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烦。 我啧了声,一脚把许怡安踹到了地上。 许怡安嗷的一嗓子叫出来,“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我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再不说正经事,本尊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不怜香惜玉。” “得得得,真惹不起你。” 许怡安撑着地爬起来,又坐在了床榻上,好死不死的压住了我的衣摆,将在地上沾染的尘土蹭到了我身上。 我嘴角抽搐,忍了又忍,还是想把许怡安踹下去。 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许怡安一下子弹起来,急急开口转移我的注意力: “那啥,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你家那俩男人打起来了,你再不去看看可就后院起火了哦。” 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我叹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死了吗?” 许怡安摇头:“没有。” “那跟本尊有什么关系。” “有啊,怎么没有。”许怡安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一边打还一边骂着,我听到了你的名字。” “他们可能知道你的什么事,你确定不去看看?” 我的内心没什么波澜,只是对她的反应有点起疑,“你怎么这么兴奋?” 许怡安俏皮一笑,“谁不爱看两个大帅哥薅头发扯头花啊。” “更何况你们之间没准儿还有什么狗血的爱情故事,我以后写话本子就有新灵感了呀!” 想起许怡安之前给我读的那一段话本,我眉心狠狠一跳。 “你再写些奇怪的东西,本尊就将你按死在长乐仙府里,你这辈子别想出来。” 吓唬完了她,我穿好了鞋子,按住许怡安的肩膀,把她转了个方向,面朝着门口。 “带路。” “走!” 许怡安兴冲冲地领着我出了后院,往池塘走,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一会儿问我与那俩人是什么关系,一会儿又问他们打架是不是因为我,吵得要命。 等我警告似的往她头上拍了一把之后,她才收了声音。 “就在那边。”她压低了声音说着,伸手为我指了个方向。 我眯着眼睛往那边看,只趁着微暗的天光看到了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闪动。 离得有些远,我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可还隐隐约约能听着些零碎的字句。 ——都是些叫嚣怒骂,没什么营养。 只是黎楚川如此失态的嘶吼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毕竟我与这厮打交道的这半年以来,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样子,说话做事都极有分寸,还真没见过他方寸大乱的样子。 不对。 我见过的。 就在午时,就在盟主府。 想起在池塘边与他接的那个一个凶狠绵长的吻,我蓦然面皮一烫。 所幸隐在夜色里,许怡安没看出我的异样,仍想着扯我过去看热闹。 “你回去吧。”我对许怡安说。 许怡安娇声哼道:“怎么,卸磨杀驴啊你。”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要我等会儿将听着的话皆告诉她,听我满口应下之后,才扭身离了这里。 打发走了她,我攀上了一边的假山石,像只壁虎一样缓慢爬行,寻了个居高临下看戏的好地方。 温喻之和黎楚川就在我的斜下方,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因为疼痛而发出的闷哼。 “你发什么疯?!” 这是温喻之的声音。 “我发什么疯,你不知道吗?” 相比起温喻之气急败坏的声音,黎楚川就要冷静多了。 “你和萧祁想怎么样我不管,但我说过了不要动他。” 温喻之冷笑,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讥诮刻薄:“你不也是将他算计了个透才走的吗,现在又出来装好人,装出个一往情深的样子来,真叫我恶心!” “你住口!” 黎楚川大怒,揪住了温喻之的衣襟就往其面上掼了一拳,打得温喻之当即便痛呼出了声。 想来温喻之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活该,还挺痛快。
第27章 原来全都是我 天彻底黑下来了,四下都是沉沉的一片。 坐在假山上的我看不见温喻之和黎楚川脸上的表情,只能靠听到的声响来猜他们的动作。 啪—— 黎楚川打了温喻之一记耳光。 啪—— 这是温喻之回敬的巴掌。 短暂的沉寂过后,二人喘着粗气,又扭打了起来,拳头对上拳头,骨骼撞上骨骼,听起来打得很是激烈。 我坐在假山上静静地听着,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只觉得可笑。 这算什么?是内讧,还是怀揣着满腹狼子野心的坏种幡然醒悟?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我倒足了胃口。 我从腰封里摸出两把飞刀,摸着黑朝他们的方向掷过去,惊得打斗声戛然而止。 他们都没说话,我猜是在看我丢出的暗器。 此处没有烛火,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来,这是幻胥尊主的柳叶飞刀。 