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为扶竹解答,周边的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有学生朗诵诗篇的声音,也有皇帝训斥朝堂的声音,更有将死者啜泣的声音,但最后都归为一个声音——铃铛声。 扶竹睁开眼,他按了按太阳穴,看着面前离他不过三尺远的帝髯睁大眼睛,他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无法挪动半分,外面的寒风吹打在他脸上,他却丝毫不觉寒冷。 “进来吧。” 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扶竹眼珠子乱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 难道他现在是在老太太身体里? 扶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他望向帝髯身后,注意到饕餮表情异常,脸色还异常苍白,当看到他长靴里的小脚鞋,他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饕餮是在老太太开门的一瞬间被调包的。 扶竹眼睁睁看着自己转身,然后进入房间,最后慢吞吞地锁门。 他始终不能动弹,只能以上帝的视角来观察周围。 我要吃了帝髯 狡诈尖锐的声音毫无征兆钻入脑海,扶竹听得起鸡皮疙瘩,当场垂死病中惊坐起,然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回魂了,物理意义上的回魂了! 扶竹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明白自己是回到了开始的时间,想到还在和老太太纠缠的帝髯,他连忙稳了稳神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路轻手轻脚,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太阳不知何时藏了起来,天气阴沉沉的,扶竹走到门前,当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如果帝髯在拖延老太太的时间,那为何没有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呢? 他暗叫不妙,但门已经开了一条缝,他看着门外显眼的老式绣花鞋,动作猛然顿住。 他的视线慢慢往上移,然后与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所对视。 老太太竟然站在门外等他!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上扶竹自己就是阴间使者,所以当他明白自己被守株待兔后,他直接推开门走路带风地绕开老太太,埋头向外走。 端着一盆鸡肠的老太太回头直勾勾盯着扶竹,直到他急转弯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慢慢收回目光。 拐到暗处的扶竹满头冷汗,白皙的皮肤都因此透着几分粉红。 扶竹出来没多久,帝髯就跟了出来。 扶竹看见帝髯面露担心,把日历犹豫地交给他:“这个是我在老太太卧室发现的。” “辛苦你了。”帝髯揉了揉扶竹的头,“没受伤吧?” “没有啦,但是……”扶竹迟疑了几秒,还是选择把遇到饕餮的事告诉帝髯,但他不自觉省略了关于陌归的事。 “我知道了,现在情况很危险。”帝髯皱起眉,抬头想和扶竹讨论一下自己知道的线索,却对上扶竹怀疑的眼神,他抿了抿唇犹疑问,“你觉得我是假的?” 扶竹怯怯地点了点头,嚅嗫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回到了原来的时空。” 如果这是梦中梦,那他盲目相信岂不是落了敌人圈套?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我,这场游戏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而且敌人对我们是百分百了解,但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闭上眼睛抱团取暖。”帝髯牵住扶竹的手,疲惫地靠在他的肩头,“但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我会竭力保护你的安全。” 扶竹闻言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不少,他埋进帝髯的胸口,闷闷地点头。 接下来两人互相告知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然后扶竹又把自己对日历的猜测和遇到流浪汉的事告诉了帝髯。 帝髯听后陷入了沉思,良久后轻笑出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压力过大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赤濑村。” “可是怎么离开呢?”扶竹从地上捡起一张报纸,他看着报纸上的画像睁大眼睛,“这个报纸……” “怎么了?”帝髯拿过报纸,当看见自己的大头像时不禁蹙眉,“我的失踪报纸?” 扶竹看着报纸上的失踪信息,不禁联想到那个似真非真的预知梦。 “扶扶,不论怎么样,我保证,我会让你安全离开这里。”帝髯揉了揉扶竹的头发,敛下眸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那代表即便我们杀了这里的人,也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 扶竹攥紧帝髯的衣服,他身体斜了斜往村长家看,确定老太太没有跟出来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突然想到老太太家没有冰箱,而他们今早的食物这么丰盛,至少有十几斤肉,这么多肉老太太是怎么储存呢? 要说因为招客临时准备也说不通,毕竟他们是半夜敲门借住的,而老太太叫他们起床的时间是6点左右,总不能她三四点买肉,四五点准备食物吧。 