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命!” “啊?”老头只嚎了一声,就被野利提携着飞向北面,空余回音,“啊……” 白鹤矶上中原人战力也到极限,敌人撤军后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住,就地卧倒休息。 “想打就打,想撤就撤,目中无人!”尔朱颀怒视北方,“本庄主去会会野利氏的实力!” “当心有诈。”凤华尹攥紧尔朱颀握剑的手。 “放心,知道师弟下落的只有他了,我答应过你。”尔朱颀一手绕到凤华尹后颈偷袭,安睡诀起了效果,“也答应过师父,护好他。在带他回来之前,你先好好休息。” 陷入浅眠的凤华尹被金窝儿和金山儿接过,“凤教主一会儿就能醒,我不在的时候,你统领全军,玄尊金印给他。” “尔朱庄主,”金窝儿唯恐自己承担不了这重任,“如果漠狄又来攻打,我该怎么办?” “哈哈,本庄主出马,野利蒙尘绝没有余力发动攻击,你们守好这里就好。”黎明将至,天地间撑开一线光明,尔朱颀银练濯清袍折射星采,“你们一个是雷霆卫首领,一个是大军统帅,可不能士气低落。”历来扛鼎重任的乘龙庄庄主两句话让他崇敬不已。 “是!” 尔朱颀满意颔首,瞥见开溜的霍运星,想了一霎那,揪住他的肩膀,一并去追野利蒙尘。 ----
第 46 章
耳边大风呼呼作响,穿行速度快得惊人,周知命还没有来得及问“去哪里啊”,野利蒙尘短时间内跨越几百里,从层层云曦朝霞中俯冲到地面。四周的建筑景致同水中倒影一样,透明扭曲不时摇晃,周知命知道这是布了迷阵,挡住身后来人。 野利蒙尘手中破敌剑随时会刺破周知命的咽喉,他端起最后的耐性,“金以恒在哪里!” 周知命眼珠朝斜下方一转,盯着剑刃,惨兮兮说道,“我不知道。”又补充一句,“让我想想。”不知眼前亏可是他最擅长的。 野利蒙尘心中燃烧盛大的火焰,纯钧剑的真相,金以恒的下落,漠狄旖兰的国运,以及从没有正视过的人之感情,种种杂糅混合,越烧越旺,蒸腾煎熬血脉里每一滴血,他不得发泄不能大开杀戒,却能把自己逼疯。 周知命眼神一飘,看见野利蒙尘手中还有另一把剑,缺口裂痕颇有折损,第一次见到这把剑时,它在另一个人手中,千万敌人都抵挡不了它的锋芒,于乱世中辟开一条血路,还百姓和平安宁。“唉。”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老想到旧时旧事,真的老了?察觉出野利蒙尘呼吸不稳,周知命连忙收住感慨,保命要紧,飞速补了一句,“但我知道那小鬼的来头!” “说!”野利蒙尘胸膛起伏,手中力道不松,周知命觉得喉咙那处都被割破了皮,漠狄之主的破敌剑朴实无华,但此剑威名他还是知道的。 周知命喉头一动,把“先别急”“稍安勿躁”之类的话连同口水一起咽下肚子,“他的父亲是野利同沙,是你之前之前再之前的漠狄之主野利卿欣的叔叔,野利卿欣在位时,致胜派野利员河和红流派派野利同沙合起来刺杀他,想夺取他的宝座,但失败了。野利卿欣派继承人野利闻夔讨伐野利员河和野利同沙。” “周知命,你觉得这些本君会不知道?!”野利蒙尘声音嘶哑,眼中不可抑制的红光令整个人看来都非常危险,随时会把浪费时间的周知命枭首。 “你你你当然知道,下面的你就不一定知道了!”