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底下的是些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花钱雇来,离了杀伤性武器和防御设备就一无是处的崴脚鸡。所以他也很清楚,没了装备加持,优势天平便会偏向对方。 挑了两把冲锋枪,山魈离开地下室。其他人都无所谓,他只要解决余昼。 坐电梯回到地面,踢开电梯口自己人的尸体,他警惕且利落地挪到门口,外面枪声依旧凶横,战况混乱。不远处他们的停车场,为防止他们上车躲避或逃跑,学校的人提前烧了道火墙,让他们无法靠近。 确定前方暂时没有危险后,他向外探身,只一瞬,又飞快缩回,贴紧墙面隐蔽。 下一瞬,门外就飞快闪过两个身影,跑得极快,欢呼喊叫,仿佛两只掉进鸡窝的黄鼠狼,追鸡杀鸡,还要和鸡玩游戏。 山魈对这对双胞胎的印象很深,上次也因为他们,学校的人才能攻进来。他们似乎浑身都长着眼睛,能躲开任何攻击,身形速度也快得诡异。 他躲在门口观望了少顷,这次双胞胎没再用那条杀人的射线,反而一人抓着两把匕首,看准目标,便快速掷刀,消灭了目标,再收回继续。 乌鸦在他们上方的天空盘旋,他们在迷乱的硝烟中穿梭游荡,甚至他们本身,就是硝烟,正进行一场乐在其中的猎杀。 每当杀掉一个人,他们都会向对方做个手势,山魈思量片刻,明白过来,他们在比赛。 拿他的人当猎物,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压低身体,山魈探身摸出大门,找个了角度掩藏自己,抓住时机,立刻朝双胞胎中的一人开枪。 可惜,如之前看到的一样,在枪弹要打到身上刹那,那人突然侧身,跳进了一旁的灌木丛,躲开了攻击。 山魈咬牙暗骂,随即张望寻找,打手势叫来了两个正仓皇逃窜的手下。 两人躲闪着跑来他跟前,不等他开口,已先气息不稳地露怯,“山魈哥,咱们的人见势不好,跑、跑了好多……西边儿已经被他们打下来了,咱们要不要也……” 没让他说完,山魈立刻揪起他的衣领,将人勒得脸色发青,他恶狠狠地警告,“你再敢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他偏头扫了另外那人一眼,“你俩给我听好了,绕到灌木丛后面,把那俩棕色头发的小子逼出来,牵制住他们,我要亲手宰了他们,如果做不到,死的就是你们,明白吗?” 被大力甩开,手下两人打着哆嗦互看一眼,听命匆匆跑开。 山魈呆在原地,没一会儿,果然看见,双胞胎其中一人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躲开对面的射击,然后掷出匕首,利落了结了他。 趁着这个空隙,山魈再次朝他开枪,然后如愿的,打中了那人的腿。他正要补枪,视线中,却有一把闪着血光的匕首,先一步朝着他的方向飞来,他下意识躲避,刚侧过身,那把匕首便带着利风掠过眼前,飞出了好远才落地。 躲过匕首,他压低脑袋探查,远远的,又对上了一双眼睛。他藏得足够隐蔽,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却穿过一切障碍,直接锁定了他。 阴沉,暴怒。 不知为何,山魈竟升起一股莫名寒意。 下一瞬,那双疯狂的眼睛便消失在视线。 山魈此刻无瑕顾及其他人,他要做的,只有去杀了余昼。他一直不解恨,但当下状况的阻拦,让他非常后悔,没果断杀了他。他会不会死不重要,但他不能让余昼还活着。 如果他的预判没有出错,余昼应该还在原来的地方,他那样的状态,在械斗中移动太危险,留下人手看护更合理。 山魈换了个方向,想再次找寻空隙,为冲出大门做准备。然后他发觉,短短十几秒,空地上忽然被扫清了,百米内都不见人影。 空气肃静下,他却直觉这不是一个转移的好时机,便按兵不动,警惕地观察着周遭情况。 短暂的两秒后,他眼前忽地闪过一个飞影,那身影高瘦,算不上健壮,一闪而过的暗影却笼着夺人气息的压迫,随后,一把匕首狠狠穿透了他的左肩,将他浅浅钉在了墙上,力道之大,震得人骨头发麻。 左手不便拔刀,他下意识扔掉右手中的枪,紧接着,另一把匕首就飞插进了他右手手腕。 山魈瞬时疼出一身冷汗,同时预感到真正的危险已逼近,咬牙拔出左肩的刀,立刻向后翻滚躲避。 司洛特悄无声息地来到,背着光,步步迫近,截住山魈的退路后,抬脚狠狠踹在他下颚,仰面将人踹出去好远。 他踢起地上的枪接住,面无表情地上前,直接将枪管捅进了山魈嘴里,撞开了他的门牙,撞得嘴角溢血。 纳提被击中时,季方允就在不远处,诧异之后,全是惊恐。 支恰有意留个活口,但纳提受伤,司洛特接下来一定会暴走。情急之下,他快速干掉周围的人,冲到纳提身边,给了他一脚。 纳提本来躺在地上乱叫,听不出是委屈还是恼怒,挨了一脚后,不敢置信地望向季方允,嘴一撇,立刻哭喊出声。 一瞧他哭了,季方允心想有戏,拔腿就去追司洛特,等他在门口找到人,正看见山魈被司洛特拿枪抵着,他立马大叫,“纳提在哭!他在哭!司洛特!纳提在找你!” 他话音一落,山魈的左臂突然中枪,然后是左腿,之后,四肢都没能幸免。 这枪从远处而来,见这信号,季方允便知道,是支恰那边也已落听。他借机连忙上前,嘴上是安抚,精神却一直紧绷,拿过司洛特手里的枪后,又道,“这儿有我呢,快去看看吧,他需要你……” 山魈躺在血泊中,即使这样,眼中也没有半点脆弱和屈服。