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森,你只要给我一个答案就好。” 姜森脸颊上的巴掌印还在隐隐作痛。 答案。 父母催着他,埋怨他,恨他,骂他。 顾央听不懂自己的话,固执地要和他在一起,说喜欢他,不想离开他。 现在就连柳林帆也来逼他,要他的一个答案。 他是什么? 他只是一个出生没有选择权,现在没有选择权,余生也没有选择权,一个人生早已经被安排好的机器而已。 答案? 就连姜森自己都搞不懂他自己的心,他都活得一团乱麻,却谁都来问他要一个答案,要一个选择,不停地向他索取。 可我呢? 我又能去问谁要答案,和谁去索取? 所有人都把他姜森当成是他们生命里的那根救命稻草。 可谁来救他? 谁来救他啊。 他十指紧握成拳,小臂青筋凸起。 怒气上头,烦躁暴起,他一把夺过柳林帆怀里的花扔在地上,用脚踩烂,咆哮着:“答案?你想要什么答案?” 他抓过柳林帆的手腕,眼底满是鲜红的血丝,“什么喜欢,什么爱?你在演什么烂俗的感情桥段?” “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吗?” “你打扮成这样,能代表什么?穿上西装,就能装大人了?你以为自己只靠一件衣服就能成为成熟的大人,可有这样想法的你,不还是很幼稚吗?” 姜森现在的样子异常可怖,牙齿上仿若都带着身体里的血,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兽。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喜欢的只是假象,是你心里幻想出来的我!” 没错。 没错。 父母,顾央,他们喜欢的都是他们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个「完美」姜森。 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天才儿子;一个光鲜亮丽温柔体贴的男友。 他们喜欢的都是他们心目中想要姜森呈现出来的模样,从来不是那个完美表皮下实则不堪恶浊的自己。 他对柳林帆轻飘飘地下了结论:“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柳林帆被他紧紧攥着手腕,痛得牙关直颤。 但他忍着疼,对姜森的这个结论进行了反驳:“我知道真正的你。” 他怎么会不知道。 幼时总是欺负他,对他言语讥讽,像是逗猫逗狗一样逗弄他的姜森,他有多恶劣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之前的事,再加上之后的事。 周杭的一切,路礼的一切,包括自己追求他的这段时间,姜森对他的态度,他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姜森皮囊下的真正性情。 但他已经想清楚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温柔的姜森哥哥,可是当他在家里冷静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想他,好的,坏的,都是姜森。 即便知道姜森性格不完美,即便知道他的种种恶劣行为,柳林帆还是忘不掉,还是喜欢。 不然他今天也不会选择过来。 柳林帆说:“我会连你的不堪一起喜欢。” 闻言,姜森眼睫微颤。 “是吗。” 他喃喃吐了两个字。 突然,他一把拽过柳林帆的手,将他扯进了门,他没有开灯,在昏暗的房间里几乎是拖拽着柳林帆,将他带进了房间,大力推在了床上。 柳林帆还没爬起,双腕就被姜森死死扣在头顶上方,强行制住了。 “好啊,既然说连我的不堪一起喜欢,那看来这种事情你也能忍受了?” 话音刚落,柳林帆的衣服就被姜森用力扯开,柳林帆挣扎着,可是衣服还是一件一件被剥落,姜森的声音如同深夜中的鬼祟,阴毒森然:“你不就是想做这种事吗?可以,我满足你,做完了就滚。” “或者,如果你今天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以后要是想起你来,你随叫随到,当一个合格懂事的床伴。这样你喜欢吗?是不是很合你心意?” 柳林帆意识到,姜森的意思,是想要自己当一个永远见不得光,一个失去尊严的玩物。 下一秒,姜森的话就生生剜了他的心:“如果你觉得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我可以再多叫几个人,过来陪你玩。” 柳林帆彻底没了力气,瘫在床上。 如坠冰窖,手脚冰凉。 他想起周杭给他看的视频,想到视频里那些人最后说的话。 周杭说过,贺明景男女来者不拒,姜森是他朋友,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路礼也说过,姜森不是什么好人。 本来,柳林帆还执拗地不愿意相信姜森会这样做,他认为自己知道的姜森不是他们口中这样的人,可是他错了。 大作特错。 错得离谱。 他从没想过会在姜森口中听到这样的羞辱,他喘不上气,别过脸,可是再忍不住,那口憋了许久的痛意顷刻间蹿到四肢百骸,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止不住的哽咽声,他不想在姜森面前再丢上哪怕是一丁点的脸。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细碎的哭声和眼泪被枕头吞噬,可他的身体还是因为哭而不停地发着抖。 他哭了之后,姜森的动作也停了。 房间里寂静肆意蔓延。 半晌,柳林帆被大力扯下了床。 他哆嗦着,一件件穿上自己被扒掉的衣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起身往外走,没有看姜森一眼。 “一个个的都……别再折磨我了。” 走出几步后,他听到了姜森的讷讷言语。 剖心剖肺的爱和喜欢,对姜森来说是纠缠,是厌烦,是折磨,是痛苦。 柳林帆的花被踩碎了,心也亦然。