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敏锐地留意到莒若的视线,只是匆匆一瞥,天衣无缝的神色全然看不出一丝破绽:“师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二师兄.......是你杀的?”莒若一字一顿道。
第176章 狼心如铁 == 面对莒若猝不及防的质问,宁晋依然面不改色,他微垂着眸:“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他既是你师弟,亦是你同门!”莒若愠怒道。 宁晋闭了闭眼又睁开,嘴角弯起细不可察的笑容,一闪即逝,他从未见过莒若动怒,因为她总是温婉柔顺,纯净如水,如今闻得她一声诘问,宁晋都觉得格外好听,仿若初春的清风淡淡卷入,撩得他心头有些痒。 他脸色沉凝,似含着莫大的委屈,受人所迫,蠕动双唇,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莒若:“怕二师兄会与你争夺掌门之位?” 宁晋极缓地摇摇头,像有难言之忍。 “我要带二师兄会蜀山,恳请大师兄网开一面,念及手足之情,让我带他回去。”莒若说着,欲蹲身去背萧扬。 “你不可以带他回蜀山!”宁晋一直不敢正视莒若。 扑通一声,莒若毅然跪下,晶莹的泪水在眼眸里打转:“大师兄,我求求你,让我带二师兄回蜀山,如今只有师父能救他了。” 宁晋侧身,缓缓低头,直视莒若,眼神真诚,很是心疼:“我也是被逼的,是师父下令要杀他。” 莒若晴天霹雳,脑内率先就否认这个事实:“不会的,师父他不会这么做的。” 宁晋言之凿凿道:“若我存有杀心,早在萧扬一次次冒犯我的积怨之下,便杀了他。正如你所说,我为了掌门之事,残杀同门,你以为师父会不切查?我不会骗你的。” “既然大师兄你不愿,我自己带二师兄回去,倘若真是师父之意,我也要问了明白。”莒若起身,欲再去背萧扬,余光又看到放在桌上的人头,颈部切口利落完全,凶手一剑封喉的威力,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而大师兄的剑术更是练得出神入化,出鞘逐已破风之势杀人于无形。 莒若不敢亦不能再与他又过多纠缠,她只想迅速带萧扬离开这里。 “你终就是不信我,回去你只有死路一条。”宁晋立剑站在门口,湿冷的雾霭缭绕在他身后,宛然带着一股毛骨悚然的邪气。 “一直以来,我为何对萧扬百般忍让,难道你都不懂我的心意?”宁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方才冷森森地目光骤然变得温柔。 “大师兄,你喝醉了。”莒若害怕极了,她从未见过宁晋这般失控的模样,怯怯地不断后退。 宁晋步步逼近:“你不信我,却信师父。”他冷哼了一声,唏嘘道:“在你眼里?我便是为了追名逐利杀害同门的卑鄙小人,是吗?” “你杀了两个人.......”莒若话还未说完,就被宁晋打断,他猛然上前,扔下手中的剑:“若若,为了你,我情愿放弃蜀山掌门,归乡农作,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莒若奋力挣扎,狠狠甩开他的手,前扑后拥地恐惧感刹那袭遍神经,她立刻捂住双耳,屏蔽外界所有的声音,这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的。 就在这一霎,宁晋猝不及防地捧着她的脸,急切地吻了她。 莒若难以置信,一把推开宁晋,两手胡乱擦拭着停留在双唇间那股厌恶的味道,眼尾急得发红。 忍了很久的宁晋,忽然低低笑了两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似在回味佳人的芳甜。 “大师兄,我尊你如兄,绝无男女之情,请不要胡思乱想!”莒若浑身战栗,腿软地几乎站不住。 宁晋满眼痛心:“哪怕他卑鄙自私,心如蛇蝎,你眼中也只有他。那么我呢?彼时从山下捡你回来,在众弟子前,整整恳求三天三夜让墨靖霆收你为徒。我放下自尊,为你做尽一切,然而你我分外疏冷,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你的心连絮絮空隙都不愿给我。” “如果你能救二师兄,我便答应你。”莒若声音有些沙哑,目光落在宁晋脚旁的剑上,比速度她绝对比不上他的速度快,如今最重要还是救萧扬。 “若若”他亲昵地唤了声,狭长的眼尾勾起一抹阴森的气息:“师父要杀的不仅是萧扬,还有你。” 莒若神色一僵,脑里空白一片,连呼吸都在颤抖:“你骗我,你骗我。” “事到如今,你还不信?”宁晋目光锐利地察觉到莒若藏右后侧方的手,在散乱的桌上摸索着瓦片,他欺身而上,扬手封了她的穴道,不让她运功。 紧接着,猛地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屏风后的床榻,轻轻将她放下。 莒若四肢不能动弹,眼泪止不住地沿着脸颊落下:“大师兄,求求你放了我们。” 冰冷的指尖缓缓抚过她的面容,好像毛笔拂擦过画纸般描摹她的五官,宁晋神情温和,语气怜惜:“若若,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会待你好的。” “师......父,真的要杀二师兄跟我?”莒若阖目,不愿看他,喉咙难受地几乎说不出话。 宁晋目光坦然:“你是他心魔,他的却难,在权利跟你之间,他放弃了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信我。” 莒若凝视着他,似乎想从宁晋细不可察的神色中找到一丝端倪,充盈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第一次感到无措跟绝望,那种被地狱吞噬的苦楚,扎得她痛不欲生。 宁晋缓缓俯下身,一手撑在床侧,把唇缓缓又贴了上去,温柔地在那片软唇上厮磨,呼吸渐渐紊乱,他一边用手扯开莒若腰间的衣带,一手甚有怜惜抚过她的脸颊再到凝玉的颈脖。 他附到她耳边说:“若若,我会迎你为妻,绝不会辜负你。”微抬头看着莒若,然而莒若呆滞地望着上方,眸光空洞,全然对他视而不见,陷入生无可恋的虚无。 “为什么?”宁晋失落地埋在她颈窝里,低声又重复道:“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墨靖霆!”苦涩滞在喉咙,他不甘心:“即便我做到如斯地步,你都不屑一顾!”他自嘲地笑了声:“好,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闻言,莒若察觉不妙,猛地心生慌乱,惶急问:“师兄你要做什么?” 宁晋眼底渗着寒意,从怀中掏出一瓶不明的青瓷药瓶,打开红塞,淡淡道:“不管你是残缺我对你,都从一而终,至死不渝。”未等莒若说话,他径直捏住她下颚,打开她口腔,丧心病狂地把药水强灌下去。 强烈的硫酸水宛若滚烫地岩浆凶猛地侵蚀着喉咙,强烈的刺痛感,火烧似的直达深喉,莒若拼命摇头,以吐出液体,而宁晋不让,死死地捏住她的下颚。她失控地仰起头部,连连呛咳几声,猩红的血水不断从嘴角流出。 瓶子空空,宁晋的左手大面积地灼伤,可他置之不顾,望着眼前躺在床榻上面目全非的女子,心骤然揪的发痛,一切都是因为墨靖霆,是他逼我这么做的。 莒若槁木死灰,心即欲死,可假如她真死了,又有谁救萧扬。 她微转过头,瞥着宁晋,光线昏暗的后方影影倬倬多了个身影,未待她看清。