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之前他还送给姜森一块手表呢,你们猜猜多少钱?” “五万哈哈哈,笑死我了,打发叫花子呢!” 这里的人家境都极好,闻言,四下有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讽道:“五万?我的天哪,这怎么送的出手的,丢地上都没人要吧。” 贺明景道:“那可不。他这是从姜森身上薅羊毛,然后再用这些羊毛给姜森织毛衣呢!姜森给他多少钱了?他自个儿把钱都独吞了,用姜森给的钱给姜森送礼物,还只舍得买这种便宜货,我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啪!!” 贺明景的话戛然而止,他被突然冲上来的一个男人甩了一巴掌,大力之下脑袋都歪了过去。 他眨了眨眼,懵了似的看着来人。 宁一昔脸色铁青,在贺明景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给了他第二下。 贺明景被左右开弓甩了两耳光,回过神了,噌的站起来怒吼:“你踏马谁啊你敢打老子!” 宁一昔恶狠狠道:“我他妈你爹!” 吼完,他回头对着同样愣住的姜森也是一巴掌。 比贺明景的那两下要重了很多。 他怒斥:“姜森!他是我弟弟,你不喜欢他,可以,但你不能侮辱他!你把他当什么了!” 贺明景本来冲上来想教训宁一昔,听到他的话之后,猜到他应该是那个柳林帆的哥哥。不过这也不妨碍他要打回来。 他刚想动手,却在看到姜森被他打了之后也没有反应,默默无言的模样,又狐疑地停住了。 包厢里此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宁一昔的愤怒咆哮: “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那块手表,是他花了整个学期的功夫,加上他以前攒下来的钱,一点一点辛苦赚来的,一分都没有借别人的手!他甚至连我都没有告诉!” “是,五万对你们这些人而言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是丢在地上都没人要的垃圾,可是对小帆来说,他得吃多少苦,花多少心思才能攒够那些钱!” “他自己抠抠搜搜省着用,他把所有的积蓄都花了只是为了想要送给你一件生日礼物,只是为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希望你可以喜欢!可你就是这样对他的吗!” “他的五万和你的五万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宁一昔骂得声嘶力竭,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拿出手机把柳林帆给他转的钱如数转给了姜森,呵斥:“你的钱他一分都没动,他叫我来还给你!好好拿着,姜森,你这些臭钱没人稀罕!” 他犹不解气,对着姜森的脸又是一拳:“我真是看错你了,姜森,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从现在开始,给我离我弟弟远一点。” 他瞪着一旁的贺明景,警告道:“你他妈也一样!” 说完,愤然摔门离去。 宁一昔的这些话毫无征兆砸了过来,姜森此刻根本无法思考,他脑子里生锈的零件无法迅速运作起来。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因为柳林帆在那个叫万姐的人手底下拍照,他生了气,当时的自己以为只是他缺零花钱用。 那个时候柳林帆怎么和他解释的,他说,只是想自己试着打工赚点钱。 原来,他赚钱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给我买那一块手表吗…… 姜森心头重重跳了一下。 贺明景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嘀咕着: “操,什么玩意儿啊,那小子多大人了,被打了居然还回去和哥哥告状了,也是有种。” 他声音不大,但是如数被姜森听得一清二楚。 姜森愕然抬眼。 贺明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皱眉:“干嘛这么看着我?” 姜森面上瞬间涌现出的神色阴鸷凶狠,眸光阴冷。他想起柳林帆一身伤回来的凄惨模样,喉咙沙哑,声音沉沉:“你做了什么?” 贺明景知道他在说谁,哼了一声,“能做什么?那种人,不吃点苦头怎么甘心?你该感谢我让他彻底不敢再纠缠你!” 姜森暴戾逼问出声,声音盖过了音乐声,响彻在整个包厢里:“我他妈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姜森此时模样骇人,有人见情况不对赶忙上来劝:“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贺明景先是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顿,又被姜森这样逼问,也怒了,吼道:“我他妈就是找人吓唬吓唬他怎么了?又没真叫人干他!” 姜森瞳孔骤缩。 片刻之后,某间包厢里传来了巨大的骚动声,桌椅酒瓶叮铃哐啷,这动静声大到几乎传遍了整个酒馆。 服务员匆匆跑出来到休息室找经理,苍白着脸惊惶道:“快!快去叫安保和120!里面!里面的人打起来了!!”