虽然有这种可能性,但先不说老太太对他们的态度不冷不热,没有理由丰盛招待他们,就说帝髯清醒了一晚上,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 难道…… 扶竹抬头问:“帝髯,老太太准备的是什么肉?” 他以为帝髯也会疑惑,至少会停顿思索两秒,但谁料帝髯脱口而出:“当然是人肉了。” 扶竹:…… 扶竹沉默了,他攥帝髯的力度又重了几次,半晌才憋出一句:“幸好草不吃肉。” 其实早上他还有一些馋,如果不是因为草不能吃肉,他高低得尝一块。 反正他早都是鬼的,即便老太太下毒他也不害怕。 “如果把这个世界当做一个惊悚电影,那我们早上吃的肉当然是人肉了。”帝髯说,“你想,这个村子频繁失踪人,而老太太家又有这么多肉,答案不是已经呼之欲出了吗?” 扶竹想想也说,他又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晚上我混到结界外面,看能不能把那几百个戏殷给灭了。”帝髯拔出腰间的剑,将它交给扶竹,“给。” “啊?”扶竹愣愣地接过剑,大脑宕机地问,“我负责灭戏殷吗?” 让他斩戏殷的头?开什么玩笑! “当然不是了,我是让你拿剑保护自己。”帝髯掐了掐扶竹的脸蛋,见它肉眼可见地变红,不禁感叹道,“你说你,怎么这么会给我惹事。” 扶竹不高兴了,用力锤上帝髯的胸口:“什么叫我惹事?!” “哎呦,老婆我疼——”帝髯捂住胸口佯装疼痛地蹲在地上,等扶竹担心地过来检查,他狡黠一笑直接一手抱住他,“老婆香香的,老婆抱。” 反应过来的扶竹一口咬住帝髯嘴角:“变态!” 两人打情骂俏着,殊不知远处正有两人皱眉看着他们。 “王,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玉玄拱手担忧地问。 戏殷眼眸微眯:“不这么做,他又怎么会知道谁才是他的避风港。” —— 夜晚很快来临,饕餮几人在下午三点过后都陆陆续续回来,人手一兜竹笋。 扶竹自然不相信他们是真的去挖竹笋了,他坐在帝髯怀里小口抿着糕点,目光时不时瞟向厨房洗碗的老太太。 “哎,你们是不知道,那山上蚊子多得很!”饕餮坐在扶竹对面,对扶竹的出现丝毫不惊讶,还嬉皮笑脸说,“扶竹我去挖你子孙了。” 扶竹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帝髯脸上的笑意他才明白过来,把糕点扔到饕餮脸上,骂道:“滚,你才是竹子。” 四人嬉笑打闹着,如果忽略现在的处境氛围还算温馨。 洗漱过后几人回到卧室,老太太没有对几人的留下发表意见,她关掉灯慢吞吞回到房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扶竹望着外面的月亮莫名心慌。 时间来到凌晨三点,帝髯睁开眼,他看着熟睡的饕餮几人凝神,放轻动作下了床。 扶竹看着准备离开的帝髯,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剑交给自己了。 别说,和一群纸人睡在一起,他还真挺害怕的。 但他知道帝髯这一去凶多吉少,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添麻烦。 “等我。”帝髯用口型说完这一句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扶竹透过窗户看着远去帝髯,心里的不安加剧。 . 离开了村长家的帝髯轻车熟路来到塔前,周遭的一切和白天没有两样,硬要说一个区别,那就是面前的结界消失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戏殷,意识到今天就是大屠杀的日子。 “戏殷,为什么你一定要纠缠我们不放呢?”帝髯走到其中一个纸人的面前,撕下衣服用打火机将其点燃,然后扔进纸人堆里。 大火吞噬群山,但其中一个“纸人”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第72章 玉玄的身世 这个纸人的身份显而易见,他就是戏殷。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包括帝髯的到来。 帝髯打了一个响指,满山的野火在一瞬间熄灭,他看着青烟中的戏殷,眼底闪过狠厉:“你当初害得扶竹家破人亡,害得陌严被当作异类逐出家门,你是阎王爷,按理来说你应该对生命抱有敬畏,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阎王爷的仁慈!” “谁告诉你阎王爷必须要仁慈?”戏殷从山坡上下来,眼含轻蔑,“我主管生死,我就是地府的王,在死亡的地盘我说了算,仁慈这个东西,在地府根本不需要。” “地府?难道地府不归天道管?”帝髯往前走了一步,凝视戏殷,“你现在算是挪用公权,虽然我觉得天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想比起一个为爱痴狂的傻瓜,和一个蛀食自己国家的蛀虫,他会有一个明确的选择吧” 戏殷听后面部肌肉明显地僵硬,他瞳孔震了震,脸上闪过慌乱:“你以为你说这些话就能威胁到我?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天道,我怎么也是地府的王,也是让人敬畏的一方霸主,他就算知道了这些又能拿我怎么样?” 帝髯被气笑了,残忍地揭穿戏殷:“地府归属天界,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替天道打工的小领导。” 戏殷脸色难堪到了极点,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地位,奕权虽看着年纪轻轻不理天界的政事,但实际上独掌大权专横霸道。 他曾经多次申请让奕权放权,但都被其毫不留情拒绝。 “我说中了?”帝髯看戏殷表情就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肺管子,“你看似是阎王爷,实际上你处处受限,所以你想在我们身上找回你曾经的光辉,对吗?” “胡说八道,我处处受限?”戏殷瞥向帝髯空空如也的手,稳了稳神嗤笑,“明知这是我故意设的圈套,竟然还空手来见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狂妄自大。” “随便你怎么说,但我今天确实不想和你打架。”帝髯走到戏殷面前,抬头居高临下俯视他,“我想和你谈谈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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