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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说不，话到嘴边时却犹豫了。人界虽苦，但在人界了生活百年，我还是会不舍曾经的点点滴滴。似乎知晓我心中的踟蹰，玉帝道：“放心吧，天界来去自如，你若想下凡，日后随时可下。” 我不解：“下凡容易，但重回九重天极难，为何说来去自如？” 光芒将我们彻底包裹，在消失前，我瞥见续情阁藻井闪动，池水泛起暖红，紧接着所有神剑大亮，转眼竖起通天光芒，如柱映入楼宇，照彻苍蓝星矢。 玉帝的声音消失在金光中：“……九尾上仙，本该来去自如。” 一月后。 听说今日是九尾上仙的加封大典。 这典礼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可谓是严阵以待，不说九尾上仙本人，天界众人俱是翘首以盼。碧水首次操持大典，集了魔界的礼花，又拢人界山顶的雪莲。典礼选在瑶池，小仙们数日折腾，用灵力和雪莲花瓣造了浮阶和石柱，再以礼花仔细装饰，瑶池本为仙境，如此更是美不胜收。最后，魔界御史荭雨慌慌张张地问月老借了千根红线，花费三日编出一个同心结，挂上墙才满意离开。 南天门，天魔二界通使舜华攥着一张长长的礼单，扬声报道：“月老李广玉，赠同心手珠六串；龙族郡主龙盈，赠碧海灵珠一枚；少君容澹，赠横雪剑一柄；麒麟应桉，赠万妖城与混沌之地；龙皇狻猊，赠云璃殿一座；凤皇向翎，赠凤殿一座……” 这礼单越报越离谱，舜华蹙眉，接着道，“魔尊虞情，赠魔界——尊主，魔界怎么能随手赠人？！” 魔界左护法的呼声直上云霄，传到瑶池畔的阁宇里。小阁雕梁画栋，古香古色，进去更是别有洞天，饰品物争相摆放，弃置迤逦。舜华口中随便惯了的魔界魔尊此刻正搭脚坐在小窗下，神色懒散：“玉帝老头好计谋，你若当了这九尾上仙，以后便不能随便跑去人界玩了。” 容澹闭目打坐，道：“即是天界司命，自然不能乱跑。” 虞情反唇相讥：“不能随心所欲还有什么意思？” 他上前勾住我的小指把玩，铜镜前，我身着石青色里衣坐着，锦缎华美，服饰繁琐，荭雨手脚麻利地替我梳着头发，说道：“夫人别乱动，若是头发乱了，还要重新梳过。” 大门砰地被打开，向翎面色沉沉，腰间佩着凤鸣，看上去杀气腾腾：“虞情，本来说好一周五日各自排班，昨夜分明该轮到我了，你为何从中作梗？” 昨日正是典礼前夕，我在万妖城和一众妖怪喝了些酒，谁料那酒极烈，喝下去没多久我就神游天外。等清醒过来，只见帷帐四垂，应桉解开我的衣襟，脑袋埋在我脖颈处耸动，留下细细密密的红痕。昨日如此，今日脖子上更是吻痕清晰，令我无颜面对其他人。好在荭雨带了胭脂，三两下就把痕迹遮了去。 应桉正是麒麟形态，他睡在铜镜下，用肚皮替我垫着脚。黑耳朵动了动，麒麟道：“上周我在混沌除祟，未曾轮到侍寝。你占去我一日，昨日就算归还的了。” “你……！”向翎恼怒，我急忙打圆场：“那这周不歇了，后天补给你。” 鬓发梳好，符意洲为我戴冠，披上青蓝外袍，再捋直腰间穗子。他温言道：“日日行事疲乏伤身，以后侍寝少做，可下棋、看书、练剑，或者做些别的事。” 虞情不屑：“伤身？揽月录离不开男人，这一个月做下来他修为精进不少，不说一日万里，超过你也是指日可待。” 揽月录乃双修大法，但凡做一次就对双方有利。与我修行的皆是三界佼佼者，这一个月下来，我体内灵力大涨，连破两次大境，龙盈打趣说我再和这群人霍霍下去，迟早要比肩玉帝成为三界之首。 不过玉帝年岁已高，不愿再管天庭事宜，两周前他卸职离去，声称要周游各界。烂摊子全堆在容澹头上，少君即位，称帝君，天历重新计年。如今四海清平，三界依旧，各族在须弥山战后定下契书不再侵犯，而我身负司命一职只能极力调和中转，每周游走在天庭、云璃殿、凤殿、万妖城和魔界之间。 远处编钟被敲响，震彻九重天，时辰已到，容澹单膝跪地，替我负上吹雨剑，再系上最后一块玉佩，道：“去吧。” 走出阁宇，众人垂手各立两侧，我踏上雪莲浮阶，走向中庭，与此同时碧水朗声道：“新历一年，九尾狐闵清，齐混沌，平三界，封魔种，周旋法度，渡劫成仙。特晋九尾上仙之位，任天界司命。” 拱券下方立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我将手掌覆上灵玉石，灌入灵力。灵盘流转，灵玉石转为朱红，照彻瑶池。 光芒打出，将我的影子投入背后池水。那影子呈人身狐耳，背后还垂着蓬松的耳朵，几个古字凭空出现，赫然写着“九尾上仙”。 这次不再有妖、魔、人之分，灵根之下，我只是我。 容澹、虞情、向翎、应桉、符意洲各立两侧，或面带笑意，或微微勾唇，视线只停留在我身上，虞情向我挑眉，率先开口：“见过九尾上仙。” 齐下，三界齐聚，万人行礼，声音响彻天际：“见过九尾上仙。”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我踏上瑶池顶点，回头望尽九重天。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它装载着烟火气和溯灭的爱恨情仇，最终画上完整的句号。百年亦或千年之后，天庭瑶池雾凇映树，续情阁大雪纷飞，天锁囚众佛慈悲，鹤銮殿余香不绝，石榴湾泉水叮咚，祁山桃花相映纷扬，云璃殿满月皎皎。 长街十里，红缎漫天，碎星点空，月圆之夜大家还会戴上面具放花灯，听说一起放了花灯的人，可以幸福地厮守终生。 日升月落，万物如初，而我也始终是那只出身混沌的小妖狐。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 谢谢每一位看完这本书的读者！ 在灯会无人触及的狐狸面具下，总有一只手等着摘下那个封尘至今、还未开启的故事。如果我的主角和读者幸福的话，我也会很幸福的。 番外不定期掉落，所有咸鱼都会打赏给大家的长评，感兴趣下一篇文可以关注微博@桃桃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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