人是哪儿也去不了的,季方允担心双胞胎,将人拖到门口示众,随即也跟了出去。 如他所料,司洛特怒气未消,见一个杀一个,即使绕着他走的,也要追回来给两刀。 首领被抓,之后,殡仪馆的人跑得跑,死得死,剩下的只想留条命,看清局势后纷纷束手就擒,这场纷争得以告一段落。 清点时,纳提还赖在司洛特身上不肯下去。学校的伤亡不多,收获却显而易见,丰富的生活物资暂且不说,武器装备就足够让他们在孤儿区横行。 临近傍晚,他们几人呆在空地休息,阿佘坐在车头,清理机械小蛇上的皮肉血迹,顺便踢了个木箱,给忽然沉默的双胞胎坐。 放下纳提,司洛特又拉过他的手,纳提的手被他自己刮蹭出许多伤痕,隐隐冒出血丝,还未处理。 司洛特端详完,便像以往一样,含住手指,帮他舔舐伤口,沉着目光,心无旁骛。 季方允也不是第一次见两兄弟的奇怪举动,但看两人情绪低沉,想着调动一下,便开口调侃,“瞧你俩这腻乎劲儿啊,我都怀疑,趁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俩是不是还偷偷做爱啊?” 话说完,他却发现其中一人,无声抬了抬眉。
第49章 悼词 无力的酸疼感持续了很久,余昼在这阵烦躁中醒来,确定了自己还在殡仪馆里。 见他醒了,忠姨关切探身,“小子,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对劲儿吗?” 除了疼痛和失力,余昼没觉出其它异样。他试着攥了攥拳,目光忍不住四下找寻。 忠姨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笑了一声,“人刚才还在呢,呆了好一会儿,我让他去休息了。” 余昼抿抿嘴,心里偷着乐,转而正色道,“我们的人都怎么样了,山魈呢?” “支恰留了他一命,等着你处理,我刚审了审,这伙儿人就是临时凑起来的,没人说得明白那个山魈的来路,一群人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都关铁塔里了。”说着忠姨感叹一声,“这次来救你,为保万一,雇了两队雇佣兵,价钱高得离谱,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从殡仪馆身上算,填了窟窿,还能捞到不少油水……” 说着忠姨一顿,接着转身道一旁,悄声抬手,按了按胸口。他脸色在瞬间涨紫,似乎极度憋闷,过了几秒钟,才稍稍缓解。 余昼因山魈陷入沉思,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清点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除去武力装备,殡仪馆的生活物资也充足得离奇。按理说,他侵占了几个帮派,物资充足倒也不奇怪,但支恰依旧保持之前的疑虑,这样大规模的装备和物资,不是孤儿区能交换到的物资。 季方允满心惦记狄音,阿佘也不愿意呆在这个破地方,两人结伴先回了学校。 夜深人静后,支恰依旧没有睡意,离开房间,绕着殡仪馆走了一圈儿当散步,后又摸索着找到了位于地下的主控室。 主控室此时已空无一人,只亮着一盏微乎其微的灯泡,屏幕停留在网络异常的画面,发出黄蓝相间的暗光。 踢开椅旁的无名尸体,支恰坐到屏幕前,确定这里没有窃听设备后,解除了他的病毒程序,切入殡仪馆的信息库,准备找找看,有没有可用的信息。 乍看之下,殡仪馆的信息库中只有大量监控影像,破解了几个加密程序,他们的行动踪迹才显露出来。 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信息,支恰同时留意到身后的声响,他偏了偏头,猜到来人,又转回,漫不经心地开口,“已经能走动了?” 余昼停在门口,身后漆黑,只面上映着屏幕的亮光。他状态还很差,有气无力地倚着门,没说话。 支恰拽过一旁的椅子,“来。” 望了他的背影一阵,余昼又沉默着,走过去坐下。 “你之前,也觉得奇怪对吧。”支恰无半点寒暄,指尖点了点屏幕,侧头看面色苍白的人,“这大概就是问题所在。” 余昼似乎想看支恰,眼神游移一瞬,还是先看向密密麻麻的信息代码。辨别出其中的隐藏地址后,疑惑出声,“……他们和安全区有往来,在替安全区做事?” 支恰点头,“他们的配备和物资,都来自安全区。” 余昼继续在密麻的文字中搜寻信息,意识到什么后,眉头不由皱起,“山魈在替安全区找东西,地下能源吗?”他神色一变,不屑道,“安全区可不缺能源吧。” 冷光映亮眸色,支恰的眼底却是沉思,“……如果DK的消息属实,休眠计划想要实施,那他们确实需要大量能源,甚至一些曾被摒弃的能源。” 余昼抱臂靠向椅背,也思索着,“安全区做事从来明目张胆,找个能源而已,干吗弄得跟机密似的,除非……” 两人对视一眼。 支恰接道,“除非……休眠计划在安全区也算秘密,消息走漏,引起纷争,会很麻烦。” 支恰笑笑,“如果我们没猜错,登月休眠的对象不是安全区全部人口,那么很快,我们就能看到下一次人口筛选了,期待吗。” 余昼一哼,“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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