第71章 「恶趣味」 - 姜森一进家门,就被冲上来的向晓狠狠推了一下。 他俩体格差距在这儿,姜森即使被她推了也依旧站得稳稳当当,身体孱弱的向晓却是一个趔趄快要摔倒。 姜森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能耐了!”向晓刚站稳,就劈头盖脸对他一顿责怪,“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明景打成那样,你现在让我怎么和你贺叔叔交代?” 姜森脸上虽然也有伤,但只是被飞溅起来的玻璃渣子不小心刮碰到而已,这些小口子和贺明景身上的伤比起来,好得不止一丁半点。 闻言,他淡淡道:“我会去和贺叔叔道歉。” “你当然该和他道歉!还有明景那孩子,你明天带点东西去医院看看他,也给他道个歉。你俩毕竟从小长到大,这么多年交情,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你发什么神经还把人揍进医院?” 姜森道:“我不会和他道歉。” “你!”向晓气得伸手又来推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 姜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妈,我累了,我想睡觉。” “现在几点你睡什么睡!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有心思睡觉?”向晓还想继续说什么,保姆突然把她正在响铃的手机递给了她。 向晓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指着姜森的鼻子: “你看看你,这事闹得连顾央都知道了,你都是要订婚的人了能不能别成天到晚给我惹麻烦?在酒馆和人打架,这传出去好听吗?要是吓到人家女孩子怎么办?如果你俩的婚事被你给搅黄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到时候后悔都没处后悔去!你就作吧你!” 向晓骂完他,接了电话,声音柔和地对着对面的人说:“是顾央呀,怎么了?啊?姜森啊,那小子没什么事,就是兄弟间的打打闹闹,没什么的,你别担心。好,好的,你等一下,我让他接电话……” 向晓刚要把手机给姜森,一回头,姜森已经上了楼,头也没回,向晓在后面喊他:“哎你站住!姜森!” 姜森走过楼梯拐角,身影不见了。 向晓拧着眉,面色很是不悦,她对着手机道:“抱歉呀,顾央,我待会儿让他回你电话。” 姜森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失力般坐在床边上。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上面有不少顾央的未接来电,他看了一眼,直接关了机。 他垂下脑袋,视线盯着脚底下的地板缝隙,良久,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一个黑色的兔子玩偶。 他摸着玩偶背后凸起的缝线,一下,又一下。 柳林帆当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捡起这个被他丢掉的玩偶,又是用什么样的表情,一针一针地将开裂的玩偶缝补起来的? 今天,当他毫不犹豫地把这只辛苦缝补好的玩偶丢进垃圾桶时,他又在想什么呢。 姜森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他今天那副模样。 脏兮兮的衣服,血泥和在一处,脸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他孤零零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背后是陷在阴影下的玄关,他像一座岌岌可危快要倒塌的灯塔。 他虽然站着,可下一秒就似要坠入沉寂的黑海。 在那些伤口下,是那双直勾勾望向姜森的眼睛。 平静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为什么不把他遭遇到的一切告诉我?为什么受了那么大的欺辱也选择默不吭声? 是觉得……告诉我也没用。我不会管他,是吗? 可今天的事情不一样,他险些就被……贺明景说是找人吓唬吓唬他,可万一那些人里真的有谁动了什么歪心思,要是他没有及时逃走,他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 柳林帆丢了兔子玩偶。 把项链还给了自己。 也把钱还给了他。 …… 这些行为表露出的意义任谁都看得出来。 他是在和自己划清界限。 是终于对他失望了,打算放弃了吗。 姜森躺倒在床上,举着那只玩偶,细细地看。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只要和柳林帆在一起,只要看到他,我就变得一点都不像是我。 失去控制,失去思考的能力,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被他肆意地牵着鼻子走,像只没了理智,拴不住的疯狗。 只要他远离我,只要再看不到柳林帆,我就能变正常了。 没有他,我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轨。 可是当柳林帆真的这么做了,他的心头却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喘息困难。 为什么他会愈发烦躁,愈发不安? 宁一昔原来也知道了他俩的事。 他从没见过宁一昔像今天那样发这么大的脾气。 能把这样一个温柔斯文的人逼到和人大打出手破口大骂,显然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自己和宁一昔当了这么多年朋友,看来这段友谊就要到此为止了。 宁一昔最宝贝他的弟弟。 而他却对他的弟弟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宁一昔不会原谅他的。 是啊,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幼时,宁一昔双亲离世之后,他就一直和他的弟弟相依为命。 他把他的弟弟捧在手心里,柳林帆是他生活里唯一的寄托。 起先,他还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弟弟会让宁一昔这么宠惯。 后来见到面,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也差不多,一个被养得白白嫩嫩,没有任何心机的乖孩子,小小一只,怪可爱的。 因为是自己好兄弟的弟弟,所以他也爱屋及乌,对他百般照料。 起先,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小朋友在对待。 这种心态是什么时候出问题的? 姜森望着窗外那棵枇杷树。 是他看到了柳林帆的眼泪。 肉嘟嘟的一只小包子,小心翼翼地剥开了橙黄色的枇杷皮,伸着手往他嘴里喂枇杷。 他哭红了眼睛,眼皮泛着浅淡的粉,湿漉漉的眼瞳覆着一层薄薄的水膜,如清透晶莹的琉璃,他用那种沙哑中带着鼻音,黏黏糊糊的语调叫他:“姜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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