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竹不可能因为这个生气,中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还有?呵,之后不就是些你逃我追的烂俗桥段,如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只是人心难测。算起来,那也是千年前的事了……”陌归眼眸微眯,沉入回忆的深海,“当时不甘心的玉玄想要彻底占有扶竹,便趁机偷走引魂铃放出所有恶鬼,想要王降罪于扶竹,然后自己出来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只是他没料到王对扶竹的执着程度,更没有料到王会因此把扶竹施以极刑,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扶竹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魂魄也虚弱了不少,现如今都不能在太阳下待太久。” 陌归连叹了几口气,冷漠如死物的他,眼中也不禁浮现心疼:“扶扶曾经可喜欢晒太阳了,他引魂偏爱走有阳光的路,他说太阳撒在身上暖洋洋的,会让他暂且忘记自己是只没人要活在黑暗中的臭虫,会给他一种,只要一直走下去,他也能有家的错觉。” 帝髯听得心疼,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扶竹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 扶竹爱笑、开朗,好比初夏心向太阳的向日葵,可没有太阳眷顾的花朵,终会早早枯萎,最后迎接死亡。 帝髯握紧拳头。 他的小向日葵,理应站在太阳下,站在人群中,站在铺满鲜花的大道上。他要让他活的坦坦荡荡,活的夺目,活的灿烂,活的耀眼,而不是身处湿暗的角落,孤独寒冷,从开始到结束都只是转瞬即逝,无人在意。 帝髯闭上眼,再睁开时一片决意。 他一定要给扶竹一个身体! 两人谈话间,玉玄和陌严已经打完了架,他们推开坏掉的厨房门从中出来。 陌归见此闭上嘴,帝髯则是冷瞥了玉玄一眼,转身上了楼。 陌归跟玉玄都挂了彩,只是后者更重些。他走到陌归面前,伸手说:“生死簿。” 陌归心中早有预料,什么找哥哥,其实归根究底目的还是生死簿。他拿出生死簿交给玉玄,问:“王知道吗?” 玉玄收好生死簿,垂眸说:“我没告诉他。” 陌归微微松了口气,刚准备送客就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颜色接近透明,品质上乘。 玉玄小心翼翼捧在手中,低头央求说:“能把这个交给哥哥吗?这是我从天界求来的,听闻能带来……” “玉玄,”陌归打断玉玄,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扶扶的脾气,拿走吧。” 玉玄愣了愣,手往上抬凑到陌归跟前:“可是……” “不要逼我送客。”陌归心情本就不佳,现在看见玉玄更是烦躁,如果不是因为念在旧情于心不忍,早将他撵了出去。 玉玄看着别开目光不再看自己的陌归,苦笑了几声,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离开。 而楼上,帝髯正在给扶竹顺气。 扶竹气来的快消的也快,只是仍忍不住念叨:“他怎么能骂你呢?!太过分了!” 帝髯心中一股暖流划过,原来小家伙是在担心他。 长久的雨季过后总会迎来长时间的雨过天晴,此时正值上午九时,姗姗来迟的太阳缓缓从东边探出头,挂在天际伸着懒腰。 帝髯视线放到窗口蛮横生长的树枝上,原先他不理解为何不将其锯掉,现在看来应该是专门为扶竹准备的。 有了绿荫的稀释,阳光不再那么刺眼,虽也不那么暖和,面积也小气得可怜,但总归比没有好。 帝髯笑着看向扶竹,愉悦问:“扶扶是在担心我?” 扶竹一怔,随后小脸霎红,屁股着火般跳起来,红着脸梗着脖子说:“才不是!我才不担心你!” “哦?”帝髯笑意盈盈牵住扶竹的手,握住他纤细的腰,将他往怀中一拥,挑眉问,“那为何生气?” 扶竹小脸又红又鼓,眸光流沔,眼底迷茫中杂着心虚,低眉慑濡说:“我只是看不惯玉玄……” “是么?”帝髯佯装沉思地抬头,“可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呢?” “笨蛋,不理你了!”扶竹叉腰跳出帝髯的怀抱,几步跑到门口,扒着门框说,“我去楼下了,哼,你一个人留这吧!” “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帝髯忍俊不禁,起身跟上扶竹。 楼下的陌归已经和陌严整理好了信息,见扶竹他们下来,忙招手叫来。 “现在已知的信息很少,但大概能让我们有个头绪。”陌归手中拿着几张纸片,他将写有黑影的纸片放在桌上,“黑影现在已经死亡,他的来历无从得知,但肯定的是,帝庆槡是知道黑影的,他昨晚急匆匆把我们撵了出去,或许就是害怕我们知晓他的秘密。对了帝髯,死亡的下属你去查了吗?” “查了。”帝髯拿出手机,调出一个信息文档给陌归,“死者姓王,他是我平时外出解决叛徒的打手。” 帝髯突然顿住,话锋一转:“而且……在昨晚逼问下,我发现这并不是第一个,这几年每年都有近十个下属消失,因为下面人害怕担责,便瞒着没有告诉我。” “会不会环绕老宅的八山中埋的就是帝髯下属呢?”扶竹沉吟着说出自己的猜想。 