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扶!”面对扶竹,可怜的帝髯连气都不知从何生气,他深吸几口气,下楼走进书房。 他从书房的柜底拖出一袋珍宝,然后取下书架上的人体结构图,开始笨拙地研究起来。 时间从发间溜走,天空的异象渐渐消失,楼上的树叶百无聊赖,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厨房正因主人的回来忙得热火朝天,扶竹用叶柄将书房门撬开一条缝,然后望着蹲在地上拼模型的帝髯一甩叶身,毅然决然爬向厨房。 厨房有火,叶子怕火,扶竹藏在油桶后,望着颠勺的厨师摇摆叶身。 给我吃一口呀! 可是厨师并不理解扶竹,无奈扶竹只能自己觅食,他跳上灶台,望着眼前的辣椒水心生疑惑。 叶子可以靠叶身吸收食物吗? 他困惑地把叶尖往辣椒水里沾了沾,然后犹豫地抹满整张叶子。 几分钟,他猛抬叶。 麻麻的,有点疼…… 不对呀,既然他附身了叶子,那辣椒水辣的是他魂体啊! 正在书房拼人体模型的帝髯突然听见一阵咚咚声,他疑惑回头,竟看见一片顶着辣椒水瓶的绿叶以10m/s的速度向自己奔来。 帝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然后被辣椒水洒了一裤子。 扶竹紧贴地面,抖动了几下没了动静。 恰巧此时帝髯的电话铃响起,他一边用纸巾擦西裤一边接听电话。 “帝髯老贼,我先把白勿澄的尸体放棺材了哈!” 帝髯无声地张了张嘴。 尸体? 白勿澄死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信号不好?” 帝髯下唇动了动,心底的沉重感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 “什么垃圾手机,算了,我挂了。” 饕餮言出必随,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帝髯怔在原地出神,电话挂断后的嘟声把他蓦地拉回现实,他捏了捏鼻梁,向扶竹看去。 当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扶竹时,他吓得当场张皇失措,直到给扶竹翻了个身,才发现小家伙不过只是被辣晕了过去。 他给扶竹洗了个澡,又精心抹了香香,确定小叶片不会因外面的恶劣天气吓得干瘪才出发。 古董店离帝髯的别墅并不远,路程只有十几分钟。 他到时饕餮已经给白勿澄入了棺。 古董店门口熙熙攘攘,帝髯却一眼看到了店中央黑漆色的棺材。 饕餮和粥鹤正在严肃地进食,那拧着眉头深仇大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讨论什么复仇大计。 帝髯敲了敲门框,提醒道:“我来了。” “啊,你来了。”饕餮把手里的蛋糕全部塞进嘴里,环顾后含糊问,“糊糊呢?” “在这里。”帝髯亮出手心的小叶片,指着他说,“扶扶在这里。” 饕餮搓了搓眼睛,难以相信面前的一幕,瞠目结舌问:“我家扶扶成树叶子了?” 帝髯点头:“某种层面上来说是的。” 在拖地的方倚闻言放下拖把,走过来碰了碰小叶片,见他不舒服地翘叶尖,担心问:“这个……他这是怎么了?” 提起这个帝髯就一阵头痛:“玩辣椒水被辣晕了。” “哦,这样啊,那你把他给我吧。”饕餮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摆,用下巴点了点,“我先替你照顾着,你去看看你的发小。” 帝髯迟疑地把小叶片放到饕餮衣服上,然后在方倚的带领下走到棺材前。 “请节哀。”方倚说着把棺材板掀开。 只见白勿澄躺在偌大的棺材内,鱼尾蜷缩着,手中还紧握着铃铛,裸露出的皮肤被鱼鳞覆盖,连眼角都没能幸免。 帝髯看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他从怀中拿出一朵小巧的白菊,这是临行时在花瓶里随手顺的,路上他一直祈祷它不要派上用场,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把菊花放在白勿澄手边,转身踏入阴影中:“合棺吧。” “不考虑复活吗?”方倚还以为帝髯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他一边替扶竹感到庆幸一边继续试探道,“他这么喜欢你,你就这么放弃他了?” “别和饕餮学,我不喜欢口无遮拦的人。”帝髯皱着眉回眸,警告道,“我的爱人只有扶竹一个,除了他,任何人我都可以放弃,包括我自己。” 何况他了解白勿澄,与其让他复活后承受世间的恶意,不如让他长眠于地下。只是不知扶竹为何要让饕餮带他回来,又是谁残忍杀害了他。 帝髯握紧拳头。 他与白勿澄情同手足,即便是为了白父白母,他也要查出杀害白勿澄的凶手。 “帝髯。” 远处传来粥鹤的声音,帝髯猛回神,他侧目看向粥鹤,见他摇晃手中的茶杯,了然地上前。 青竹编制的茶桌,一副青花瓷茶具,粥鹤坐在竹椅上,悠哉地品着茶,头也不抬道:“坐吧。” 帝髯从容地坐下,他手搭在膝盖上,垂眸问:“找我有事?” “帝髯,还记得我吗?”粥鹤直勾勾盯着帝髯的眼睛,幽幽重复,“你还记得我吗?” “粥鹤?”帝髯皱眉回忆,然后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我想也是。”粥鹤放下茶杯,摆头轻笑,“只是可惜了你的将士,当初可是被我这个毛头娃娃打得落花流水呢。” “娃娃?”帝髯按了按太阳穴,脑海中出现模糊的记忆碎片,他闭眼回想了片刻,睁眼问,“你是夜国的军师?” 粥鹤笑而不语。 “我想起来了,鹤军师对吧?”帝髯冷笑,眼底的冷意加剧,“我记得你,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陛下,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粥鹤说,“我就直言了,引魂铃是由您尸骨打造的。” 帝髯淡淡垂眸:“我已经知道了。” “哦?”粥鹤颔首,“那您可否展开说说?” “戏殷阴险,千年前他用我的尸骨打造了引魂铃,目的就是想让我体验被恶鬼啃食的滋味。”帝髯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他是真的恨透了我,不仅将我的一半魂魄放进引魂铃内,还把另一半交给了帝庆槡,让他在轮回中吸取我的寿命和气运。” “现在的您完整了?” “没有。”帝髯翻转着手腕,“现在我的力量不及当初的十分之一。” “我明白了,您现在仍然是残魂,我很同情您,但目前我们要先抛开这个话题,谈一谈扶竹。”粥鹤皱眉长叹,“还记得当初镇压扶竹的塔吗?” 帝髯痛苦地闭上眼:“我死也不会忘记。” “我怀疑戏殷动了塔。”粥鹤拿出一张地图,其中一个地点被他用红笔重点圈出, “我怀疑塔下压的根本就不是扶竹!”
