢笑得贼兮兮的,露着两颗犬齿,“还记着昨儿夜里我们说的东西吗?” “不就是那劳什子的稀世难求的昆山玉?” 据连曲轩说,那是为我解蛊的好药,只是实在难求,还叫我别太指望。 秦长欢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你哥哥跟我讨了好几日了,我将大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着一块昆山玉。” “结果呢,蓦然回首,突然就——” “南商裴家有一块昔年收藏的昆山玉,他说愿意赠给你。”连曲轩嫌秦长欢说话磨蹭,干脆抢先将话说出来了。 秦长欢气得直瞪眼,伸手去捶连曲轩的胸口,被连曲轩一把按住了,还在他手上揩了把油。 不着痕迹地耍完了流氓,连曲轩轻咳了声,慢悠悠地将剩下的话说完,“他说愿将昆山玉双手奉上,但有个条件……” “让我猜一猜。”我舔了舔唇面,慢条斯理地笑,“想来,是与梁家有关。” “不外乎就是想借我的势扳倒梁家。” “聪明。”连曲轩打了个响指。 秦长欢夸张地叫了起来,“猜得分毫不差,难不成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秦长欢那亮晶晶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位尚在别庄里的故人。 都是如出一辙的愚蠢。 我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头,唏嘘道:“秦兄,这么多年了,干娘怎么还没给你这头疾治好呢。” 秦长欢撇撇嘴,“我就不该指望着你这狗嘴里头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我哼笑了声,支着头看向连曲轩,问:“兄长,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连曲轩轻啧,顺手拽了拽我手腕上的铃铛,帮我系得紧了些。 “本是我师父叫我去给她的一位故人疗伤,结果才走到清河,她就自个儿去了。” “用不着我,我可不就回来了。” 秦长欢扯了扯连曲轩的袖子,问道:“你是去哪儿啊,怎么还到清河去了?” 连曲轩说:“涿州啊。” 涿州。 那是玄天殿所在的地方。 我捻着指节,将那伤了傅珩的刺客临走前留下来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就像之前追查萧家事一般,我只知晓了一点关窍,便有其他的线索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像是抓住了帷幕一角,只需要轻轻一扯,就能瞧见其后的东西。 我所走的每一步,好似都在被什么人引导着,我所能看见的,听见的,都是那人算计好的,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 究竟是什么人,能在暗处牵着我的鼻子走? 察觉到我的不自然,秦长欢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玄之,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顺口搪塞道:“无事,只是没睡好,有些头疼罢了。” 这事我自己都还没有眉目,贸然开口,恐他管不住嘴,会坏我的事。 秦长欢信了我的说辞,没再追问下去,坐在他身边的连曲轩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唇边噙了丝笑。 对上他含笑的眼神,我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叫二人随我回谢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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