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恰勾起嘴角,收回手柔声道,“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说完他立刻站起身,毫无征兆地纵身跳下。闷响响在余昼脚边,在方井中低沉地回响。 支恰摔得面目全非,血肉渐了余昼一身。 他失去了支恰。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晚安~
第47章 观世音 到了设定时间,穿曈者进入休眠模式。 因那缠人的疼痛,余昼知道自己是在现实中醒了过来。 他不确定自己在穿曈者里游荡了多久,只估计有十二小时以上。刚刚脱离穿曈者,他的心理情绪还未能恢复,且长时间没有进食,身体极度虚弱,但回忆起一直在精神困境中跑跳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想笑。 在情绪和感知都最大程度激化的状态下,他失去判断力和勇气,只能汲取孤独和绝望。 这次的刑罚程序他之前并没见过,不过穿曈者里的程序大同小异,套路也几乎一致。许之下次,他就会在水底开箱子,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把自己跑到蒸发。 但所有穿曈者,最后所利用的情绪,都是失去。 上一次承受精神惩罚,余昼在最后看到的都是一张合成脸,因为系统无法从他的大脑中提取准确形象,毕竟它们还未能学会捏造,便只能东拼西凑,揉杂众人,显示一张平均值面孔。 而现在,那张脸已精准、准确地变成了支恰。那实感远超模糊形象带给他的冲击,确实伤人。 余昼试着睁开些眼睛,隔着坚实的舱壁,能看到,女孩的白骨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眼前,飘着一团暗红,是他的血,但不知是哪里流出的,不与浸泡他的液体相溶,像条薄透的纱缎泡在水中。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在心里跟她说了声,“嗨。”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无意冒犯,但你的哥哥,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偏激,对吧。” 好在,女孩儿没有回应。 余昼估计他左眼的血管,应该有小范围破裂,又在心里对女孩说,“如果不麻烦的话,能让你哥哥来改善一下水质吗,一直看着自己的血浮在面前,感官确实一般。” 他有预感,今天之内,如果再不摄入营养,或不离开液态舱,他就可以去陪这个女孩儿,所以尽早磨合好关系,不是坏事儿。 不知昼夜的时间总是缓慢,他默默在心中数数,数到上万后,铁塔内才有了动静,斜对面的电梯正在运行,有人下来了。 片刻后,三个男人从电梯出来。山魈带着他两个手下,径直经过舱前,没看余昼一眼,抱起白骨,又走进电梯离开。 剩下两人排掉了舱内液体,将余昼拎出,打了一针,才强押着他进了电梯。 余昼双腿失力,出了电梯,被人半拖半拽地行进一段儿,进入一个房间,扔到了地上。 曾经的灭菌室里,山魈正在等他们。除了山魈,房间里还有其它几个人,研究着一款短射程武器,三维影像及配置信息呈现于它上方,便于他们更改参数。 在冰凉的地面躺了几秒,又有人把余昼拎起,给他塞了把椅子,无需任何束缚,他想跑也跑不了。瘫坐在椅子上,不知是不是那针剂的作用,他察觉感官开始变得更迟钝。 此时,他的斜对面,女孩儿的骨架被放进了软椅中,身后靠着刺绣精美的可爱抱枕,透过她的肋骨露出来。 山魈坐靠着一张长桌,沉默着看了余昼一阵,转开目光,慢条斯理地折起衬衫袖口,才笑道,“你该庆幸,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改注意了,我要让你活得久一些。” 说着他转过桌面上的一列置物架,从中抽出一板芯片。黑色底板上,依次排列着四个扁平的玻璃罩,里面分别扣着不同的芯片。用于人体载入的型号。 山魈一手落在骨架头顶摸了摸,“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己呆着总会无聊,她需要朋友,我想,一只忠心的宠物就不错。” 余昼将目光移到芯片上,没搭话。 山魈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嘴角泛起恶劣的冷笑,“刚才那针,只要打上三天,你就会变成一块没有攻击性的木头,不会思考,不能自主行动,你应该理解,给小朋友挑选宠物,首先要保证安全,但又不能是硬邦邦的机器。”他晃了晃手中的芯片,“所以,我们需要这个来发挥它的作用,有了它,就能支配你以动物的意识和习性生活,怎么样,听着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听着他的话,余昼暗自琢磨,那要是变成一只仓鼠,他岂不是只有两三年好活? “这东西还从没有过实体实验。”山魈走近,“如果有什么副作用,也只能请你忍耐了。” 余昼气都快喘不匀了,开口倒是很坦然,“明白,总要有些过程嘛, 不过,品种可以让我自己来挑吗,我觉得狗就不错,毕竟听话的小狗,更招人喜欢。” 山魈摇着头嘬了两声,表示否定,“狗总归是狗,再乖也有犬齿,她更需要一只笨拙的,在泥地里打滚的猪。” 不留丝毫心理预设时间,山魈话音一落,余昼直接被两个人拎起,扔到一旁的牙科手术椅上,按着趴好。 