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低喝道:“起!” 横雪划过手掌,落下鲜红血液,他与李施明对视一眼,后者手中长剑铮铮,为山印灌入灵力,随着鲜血浸透横雪剑身,容澹脸色渐渐发白,向我道:“闵清,过来。” 我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容澹强硬地拉过我的手,将他掌心鲜血覆在我的手上,下一刻,横雪“叮”地一响,剑锋霎那间挑破我的食指! 向翎、李施明俱是一震,前者喝道:“你想干什么!” 容澹没有理他,只看着我与他的血液在横雪上交缠、相融,沉声道:“若想无声无息地进入灵盟,必须以容家血脉开印,李家后裔注灵。” 我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解释为什么会带李施明过来——如今灵盟由容川、李芸瑛共同主持,容澹便是容家血脉,而李施明正是李芸瑛胞妹,李芸苓之子。 我手指触着横雪,三番五次想收回来,却被他拉着不得动弹。瞥着交融到一起的血液,我问:“那这是什么?” 随着灵力流逝,容澹脸色苍白如雪:“魔界秘法,血滴子。” 我难以置信:“血滴子?容澹,你是疯了还是修行走火入魔了?!” 他只是很轻地皱了一下眉:“……此法可保你无虞。” 我胸膛上下起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堂堂少君居然会去修他最看不起的邪功! 在魔界阅卷无数,我自然知道血滴子是什么——此等功法歹毒至极,专用于杀人,若要杀害大能者,无数刺客会与低贱魔物共融鲜血,如此一来,前者受过的伤皆会转换到魔物身上,可保万人前赴后继,性命无虞。 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容澹居然会用这种功法将我受的伤转移到他身上! 容澹押着我的力度不容置喙,望进那双淡漠银眸,我第一次觉得容澹疯了,他本该是理智周全的,四年来却却锁了横雪、滥用邪功,如今还要与自己叔父做敌。 鲜血一点点被横雪吸收,我再想制止也无济于事,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来闯灵盟的。” 向翎静静看我,看样子是默许了。 剑身褪去银白,泛起淡淡红光,远远望去邪性至极,容澹没有否认,只收剑入鞘道:“麒麟。” 我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应桉跟着我,不见有人响应,容澹眼中浮现一丝戾气,视线往向马车,提高声音:“出来。” 随着容澹的视线望去,马车最前方的身影动了动,那小马驹的耳朵耷了下来,白光闪过,小马化为人形,应桉一披长袍,瞬间束好腰带。 我震惊道:“你怎么会是——” 我看容澹,容澹面色岿然不动,我又看向翎,向翎眼中略含不耐,许是不喜应桉,就连李施明都轻哼一声。 原来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自己! 应桉走了过来,低着头不敢看我:“清清。” 想到与他倾诉无数的月夜,喂他吃的水果,我面子简直要挂不住,只能别开脸去问容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容澹视线扫遍众人,眼中闪过凌色:“李施明随我拖住盟主与盟主夫人,向翎救人,应桉入阁,在这期间,魔修会抵御普通修士,事成之后,无白道见。” “你什么意思——”我怔怔看着他,“容澹,你是祁山少君,和虞情合作,你疯了?” 听到虞情的名字,他下颌紧绷着,薄唇抿着,道:“……互利罢了。” 说完这番话,横雪直直插入金印,横雪混合着我与容澹的血,红光大作,伴随着李施明的闷哼,山腰全线崩裂坍塌,轰的一声响起,属于灵盟的护山印被眼前矗立于人族顶峰者全然捣碎! 容澹没有再留给我一分视线,而我却拉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他:“容澹,那我呢,我要干什么?” 那腕子冰冷,终年隐藏在宽大白袍内,不留给他人遐想,但还是被我扣住了。容澹回头,浅色长眸在我身上停了,低声道:“你只有两条命,保护好自己。”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连指尖都在发抖,容澹放开我的手,离别之际,我竟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温柔。 ——两条命,他可以替我去死? 两道身影倏地掠去,李施明与他相继上山。向翎与我一点头,扔了把剑给应桉,道:“拿着,不指望你能拿到东西,保护好他就行了,待我出来会入阁助你。” 应桉面色不善,我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龙啸。 向翎马尾飞扬,隐约可窥得昔日跋扈傲意,他腰佩凤鸣,气势嚣张,凤眸挑起,戴着半边皮手套的右手在空中遥遥一点,看着我,轻声道:“清清,等着我。” 他继承凤鸣之日便是破镜之时,向翎腰间长剑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山中,随着向翎远去,背后传来吁声,舜华黑衣鬼魅,静静俯在树上,他挥手令下,无数道身影急速没入林中。 众人远去,应桉面色严肃,递给我逆鳞:“拿着,若是走散了可以与我联络。” 昔日亲手退回去的鳞片又被我收入囊中,应桉别好龙啸,揽住我的腰,道:“灵阁不远,只是看守的人麻烦,你别离我太远,抱紧了。” 滚烫的气息吐在我耳畔,我瞬间收紧双手,疾风呼啸,他轻踩树枝,抱着我在林中飞速跃去。