下一瞬,趁宁晋未有防范之际,蓦然一道寒光闪烁,一箭刺穿宁晋的胸膛,鲜血涔涔从胸口涌出,堪堪歪倾倒地。 萧扬颓然站在床前,面色青紫交叠,袒露出来的颈脖上暴突的青筋蔓延至下颚,从前深邃明亮的眼瞳如今像浸着血色,赤红的骇人。 毒已攻心, 萧扬是无救了。 他利落解开封住莒若的穴道,嗓音沙哑道:“若若,快走。”看着莒若被毁的面容,愤怒之极,宁晋这个恶毒的畜生,简直枉为人! 莒若迅速下床,拉着萧扬的手正欲往外走,同时,倒地的宁晋捂住心口,颤颤巍巍地扶床而起,他阴恻恻地笑了:“萧扬,我就知道你还没死。” “莒若,走”萧扬手里持着宁晋的剑,将莒若护到门边,与他对视:“留着命,活下去。” 莒若张了张嘴,她无望地摇摇头又点点了头,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难以再言。她狠下心地走了,抑制万般痛苦不回头看。 “就凭你这个废人?”宁晋冷笑,傲然道。 “轰隆”一声雷鸣掠过天穹,宁晋冷不防出现在萧扬面前,凛冽的寒风吹折枯叶,萧扬提剑未起,已被宁晋一脚踹飞,直直地压垮旁边的屏风,喷出一口黑红的血沫。 他狼顾鸱张地走到萧扬面前,踩着他拿剑的右手:“大家师兄弟一场,我奉劝你不要太不识抬举。”而后弯身捡起地上的亮剑,加重力度地左右摩了摩萧扬的右手,松开,欲快步追上莒若。 猛然脚上有一股劲力相缠,宁晋右脚牢牢被萧扬抓住,他恶狠狠地抬脚朝萧扬头部又是一脚,怒道:“放手!” 头骨咔哧的轻微碎裂伴随着嗡嗡的耳鸣在耳畔绵绵回响,眼前昏花一片,萧扬忍着剧痛,还是不撒手,宁晋迅猛又踢了两脚,萧扬更是抓得更紧。 利剑出鞘,宁晋持剑直抵他头顶,冷笑:“事到如今,你都还冥顽不灵,真以为是我心胸狭窄,觊觎掌门的名衔,才暗中加害你。在你死之前,我不妨跟你说句实话,观乎此久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同你一并下山,时间相隔不远,杀你?只会招人非议,成为众矢之敌,再则我从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是师父命我来杀了你,而你的老相好,只能说是他命途不济,遇上你了。” 他寒心如铁,冷冷道:“念及师兄弟的情义,我会留你全尸。” 萧扬初始根本不相信,然而宁晋的表情,显然真诚无比,他没有说谎,那位他如父尊敬的师父,是真的想他死! 他哑然,颤声道:“为何?师父为何突然狠下杀心?” 宁晋将剑锋抵住他颈侧,嗤笑:“因为墨靖霆误以为你此次出行是跟莒若私奔,他念着莒若,所以想你死,懂了吗?” 死到临头,萧扬竟觉得释然,他微扬起头,悻悻地瞪着宁晋,一双血瞳含着极深的怨恨:“你会不得好死,残躯侵于风,不能入土。” 话音落,宁晋手起刀落,鲜血喷涌飙出,淋漓泼洒出一道悚然的血光,他一手握着剑,一手拧起萧扬的头颅大步流星地跨过门栏,湍急的血液狂流横地。 砭骨的幽风徐徐掠过大地,唰唰卷起一小撮落叶,肃杀的夜里,宁晋落拓的身形在寂冷的月色下笠得欣长,他蹑入林间,余光扫过四下,微笑道:“若若,你出来吧,大师兄为方才的冒犯,特意过来向你请罪。” 黑魆魆的枯枝倏地晃动,赫然几只蝙蝠从张翼飞出,莒若并未现身,他偏了偏头,嘴角勾起的笑容,极带亲切,又渗着几分无情:“只要你出来,我答应你将萧扬的尸首带回蜀山!” 静默了片刻,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顿时一个身影从幽林走出,即使在晦暗的天色下,视线受阻,宁晋也一眼认得出是莒若,他心急如焚地走上前,才惊觉莒若身后是道拔地参天的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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