周知命脖子扭得不能再扭才避开破敌剑的锋芒,“致胜派和红流派虽然被野利闻夔铲除,但野利神弋没死逃了出来,流落到獠牙山,把山里真正的无咎派灭了,占了獠牙山顶替了无咎派,从此在漠狄最北面扎根。” “无咎派?”野利蒙尘重复,野利荣坚曾向他提过要提防这个门派,此门派传言生吞活人驱使鬼魅,行事残忍,可多年来毫无动静,野利蒙尘继任后派人打探过獠牙山,但一点踪迹都没有获得,仿佛湮没山中自我覆灭。 见对方沉思,周知命也不隐瞒,借由今日机会坦言道,“我就是原先无咎派的人,野利神弋杀光了我的门派,占据了我的家园!” 破敌剑归入剑鞘,徒手发动的夺命招术眼看又要袭来,野利蒙尘已经没有耐性了,他想手刃所有人。“你先别急!”周知命抱头护住要害,“知道了假无咎派干过的‘好事’,才能分析出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才有希望找到阿恒。” “力拓千钧”停在半程,野利蒙尘大力甩手,在地面上砸出几道深刻裂痕,他就地打坐,运转灵力调息,“你为何去中原,还有那个冒名顶替的无咎派做过什么好事,你一一说来!昨夜灵力枷锁困不住你,被你挣脱了,但你此时想溜走,也大可以试试。” 周知命知道这道威胁绝不是夸口,于是乖乖在旁边陪坐,长吁一口气说道,“野利神弋在獠牙山修炼邪术,研制毒药,操纵活人。他在野利闻夔统治下的漠狄翻不出巨浪,就在彼时内乱的中原大肆培养实力。” “乾坤派?”野利蒙尘联想到臭名昭著的施暴者,睁眼看向周知命,他还想到了另一个门派——琢珊派。 “是的!不愧是当世英主,我一提你就明白了。我在中原很多年,目睹他们诸多罪行,灌以迷药荼毒生灵,乾坤派等同野利神弋在中原的扶植红流派。他们实力强大,无处不在。” “他想控制中原,然后利用中原夺回漠狄统治权力?痴心妄想。” “我帮助金爰君打败乾坤派,也是为了拔除他在中原渗透的势力。”那么多年过去,周知命终于对人讲起往昔那段波澜壮阔的峥嵘战事,即使只有一星半点。“我还想促使中原和漠狄结盟,共同讨伐獠牙山,这样才有希望彻底消灭野利神弋。可惜,天不遂我愿,金爰君和野利荣坚,两位当时政权之主都是雄心壮志,不能容忍对方做大,终是爆发了战争,两败俱伤,反而有利于那小鬼的势力死灰复燃。从那次锁兰山大战后,我便离开金爰君,不再参与中原政事,窝在山脚下,尽力寻找那小鬼的踪迹。” “周知命,你说得足够精彩,但你的这些所作所为有一个致命破绽。”野利蒙尘白玉一般的脸上,血痕一直未有清理,锐利的眼神不掩饰傲人的力量,“凭借你的战力和胆识,你自己为何不自立门派一统中原,然后结盟漠狄攻打獠牙山?为何非要是赵怀殷!” 周知命先是一愣,然释怀大笑,叹息道,“唉,我等终是老去了,老头子战力不行能自保就不错了,不过还略微懂得观察天象,窥探一点天机。” “还不说么?”野利蒙尘逼问,随他话音落下,四周景致山崩地裂般晃动,有人破除了迷阵,野利蒙尘搭建的空间崩塌。 “师父啊,救命啊!”熟悉的声音哀嚎道,“你不能见死不救。”是被抓来的霍运星。 景致碎裂的同时,野利蒙尘招术已发,两道力量对击,掀起飓风,把上空的浮云都吹散了。周知命这才看清,原来他们是在逍遥京城下。 野利蒙尘背手而立,算做是对来人灵力高强的认可,而来人掸了掸衣襟,动作洒脱风流。 “尔朱庄主,来得正好,一起听一听你中原重臣的旧事。”