余昼暗吸一口气,很清楚山魈下一步要做什么,便抢先一步道,“我没有接入口,也没有药物过敏,可以给我消个毒再继续吗?” 早在余昼进入殡仪馆时,山魈就已检查过,除了植入在指甲的微型芯片,余昼身上没有其它装置,远低于常人的改装率,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值得提防。 “没必要。”山魈站在手术椅旁,手上是一把特用于身体开孔的器械,开孔的同时生成生物阻隔膜,防止出血和坏死,方便植入。他话说完,开孔也完成。 余昼后颈处被掀起一层皮肉,将他的通缉编号截断,血肉之下隐约可见颈椎骨。 他疼得快要晕厥,直接咬穿了左腮内壁,冷汗瞬间湿了全身,本就惨白的脸已经不像个活人,却还是忍着没出声。 带上手套,山魈的手指在创口使劲儿按了一把,然后如愿听见余昼惨叫出声。接下来,只需安装一个接入口,这是个精细的工作,需要费些时间。 一旁的几人,依旧在研究那台武器,并未分神留意这边。其中一人翻转移动着图像,试了几次不见变化,又见影像中电波晃动,疑惑出声,“……成像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话说完,悬于头顶的影像忽然彻底消失,像是停电般干脆,同一时间,手边的几台电脑也出现异常提醒。 几人面面相觑,“该不会是网络故障了吧……” 另一人接道,“有老皮蓬在,我们的网络怎么可能出问题,而且最近才刚维护过,试一下重新连接。” 几人浑不在意,倒是一旁,山魈警觉停下手中动作,吩咐手下的人,“去找人看……” 淹没他话音的爆炸声,在这时响起,利落地将房顶炸开。 突发的爆炸震得所有人措手不及,紧接着,那来路不明的攻击又从上至下发起,大块的砖石随着爆破砸落,烟尘伴着热焰,来得铺天盖地不分敌我,目的像是消灭在场的所有人。 爆炸稍停,屋内人立马争先恐后地逃离,无人顾及余昼,只怕再来下一波攻击。 山魈镇定得多,第一时间护住骨架,狠狠望了一眼上方,烟雾弥漫中,他看不清悄无声息到来的敌人,只得抱着骨架快速转移。 余昼动不了也跑不了,被炸落的碎石砸了一身,所幸老天爷长眼,没被大块的石头直接砸碎。他刚吐出嘴里的沙土,就连人带椅子被撞翻在地。 他仰面躺在新鲜的废墟中,连咳嗽的劲儿都没有,还是忍不住骂脏的,“你妈的,老子都要变成一只猪了,他妈的就不能轻点儿……” 头顶上方,房顶几乎被整个掀开,因久违的日光,他才知道,现下是白天。 光在房顶的金属挡板间反射,有些刺眼,模糊间,他看到有人从房顶扔下绳索,然后纵身跳下。 来人逆着光,看不清脸,周身都浸在光中,在烟尘中下降,平添神圣感。 余昼心想,得,观世音来超度他了。 “观世音”稳稳落地后,房顶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恶狠狠地扒着房顶缺口叫嚣,“上次是哪个杂种炸了老娘的背!给我滚出来!老娘给你个痛快!” 余昼脑袋混沌,一时没能分辨出那个声音,直到“观世音”走到他身前,饶有兴味地瞧着他的惨状。光线收束,尘埃让路,一切清晰起来,包括支恰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笑脸。 余昼在这瞬间感官彻底消失,只有思绪活泛,心想,哦,原来不是观世音,是老婆。
第48章 “他在哭!” 不绝于耳的枪声在殡仪馆回荡,因网络被干扰,大部分武器在瞬间失灵,众人一时陷入慌乱。 无视喧闹嘁议,也完全不顾自己人的死活,山魈护着白骨,迅速赶到地下的设备室,小心翼翼地将其收放进防火柜。 就在几天前,学校已被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一如碾在泥泞中的落叶,不该还有气力爬起来。他以为自己给的威慑已足够,从未想过他们能找且会找来,更匪夷所思的是,还要明目张胆地救人。 关上柜门,山魈的眼神瞬变,冷眸扫过小臂,通讯器的信号依旧没有恢复。 他侧头看向角落的男人,阴恻恻开口,“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灯泡下的方桌前,他们的工程师老皮蓬,前额涔着汗,上唇轻微抽搐,飞快敲击着键盘。他看着是郁结恼怒,却有挥之不去的亢奋,镜片被屏幕的光映亮,缩着肩,背对山魈,独自嘟囔,“无赖,高明的无赖……” 发现网络干扰之初,他只以为是无伤大雅的流走攻击。因为最开始,跳出在界面的干扰程序,来势汹汹,看着有些声势,破解难度却不高。他轻松破解了程序,正当觉得索然无味,却诧异地发现,网络进入了更深程度的瘫痪。 一个激灵后他才意识到,他中了最常见的圈套。他破解程序时输入的代码,正是开启真正攻击程序的密码。对方设陷巧妙,一环扣着一环,将背后的程序藏得不露任何破绽,引得他亲自开启病毒。 愣神儿的间隙,又一个程序跳出,像一个逐层闯关的游戏,虽没有明确说明,却精准引诱着老皮蓬,开启下一个挑战,亲赴一场豪赌。 关闭即是开启,永无止境。 等老皮蓬再回神儿,他已亲手击溃了己方网络,对方每步都准确预设了他的动作和思维,让他困在自己制造的夹缝中,进退两难。 迟迟得不到答复,山魈脸上浮现一层厌恶怒气。 有过交手和了解,他知道学校的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既然会大张旗鼓地找来,想必会做充分准备。就如先扰乱他们,再逐一精准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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