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髯握着手机的手垂下。 忙了一晚上,他跟个傻子一样被『粥鹤』耍得团团转。 难怪『粥鹤』一路沉默寡言,他原以为是他性格所致,现在看来多半是怕言多必失,从而被自己识破! 追根究底还是他警惕心太弱了,他以为在陌严的古董店不会出什么问题,以为一人之下的引魂人在,不会有邪祟敢作妖,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狠狠打了他的脸。 此时小叶片也被惊醒,他摇了摇叶尾,发出沙沙的声音,疑惑地望着帝髯。 “扶扶,我们被人骗了。”帝髯闭上眼叹气,“粥鹤是假的,铁盒也被人拿走了。” 连红绳都没了,原本还能回一个本的。 小叶片心疼地摸了摸帝髯的脸,用叶尖贴紧他的下巴,用意念说道:没关系的,一个尸骨而已。 帝髯睁开眼 ,还是无法原谅自己:“都怪我,如果我再细心一点……” 都说了没关系啦,而且也不是毫无所获呀,至少假粥鹤让我们知道了塔的事。所以帝髯不要哭哭了,对扶扶笑笑好不好? 帝髯扬了扬嘴角,冲小叶片扬起一个苦笑。 小叶片满意地点头:现在你想怎么办呢? “先等等饕餮吧。”帝髯摸了摸扶竹的叶尖,“不过,话说扶扶打算在叶子里藏一辈子吗?” 小叶片摇了摇身体:没有啦,但目前也不想出来。帝髯,我困了 帝髯闻言把小叶片放到自己的肩头,远眺看向山下,轻声道:“睡吧。”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饕餮开着越野车从山坡底气势汹汹冲上来,连带睡眼惺忪的粥鹤和方倚。 “狗贼,假粥鹤呢?”饕餮开门走了出来,朝帝髯大声问道。 帝髯没有回答,他把假粥鹤所留下的纸人递给饕餮,意思不言而喻。 “纸人?”饕餮接过纸人后翻转着查看,看了一会儿丢给粥鹤,“我不懂这玩意儿,你看看。” 粥鹤扶了扶眼镜,低头检查纸人,手指划过粗黑的字迹,头也不抬吩咐:“帝髯你把来龙去脉讲一下。” 帝髯梳理了一下情况,将事情娓娓道:“是这样的,昨天下午……” 帝髯一边有条不紊地解释一边暗自梳理其中的漏洞,等他讲完,粥鹤也检查完了纸人。 “这也不怪帝髯。”粥鹤把纸人还给饕餮,“纸人的主人不一般,而且不出意外,他与我们认识,至少熟悉我们每一个人。” 饕餮听得起鸡皮疙瘩,搓着手臂瑟瑟发抖:“粥鹤你别吓人啊,这荒郊野岭的我害怕。” “饕餮,你哥看见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又要生气了。”粥鹤话锋一转,继续道,“纸条的主人不是鬼,是一个活人,帝髯你仔细想想,近期你周围有没有消失或出现举止异常的人?” “没有。”帝髯往村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眯起双眸看向村长家,“对了,假粥鹤告诉过我他在村长家看见了帝庆槡的影子。” “哈,肯定是骗你的!”饕餮摆了摆手肯定道,“这种鬼话连篇的人,别信。” “我倒觉得有必要一探究竟。”粥鹤托着下巴,侧对着饕餮,蓝色的眼镜在月光下闪烁,“我们进村看一看吧。” “啊?”饕餮看向伸手不见五指藏匿在黑暗中的村庄,面漏难色,“你确定?” “确定。反正铁盒不可能要回来了,不如装作游客游玩一天,旁敲侧击一些千年前不为人知的秘密。”粥鹤抬了抬眼镜,朝帝髯笑问,“你觉得呢?” 帝髯抿唇默许。 饕餮见事已成定局,只好回车里取出手电筒,分发给其他三人,叹着气带路:“走吧。” 在出发前,帝髯拦住粥鹤:“粥鹤,假粥鹤告诉我的信息都是错的吗?” “不是哦,关于你我的信息都是正确的。”粥鹤指了指渐暗的月亮,笑容灿烂,“帝髯,他今晚还会回来,你敢信我吗?”