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好看,哭的满脸都是眼泪,他默默走到门口,没有回头,也不想让姜森看到自己脸上的眼泪。 他想要把自己的自尊捡起来,哪怕只有一片。 他打开门,外头的灯光照进屋子里,变成一道细长的光影,投射在屋里的姜森身上。 柳林帆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对不起,一直以来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本想来做个体面的道别。 最后却还是变成了一场滑稽的闹剧,惨淡收场。 想了想,柳林帆又加了一句:“订婚快乐,祝你幸福。” “我走了。” 他没有说再见,因为姜森应该也不会希望再和他见面。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 姜森坐在漆黑的屋子里,身上那仅有的一丝光亮也随之消散了。
第69章 巷子里的怪物 - 自那天,柳林帆从姜森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见过他了。 过完年,寒假结束之后,他就回了学校。 他过回了自己本该过的生活。 读书上课,打工兼职,吃饭睡觉,闲时和朋友出去走一走,或者窝在床上打打游戏。 生活本就该这样千篇一律,平淡无波。 他不懂,自己只是平静地过着日子,可他身边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来问他一句:“你还好吗?” 哥哥问过他,辛昭羽问过他,就连林寒山也问过他。 为什么他们都奇奇怪怪的? 好啊。 他怎么不好? 他好的不能再好了。 某一天,他从宿舍床上醒来,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的床单上。 他睡得有些迷糊,便伸手去摸空中的那缕阳光。 浅金的光芒落在他的手指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热烈的温度,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他觉得被阳光照过的手指好似被阵阵烈焰灼烧,痛心入骨。 他的手指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茫然地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指,用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它,想要制止那阵颤抖。 无果。 他便蜷缩起身体,用一个跪伏的姿势,把自己身上全部的重量压在那根手指上,很久之后,震颤停止了,一切终于回归平静。 他下了床,穿好衣服,出门去上课时,他路过了一面巨大的玻璃窗,从那里能看到自己现在的倒影。 他和窗户里的那个影子对视着。 他身上的衣服好像大了点,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看上去很不合身。 奇怪,难道是当时买衣服的时候尺寸选大了?可这件是旧衣服啊,他穿了很久,而且他记得之前自己穿的时候,不是这种感觉。 柳林帆没意识到,不合身,并不是衣服大了,而是他瘦了许多。 他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很久。 随后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快迟到了,他下意识捏了捏鼻梁上的口罩边缘,确认自己下半张脸罩的严严实实后,这才快步离开了。 微信上的置顶已经取消了。 那个永远不会回应他的联系人也被自己删掉了。 早该这样。 本就是这样。 他和那个人从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柳林帆偶尔在校园里撞见林寒山,两个人会出去一起吃饭,但他邀请他打球时,柳林帆一直都是拒绝。 他给的理由是:“我太累了,想休息。” 林寒山从不会勉强他。 有一次,他送柳林帆到宿舍门口,对他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说一说,自己放在心里憋着也不是个办法。” 柳林帆摇摇头,莫名:“我没有不开心。” 林寒山眼神中流露出遮掩不住的忧虑神色,他手指轻轻点了点柳林帆脸上的口罩,说:“可你话少了很多。” 柳林帆不解地望着他。 林寒山叹了口气,呢喃道:“小帆,你很久没笑过了。” 是这样吗。 柳林帆自己没觉得,他便开始留意起自己身边的人,终于发现了端倪。 辛昭羽比以往更加照顾自己,上课帮柳林帆占座,还经常带吃的给他,非要看他一口一口全部吃下去才放心,手机上隔三差五地就给他分享搞笑视频和新闻,挤得满满当当。 苏阳平日话很多没有一秒闲着,但现在只要一看到柳林帆,就格外轻声细语,像是怕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似的。 孟杳不善言辞,但也会帮自己在万姐那里多要一点活,有时看他太忙宿舍桌子上乱也会帮他收拾。 他们好像都在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 似是把柳林帆当成了一块易碎的玻璃品。 学校放假的时候,柳林帆会回家。 他不怎么出门了,成天在房间里待着,只有在路礼约他的时候才会出去。 路礼很久没见他了,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想把他脸上的口罩扯下来:“你戴这玩意儿干什么?” 柳林帆没让他摘,说:“感冒。” “啊?”路礼一个哆嗦收回了手,也没多想,问道:“那你吃过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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