野利蒙尘招术不收,顷刻之间能移平此地,但他隐而不发,“周知命,你继续。” “额……”周知命有种被卖得里外不是人的苦闷。 “哦?”尔朱颀腰间不止有杼纾剑,还有一把折扇,也不知道战场上要扇子何用,他持着牡丹扇面,“周先生,又在提营造逍遥京的旧事了?三岁幼童都知道的,你还拿来同漠狄之主解说。” “不不,我在说那个野利神弋干的好事。”周知命双手摆动不停,纠正这个更不怀好意的后生,“近点的,偷袭妙京,还有一直以来扶植焚花义军,给中原和漠狄背后捣鬼。” 野利蒙尘和尔朱颀同时投来目光,周知命有被双剑刺胸的错觉,两大高手没说一个字,眼神清晰表达出不屑——这些还用你说?!野利神弋一朝现身,长久以来的纷乱立刻找到了头绪祸源,中原和漠狄正面交战,所有阴损的背后捅刀除了各自的几出离间计外,想必多半是他的手笔。 “呵呵,”尔朱颀摇扇,“周先生,你说得不全对,那焚花义军,怕是被眼前这位利用得最多!”他以扇为武器,扇面横扫,罡风里裹挟无数尖冰,汇成箭矢朝野利蒙尘飞去。 野利蒙尘眉头一簇,一个旋踵,避开当先的箭矢,再振臂一挥打散剩余冰刃。尔朱颀已经杀到他面前,折扇换成杼纾剑,左右围杀全身要害。野利蒙尘在数百道虚影中,徒手精准捏住真实的剑刃,尔朱颀招术滞瑟,他剑柄一转,就要削断对方手指,野利蒙尘冷哼一声,杼纾剑像一根缎带扭成几段,接下了漠狄之主的力量,然后秉承主人的意志,爆发强光,一时之间分不清与头顶太阳的光芒孰是刺目。 霍运星啧啧赞叹,这等天下最强两人的对战,只演绎给自己看实在三生有幸。光芒淡去,不见两人,原来他们已杀到云层间,招术更迭更加激烈,委实精彩无比。 一会儿昏暗无光,一会儿又晴空万里,地上的师徒两人听着破空声,阴影和阳光飞速交替扫过他们的脸,“师父,你说谁会赢啊?”霍运星就差喝彩了,围观一场足够吹嘘半辈子的了。 “赢个*!”周知命比霍运星眼力强得多得多,昨夜在白鹤矶,野利蒙尘为给金以恒续命输了数不清的灵力,后来不知道在法阵里与野利神弋经历了什么样的恶斗,他本就有剑伤,总之现在能站得起来就算是神人了,偏偏还在应战尔朱颀,周知命真担心他随时断气,断气后大不了换个漠狄之主,可按照如今的局势,野利蒙尘在天下尚且能维持安分,如果不在,大半又会沦为动荡不安的乱世。 “啊?我看尔朱庄主像能赢的样子。”霍运星依旧看得有滋有味,“不过,师父你说赢了会怎样?中原人马的实力和漠狄相比,我看还是差了点的,单人赢了这一局,对大军决战也没什么实质优势啊?哎,不对啊,野利蒙尘为什么有心情和尔朱颀过招啊?他那些下属呢?威风凛凛非要摆排场的大军呢?人呢?”霍运星聒噪说话时,两人又过了上百回合,彼此不留余地,处处致对方于死地,连逍遥京城墙的望楼和东面一半城墙都被削平坍塌。“师父,我再告诉你个秘密,你看看昨晚野利蒙尘对金以恒喊打喊杀,以前他们可是……” “行了,别打了!”周知命中气十足吼了一句,方圆十里都能听见他的声音,这一声威力太大,连尔朱颀都捂住耳朵想封闭听力,“你们双双阵亡了,谁救金以恒?!” 野利蒙尘退守到城墙根,吐出一口胸口瘀血,破敌剑出鞘迎向头顶飞速刺来的利剑,两人依旧打得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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