眼下,无数人影在灵盟地盘闪动,我心下骇然:这场面宏大,也不知道他们背着我准备了多少。 我冥冥之中觉得这次闯山不止于符意洲说的那般,更是与我有关,但我在他们中是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为什么容澹执意让我来,虞情又默许我跟着他? 四年一别,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脸贴在应桉胸前,我低声说道:“为什么假装是马?” “……”应桉默了一瞬,抱着我的手紧了紧,闷声道,“我怕你不愿见我。” 我道:“拉着车跑半个月你不累吗?” 应桉道:“累,但我想见你,也想一直陪着你,他们谁在我都不放心。” 黑发缠在我指尖,绕得心头很痒,我说:“你那日是不是听到我和虞情说话了?” 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我:“你和他,和容澹、向翎,甚至李施明说话我都听到了,你待他们都好,说话也耐心,却唯独不给我好脸色。” 我张了张口,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没有错:我待容澹冷漠,待向翎疏离,但二者皆是有事相求,我只能……接受他们的好意。 但我好像总会对应桉发脾气,每次都是这样,没有例外,或许他说的没错,只有他化作小马我才会乖乖环住他的脖子,甘之如饴地讲着心事。 我对他不公平。 我心中一颤,道:“……下次不会了。” 他没有什么表情,也沉默,好像习惯了我说的伤人的话。又掠过一片树林,应桉将我放了下来,望向灵阁,只道:“这里便是灵盟主阁了,看守已被引走,我们取走东西即可,纵使修士没了,危险也在,无论何时你都不要离开我。” 我直觉不对:“等等,我们要取什么?” 应桉深深看着我:“灵盟秘丹,容家传世灵丹,汇聚先人灵力,你服下后便可治好所有的病。” 我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容澹是为了这个?” “是。”应桉脚步轻盈地踩过枯枝,不发出一点响声,“先人大能境界高深,秘丹有利无弊,除此之外再无办法修补碎过的灵台。” ---- 请假条:明天到后天我有两趟航班,20多个小时都会在天上待着,没有信号,请两天假,落地安顿好就来更!(。 ́︿ ̀。)
第95章 闯灵阁 走到门边,应桉一摸腰间玉葫芦,低声喝道:“去。” 他指尖灵力幻化成几只小虫,那小虫爬进锁孔里,转眼便把锁心啃了个透,门锁落下,应桉接住,轻轻放在地上,再抬眼时小虫已经变回灵力回到葫芦里。 我问:“妙笔生花,龙力当真强大,你也会在捏出的东西里附上妖魂吗?” 应桉看我一眼,道:“论妖力我不及几位兄长,此术只是皮毛。” 他推开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我压低声音道:“你当时捏的猞猁很逼真。” 门在背后阖上,我看不到应桉的脸,只感觉到他沉默数秒,然后道:“对不起。” 我一时口快,没想到这番话又勾起了不快回忆,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前方应桉摸着墙壁走,每隔几步便来确认我的身影。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灵阁内……可有什么抵御外入侵的东西?” 应桉答道:“无非剑阵与幻境,破境后拿上东西我们立刻就走。” 他说得轻巧,我却惑道:“你不是不修剑吗?” 此话落下,我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应桉在祁山时从不练剑,小时候我也没见他佩剑,但为何在秘境中他能把吹雨用的如鱼得水? 应桉随口道:“剑阵而已,阵都有解法。” 话音刚落,耳边闪过咻咻声响,无数利剑破空而来,应桉眉心狠狠一条,瞬间反手抱住我,几个翻滚间,剑阵中长剑铮然作响,猛地插入地面。 待喘匀了气,我拿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微光才看清地面——那里插满长剑,不留空地,若不是应桉反应快我们早已死无全尸! 我心惊,也不顾应桉脑袋埋在我脖子处,只道:“好险。” 他像只小兽,用柔软的黑发在我脸颊蹭了蹭,半晌才拉着我起来,我靠着他,发觉我们已经滚出了甬道,背后墙壁斑驳,我与他手足相抵,藏在墙壁凹槽处。 应桉道:“此阵阴阳相生,分虚剑和实剑,若是无意闯入,肉体与灵魂都会饱受折磨,而后长困于此。” 我诧异:“那我们现在站的这里没事吗?” 说罢,远处地上插着剑开始抖动,似乎极其畏惧即将到来的敌人,数秒过后,凌厉呼啸声传来,虚白长剑似影,硬生生破开实剑,居然与应桉说得一分不差! 我一抖,他环抱住我,我整个人嵌入他的身体中,脸颊微红,应桉声音却带着笑意:“这里是阵眼,抱好了。” “什么——”我正要再用夜明珠去照,寂静的甬道内却响起“嗒”的一声,紧接着身体在他的怀抱中猛地失重,两个人齐齐坠落! 这几秒漫长分外漫长,待摔到地上,应桉已变成麒麟形态,打了个滚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口吐人言:“没事吧?” 我帮他拍拍身上的灰,举起夜明珠,刚到嘴边的话却戛然而止。 这是一片巨大的墙,远处最边缘壁龛成片,顶部慈悲拱形,各立一尊小佛,沿墙面看去,下方泛起潮湿,隐约可见青苔。墙壁年久却完整,待我走近一看,只见偌大壁画从左边延伸起,已朱、黄、靛为主色,以画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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