第66章 塔下的尸骨 帝髯接过地图,手指划过粥鹤所圈的地方,抬眸问:“原因?” “暂时不能告诉你,鬼也有秘密不是吗?”粥鹤把红笔别回胸前,瞟了一眼棺材,压低声音道,“如果愿意,今晚午时见。” —— 帝髯自认为自己不会答应陌生人的请求,但当午时的钟声响起时,他还是鬼使神差坐上前往铁塔的车。 粥鹤所圈的地方虽偏僻但不远,小叶片睡在座椅上,卷着叶身呼啦啦地睡觉。 帝髯目光有意无意往后视镜瞄,月黑风高加情绪紧张,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准备抛尸的变态杀人犯。 十五分钟后,帝髯到达会面的地方。 民风淳朴的旅游小镇,塔的位置不需要额外寻找,因为它就立在村口的河边。 时代日新月异,当年受人唾弃的镇鬼塔摇身一变摇钱树,塔前堆积的香灰及夺目的菊花分外刺眼。 “来了。”粥鹤从塔后走出来,手机黯淡的光照亮他的脸,阴森森的像个纸娃娃。 帝髯把小叶片放到头顶,走到塔前观察了一番,皱眉问:“要挖开吗?” “当然。”粥鹤走上来,他把手机的正面朝向帝髯,上面是一个关于扶竹的浏览页,“这是饕餮的手机,我还是第一次用这种铁盒子。呵,你知道吗,扶竹在这个时代很受欢迎。” 帝髯蹙了蹙眉,继续专心研究铁塔。 粥鹤继续自顾自地说:“铁盒子里的人说你们的爱情惊世骇俗,说你们是绝美be,虽然我听不懂,但应该是夸奖的话吧。” 帝髯没有理会粥鹤,而是敲了敲石塔,转身回到车边,打开后备箱取出铁锹走到塔的附近埋头挖坑。 贴了冷屁股的粥鹤讪讪闭嘴,他走到一边放哨。闲得无聊,摘下一片树叶子嚼起来,他视线落到村长家门口,透过泛黄的窗纸,一个佝偻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 他皱了皱眉,视线移到毫无察觉的帝髯上。 这场挖掘持续了半小时,帝髯抛开泥土,捧出土坑中躺着的锈铁盒子。 他把铁盒放在车顶,然后从后备箱取出清理的工具,学着考古人员清理泥土。 粥鹤在一边看着,时不时警惕回头。 铁盒没有锁,绿色的长形铁盒,远处看完全是缩小版的棺材,正前方贴着一张已经腐蚀的封条,帝髯努力辨认,发现是一张封魂符。 粥鹤发现远处有火光在接近,连忙催促帝髯:“娃娃你别磨叽了,有人来了!” 帝髯一怔。 娃娃? 他略有不悦地抿唇,伸手小心打开铁盒。 一想到其中装的是扶竹的尸骨,他的力度就忍不住一轻再轻。 等最后完全打开的时候,他愣住了,因为里面如粥鹤所说,装的根本不是扶竹的尸骨! 扶竹身材娇小,羸弱多病,与盒中宽大的骨架根本不相配! 火光已经靠近,幽暗的光线下,出现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帝髯不动声色地转身,挡住车顶的铁盒。 “你们几个是谁?”老者抬手用灯火照亮帝髯的脸,一双凹陷的双眼眯起,审视意味地打量面前两人。 帝髯喉结滚动,挤出一抹笑,淡定解释:“我们是游客,因为对古迹很感兴趣,所以慕名而来。” 老者闻言回头看向铁塔。 而帝髯看着地上显眼的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老了,眼睛不好使了。”老人回过头,嘴角上扬扯出古怪地笑,“既然都到村口了,为什么不进村里坐坐呢?” 帝髯把脚边的铁铲往车底踢,从容地拒绝:“不了,我的爱人喜欢看日出。” 这谎话拙劣,凌晨在镇鬼塔边等待日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但老人似乎没有听出话里的不合理性,他晃了晃手中的提灯。火苗摇曳,在寒风的摧残下忽暗忽明,一如那双浑浊的双眼:“没关系,可以到我家歇息,等五点我叫你们就是。” 帝髯戴上手套,礼貌拒绝:“真的不了,我们有帐篷,而且我的小男朋友很怕生。” “哦,那是我多事了。”老人放下提灯的手,“我先走了,但走之前我要多嘴一句,塔里的主人就是因为爱情死的,你们亲近时离远些别激怒他,免得惹火烧身。”
87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