咔—— 正这般想着,便见黎楚川燃起了火折子,烛火在他指尖摇曳跳动,昏黄的一团,算不得特别亮,却足矣照亮我的脸。 我歪头轻笑:“又见面了。” 瞧见了我,二人皆是一惊。 “尊主……” 率先回过神来的是温喻之,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山石下,仰起头来颤声唤我。 火光在他的眼睛里跳动,照亮了其中的热切和虔诚,仿佛我是什么神明,合该受此膜拜。 可在此之前他还满口刻薄之言,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乐,怎么现在就成了心悦诚服的朝圣者? 这判若两人的态度,究竟哪个是假的? 亦或者,都是假的。 那黎楚川呢,也是如此吗? 我的视线落到黎楚川身上,他站在半明半暗之间,更叫我看不清。 “尊主。”似是不满我的视线旁落,温喻之抓住我的衣摆扯了扯,“方才的话尽是些胡言,你莫要往心里去。” 我垂下头看他,微微一笑:“本尊听见的多了,不知你指的是哪一句?” “不过你有一句说得挺对的。”我踢开他的手腕,踢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在地上。 我盯着他,满含了恶意,一字一句地道,“的确很恶心。你,你们,都叫本尊觉得恶心。” 我的话像是什么魔咒,立刻就叫温喻之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我从假山上跳下来,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衣上的褶皱,躲开温喻之伸来的手,又偏头看向黎楚川。 “他的戏演完了,你可要再演上一出?” 黎楚川脸色也同样不好看,他抿了抿唇,眼里有悲戚,却不见心虚,“你信我,我不曾做过。” 我嗤了声,虚虚指他,截住他的话,“本尊不在乎。” “从前如何本尊皆不管,只是今后,谁再来犯,本尊定不轻饶,可听懂了?” 黎楚川没说话,只抿着唇瞧我,仿佛受了委屈的人是他。 我实在厌恶他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当即不愿再与他们多作纠缠,转身拂袖而去,将昏黄火光远远丢在身后。 我胸中含着火气,在夜色里脚步匆匆。 不在乎,怎么可能不在乎。 我睚眦必报,谁若是敢叫我掉块皮,我不将他全身血肉剐下来都不算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不过是如今尚没有眉目,才说出那等话来撑场面。 待我皆查探清楚了,这起子腌臜人一个都别想跑。 正想着,我踩到了什么东西,脚踝一痛,猛然向前栽倒。 我伸手去撑,没摸着坚实的青石板,却摸到了一只温热的大手。 “呦呵,投怀送抱啊。” 他笑了声,伸手将我拉入怀中。 闻着那股熟悉的香味,我心下已知来人是谁。 “连曲轩?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从我吩咐泠鸢去送信到现在,前后不过两个时辰,他是长了翅膀飞来的不成? 连曲轩将我安安稳稳放在地上,一手搭在我肩上,勾着我往前走,“昨日我便从南疆往此处赶,若不是路上碰着了问剑山的人,我还能再快些。” 说罢,他又笑:“为了你,我可是将宋巍得罪了个彻底,你可得护好我,断不能叫旁人欺了我。” “哪个不长眼的敢欺你,也不怕被你一捧毒烟全放倒了。” 说着话,我们便走到了后院的门廊。 门廊上高挑着两盏灯笼,烛火在其中跳动,照亮了灯罩上描画的几只祥鸟。 就着昏暗灯火,我看清了连曲轩面上的血痕和他眼下浓重的乌青。 为我而来,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是否也称得上一句为我奋不顾身? 我揉了揉眼睛,掩去异样,“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儿,要紧么?” 连曲轩耸肩,无所谓地笑笑,“只是被树枝刮了一下,不碍事。”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抬起来,捏了捏我的耳珠,“快走快走,我要渴死了,你快给我整碗茶喝。” “没茶,只有冷水。” “冷水也成。” 说罢,连曲轩拉着我快步进屋,直奔着桌上的水壶而去,看起来真是渴狠了。 他一连灌了好几杯水,打了个水嗝,懒懒散散地在桌边坐下,一副主人翁的姿态朝我招手,“过来,让哥哥瞧瞧你长高了没有。” 我啐道:“我都二十三了,还长个劳什子的长。” 那般说着,我却还是走到了他近前。 连曲轩扯着我的袖子左晃右晃,盯着我左瞧右瞧,“瘦了,憔悴了,没有从前好看了,果然离了兄长我还是不行。” 我白了他一眼,笑骂:“瞎了你的狗眼,本尊主风采依旧。” “是是是,尊主大人说的都对。” 连曲轩嘴上不甚走心地应付我,起身将我按在椅子上,拉开架势给我诊病。 他一会儿撩我的眼皮,一会儿撬我的嘴,像集市上买牲口似的看我的牙和舌头。 我任他摆弄,只仰着头,有些口齿不清地问:“你那从不离身的药匣子呢?” 连曲轩摊手:“没带来。” “那你怎么给我治病?” 连曲轩从怀里掏出只窄口大肚的瓷瓶出来,“就靠这个。” 我蹙了蹙眉,“这是何物?” 听这般我问,他古怪一笑,拔掉塞子,从其中倒出来了一只圆形的,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 那只小虫无翅,浑身披甲,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彩光。 它不怕人,慢慢从连曲轩的掌心爬到指尖,两根触须颤巍巍的抬起,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我觉得有些膈应,不禁往后挪了挪,“这是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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