扶竹的话让陌归豁然开朗,他叫来饕餮,吩咐说:“你跑的快,现在去一趟老宅,把他家附近八山上的尸骨挖出来,然后送去尸检。” “好。”饕餮没多问,果断答应。 饕餮走后,陌归又拿出一张生死簿的纸片:“生死簿出现在黑影手中绝不是偶然,如果八山中的尸骨都是帝髯手下,那制作泥的原料或许就来自帝庆槡家,话说帝髯,你对你爷爷有什么特别印象吗?” 帝髯微微摇头,嘴角扯起苦涩的弧度:“没有,我父母早死。小时候上全托,长大了住校,寒暑假便在保姆照看下度过。在我的记忆中,帝庆槡占据的时间不过米粒大小,非说什么印象,那就是古怪的雕像了。” 陌归过去拍拍帝髯的肩:“心疼你。” 扶竹疑惑地蹙眉:“可你还不如帝髯吧,我记得你是孤儿。” “我才不是孤儿!”陌严转头,罕见地生气回怼扶竹,“我有父母的,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他们抛弃我是因为巫师蛊惑,不是他们的本意!” “放你妈的狗屁!” 一声国粹,孤儿二号粥鹤从引魂铃里出来,横眉冷对说:“他们就是不爱你,所以才不要你,哪来那么多理由,要是爱你,别说一个巫师了,就是天神下凡也不会抛弃你!” 粥鹤的话击碎了陌严脆弱的玻璃心。 他哪里不明白,只是逞强着自我欺骗罢了。 扶竹注意到粥鹤泛红的拳头,颔首问:“你打谁了?” “打粥一了,他把他叛变的事告诉了我。你不提还好,一提火气又上来了。你们聊着,我再去揍一顿!”粥鹤说着愤恨进入引魂铃内。 四人愣了愣,同时叹了口气。 “把精神打起来!”陌严拍拍手,“帝庆槡给的地址我们已经查出来了,那人就在黄符街,我们今晚午时去,速战速决!然后等天一亮就去东海,酒店都订好了。” 他伸出手背,大声说:“我宣布下一站——黄符街78号!”
第36章 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寻求暗藏的变数 夜晚午时—— 月影斑驳,黄符飘舞。 帝髯坐在驾驶座上,手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的注视前方。 忽然,车被他猛地停下。 偷闲的扶竹被惊醒,左顾右盼了一通,目光落在车前方黑金色的棺材上。 前方唢呐鸣耳,哭声不绝,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抬着棺材朝他们走来。地上的符纸俯拾即是,抬棺人的半张脸被麻衣遮住,走在前方的家属掩面而泣,目光时不时瞟向他们。 如同阴暗偷窥的老鼠,让人心生寒意。 陌严抽出鞭子,握在手中把玩,头也不抬说:“开,直接撞过去!” 帝髯心中泛起一丝顾虑,但想到扶竹期望的东海之旅,顾虑顿然消散,他眸光骤沉,踩下油门不带犹豫地撞了过去。 车子驶进人群,他们面无惧色,眼底死寂沉沉,好似提线木偶般麻木地不断往前走。 两秒后,车子穿过人群,随后一阵头晕目眩向帝髯袭来,他强打起精神,在车将要撞到棺材时,猛地一个急转弯。 他停下车,看着自动打开的棺材,询问地回头看向陌归。 陌归瞥过去,只见送葬的“人”已然消失,只留下一具黑漆色的棺材留在原地拦住去路。 陌归微微皱眉,打开车门说:“出来吧,有东西在拦我们的路。” 拦路?帝髯心生疑惑,跟着陌归下车来到棺材前。 棺材中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脸已经腐蚀到看不出原貌,身体干瘪地贴着棺材,而最吸睛的不是尸体,是那条盘踞在尸体上的蛇。 它褐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帝髯,尾巴不时摆动。 陌严握紧鞭子,看着棺材嘀咕说:“哪儿来的鬼东西,以前住这怎么没见过……要不烧了吧?” “这东西不对劲,看来帝庆槡去通风报信了。”陌归愁眉不展,眼底情绪不明,顿了片刻说,“绕路吧,这里鬼怪太多,一会儿动静闹大了会打草惊蛇。” 陌严觉得在理,他略有不甘地把鞭子缠回腰上,转身准备回车上。 走在最后的扶竹蔫哒哒地跟上,他哆嗦着紧了紧风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后背发凉。 他加快了步伐,想要跟上帝髯,但手上却忽地传来一阵冰凉。他警觉地回头,竟看见尸体上的蛇用尾巴缠住自己的手腕,而且正暗暗使力,想要把他拽入棺中。 扶竹开始挣脱,但使了半天力都徒劳无功,无奈下他只好向帝髯求救。 “帝髯,有蛇缠我!” 帝髯听见扶竹的声音回头,当看见扶竹的处境后瞳孔一震,想也不想地奔过去抓住扶竹的手。 可棺中生物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即便两人合力,也无法挣脱蛇尾。 “抓紧我!”帝髯说。 眼看黑漆的深渊大口疑似也准备将他吞噬,他只好抓住旁边的树干,并呼唤陌归。 可陌归回头的瞬间,帝髯的心瞬间凉了。 陌归回头时嘴角是上扬的。 他在笑! 不等帝髯反应,蛇尾的力度忽然加大,两人顿时同时跌入棺中,随后棺板嘭地一声合上。 . 好吵…… 外面为何如此喧嚣? 扶竹疲惫地睁开眼,醒眼的红映入眼帘,外面传来模糊的叫喊,只是不知为何,听不真切。 他愣了片刻,后觉头上竟是盖头,不禁轻笑,哪有男子戴盖头的。 他欲取下,耳边却传来开门的声音。稳重的脚步声乍然在房内响起,时轻时重,他的心跳不禁被它牵动,当它停下时,短暂的窒息过后,心脏也跟着停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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