第68章 梦中梦 帝髯漆黑的瞳孔内潜藏着别样的情绪,他俯视着粥鹤,死寂的塔前只有两者平稳的呼吸声,良久,他才沉声道: “我信。” —— 凌晨三时,逼仄幽暗的小道上四个手电筒摇摇晃晃,饕餮和方倚走在前面,粥鹤夹在中间,而帝髯则面色凝重地走在最后,低头给扶竹讲睡前故事。 小叶片耷拉着头,叶身随帝髯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四人来到村长家门口,典型的南方农村,门上贴着几张模范乡村的奖状。一只狗趴在厨房门口用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们,嘴里不断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似乎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扶竹趴在帝髯的小指上,支楞起身体好奇地环顾周围:帝髯,帝庆槡就在这里吗? “不知道。”帝髯注意到卧室的灯光,眸子暗了暗,上前叩门问,“你好,有人吗?” 帝髯话音刚落,原本明亮的屋子瞬间陷入黑暗,与之一起的还有嘶哑的嘀咕声。 离得太远,帝髯听不真切,此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迅速回头,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没?”出于严谨,他还是出声问道,但饕餮几人只是盯着地面愣神,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见此,他只好稳了稳神提议道,“我们去其他村民那碰碰运气吧。” “啪——” 帝髯刚说完,他面前的门陡地推开,一个骨瘦嶙峋的妇人走了出来,她黑白的眼珠子咕噜转动,声音沙哑道:“进来吧。” 帝髯与方倚对视一眼,随妇人进入房间。 堂屋干净明堂,角落燃着火炉,饕餮上前烤了烤手,回头问关门的老太太:“奶奶,爷爷呢?” 老太太插上门栓,嘀咕着说:“我一个人住。” 帝髯闻言眼神瞬间变得探究。 一个人?可他刚才分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扶竹跳到木桌上,他摇头晃脑地观察周围,注意到旁边的茶壶,用叶尖摸了摸,立刻被烫得飞起。 帝髯把扶竹捏回怀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教训:“不许乱跑。” 扶竹扬起叶尖:烫的 “烫的?”帝髯用手背贴上茶壶,果然感受到焯烫感,他收回手,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老太太。 一个人凌晨三点喝茶,还准备两个茶杯,不对劲! “你们几个住偏房吧。”老太太指向右边的房间,干瘪的脸皱在一起,“晚上别发出动静,我睡眠浅。” 饕餮几人忙不迭点头,目送老太太离开。 帝髯向老太太所指的方向走去,拉下灯的开关,入眼是一间杂乱的卧房。 “好乱啊。”后一步进来的饕餮捏住鼻子,扇手说,“一股霉味,这是多久没住人了!” 粥鹤倒显得既来之则安之,无所谓耸肩:“有的住就不错了,总比睡大街好。” 饕餮摸了摸鼻梁,小声嘀咕:“这也没有大街啊。” 帝髯把扶竹放到柜子上,开始收拾床铺,等拾掇出自己的角落,忍着气味坐上去,然后伸手让扶竹跳回来,最后拢了拢衣服就这么闭上了眼。 “你打坐啊?”饕餮瞪大眼睛,“你不睡觉?” 帝髯动了动唇,送给了饕餮两个字。 饕餮搓着眼睛努力辨认,发现是“闭嘴”二字,他挥了挥手,白眼道:“好吧好吧,是我自讨没趣了。” 粥鹤选择和帝髯一同打坐,至于饕餮,他单方面选择和方倚一起抱团取暖。 夜渐深,露气加重,外面雾气弥漫。帝髯紧闭着眼,寒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让他不得不高强度保持清醒。 而可怜的小叶片冷得直哆嗦,蜷成一团,像个圆润的青团。 “咚咚——” 堂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翻找什么。 扶竹竖起叶尖,瞥向毫无察觉到帝髯,扭动着身体跳下地面,贴墙走到门口。 透过门口的缝隙,他发现堂屋空无一人,大门大开着,月光洒进房间,照亮原本被黑暗盘踞的房间。 扶竹叶尖抖了抖,有了东海时戏殷的回头杀,他聪明地低头往门缝看,然后下一秒,整个叶子都害怕地抖了三抖。 只见半指长的门缝中,一张干瘦的脸紧贴地面,用那双黄浊的眼睛死盯着一门之隔的扶竹。 扶竹吓得连忙顶了一下门让其关上。 幸运的是老太太没有要破门而入的意思,她嘴唇颤动无声念了几句什么后,起身踉跄地离开。 扶竹是个胆子大的,他见此钻过门缝跟了上去,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他一路尾随老太太到厨房,在漆黑的厨房内,他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在晃动,同时还有一把闪着银光的菜刀在挥舞,菜板上的东西看不清,但应该是一坨肉。 空气中弥漫一股难以忍受的腐臭,扶竹被熏得直晃悠,他想回去通知帝髯,却无意看到地上的手机。 手机的位置十分突兀,就在厨房门口的正中央,它朝上摆放,显示的是一个浏览界面——一个关于村子的报道,上面刺眼地写道:『9.26日赤濑村一男子失踪,目前正在调查中』 扶竹往下滑。 『10.7日,赤濑村一名女童失踪,警方正在竭力调查』 『11.29日,知名总裁帝髯在赤濑村失踪,家人高额悬赏……』 看见帝髯的名字,扶竹整片树叶肉眼可见慌乱起来,他顶翻手机,看着机壳上的图腾心头一惊。 饕餮的手机怎么会在这儿?! 他想回去通知帝髯,但抬头时发现老太太不知何时走到自己面前,正举着菜刀瞪着自己。 扶竹瞳孔放大,而后呼吸急促,直接醒了过来。 “扶扶?扶扶?” 眼前的景象模糊,耳边是帝髯焦急地呼喊,扶竹呆愣地转头,看着围绕他的帝髯三人不解歪头。 他不是在厨房吗?怎么回到卧室了? 他向窗户外看去,发现天色已经破晓。 “扶扶,做噩梦了?”帝髯摸了摸扶竹的叶尖,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扶竹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 帝髯误以为是扶竹吓傻了,他从房间找出剪刀,剪下自己衣服的衣角,用手指撑了撑弄成一个毛衣,套着扶竹身上。 扶竹始终呆呆地望着,视线随着帝髯的手移动。 “天气冷。”帝髯解释道。 “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扶竹神经顿时紧绷,帝髯注意到扶竹的异常,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叶梗,起身去开门。 “天亮了。”门一打开就是老太太那张死人脸,她低头用眼睛阴恻恻往上瞟,提醒道,“三位,天亮了。” “我们现在就走!”饕餮闻言用力眨了眨眼睛醒神,开始穿衣服。 “不急。”老太太摇了摇头,“先吃完早饭再出发吧。” 听到早饭二字,扶竹莫名想到昨夜所看到的厨房,虽然到现在还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老太太一定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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