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莒若脑里昏沉，脸色透着森冷的苍白，她难以置信地又问：“为何？是因为那个女弟子吗？” 一贯泰然冷漠的墨靖霆，在瞥此言后，心中一荡，蓦地露出微不可察的异样情绪：“你见过莒若？” 莒若眼角溢出血红的泪光，颤颤地喘息着，点了点头。 “是，他们.....都是因我而死。”墨靖霆平缓的语气，凛冽的不带有一丝感情。可当时的莒若看不见他眼里的惭色，以及那时从他眼睛悄然滑落的泪水。 莒若心头倏然一沉，整个人当即怔愣在原地，卷缩着身子，捂住心口，泣不成声。 原来那个一直推崇备至的师父，竟是这般的自私狠辣，置她于死地。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内心崩塌碎裂，再也不复如初。 眼盲而心却意外的清明了，莒若陡然省悟，墨靖霆在得知她发现自己一直藏埋心里的秘密，首先是割瞎她的原因，是让她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如若不是有萧扬的情分加持，今夜她绝对走不出这道门。 墨靖霆望着她脸上难明的神情，猛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抽痛从心中涌起，他静静地站了一会，才径直地推门而出。 也许是念及昔日师徒旧情，墨靖霆在明知她下毒后，也没杀她，而是放她下山。莒若再次意识恢复的时候，是在次日午后，借着窗外铺撒进来的阳光，莒若抬手，修长的指尖辗转地探测着柔舒的温度。 她堪堪收回了手，一点一点地从下颚摸至眼睫，触到细滑的白绢。或许经历过劫后余生，对于失去光明一事，莒若没有太大的悲戚，镇定的已然看淡生死。 她本就残缺，也不差一双眼睛。
第180章 占有 ====== 这时，门突然开了，她本能地侧转过脸，聆听着那急匆匆的脚步声，不用推想便知是霞姑，她做事利索，从不拖泥带水，走路也如同其人。 她端了些茶点，搁在桌案上，瞄了几眼垂帷里躺着的龙婆婆，由是负罪感加剧，她识趣地没走进，立在门边，说道：“龙婆婆，师尊命你明日卯时收整好衣物下山，这个月的月钱我这都放在桌上了，你好好休养，饭菜我都给你备上。” 霞姑自个儿地唠叨了片刻，仰着脖子左瞧右瞧，见龙婆婆仍然不搭理她，一时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以掩饰自己的难堪：“既然无事，我就不打扰龙婆婆您休息了。”言毕，她转身欲走。 忽听到“叩叩”的声响，她踌躇地呆在原地，定睛地盯着床帷里的动静，不太确定龙婆婆是不是唤她：“龙婆婆？” 莒若倏然支起身，坐了起来，两手盲目地在半空中挥抓，霞姑这会儿才机灵点，明她意思，快步上前，拨开垂帷，挂在床两侧：“龙婆婆，你有何事要交托？” 莒若垂下眼，凭借记忆，在枕头下方徐徐摸索出一封信递到她跟前，霞姑顺势借过，看着她比划道：“霞姑，这封信请你务必交到季华手上。”末了，续道：“拜托了。” 霞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我会的，我一定要送到他手上的，绝不负你所望。” “今日外面安静非常，是有要事？”莒若又问。 “听闻被封印千年的血魔破开了阵法，又再卷土重来祸害人间，师尊一个时辰前已携同几位弟子前往昆仑山了，五少侠也在其中。” 莒若沉吟了片刻，并无再言，见此，霞姑不多言，便惴惴地退出门外，顺带关上门。 她面露苦笑，穿好衣物，手里空无一物的推开门，依着墙壁跟记忆，畅通无阻的在朝蜀山大门走去，她一贯是个心细如尘的人，更何况对于栖身有二十五年的地方。 有些东西带不走，也无须带走，她终归是不舍，可又不得不舍弃，她想净身下山，将伤得体无完肤的心挽回一点尊严，即使墨靖霆为一自私欲特下杀令，莒若仍是爱他。 这种感情她控制不住，也无法预估，但是她不能原谅他杀了萧扬，那个仿似阳光般温暖的人，亲如兄长，原本有大好前尘，名誉武林。 大概是失去焦距的缘故，莒若一路都是紧低着头，她循了条稍微僻静的路走，那是往日她时常来往穿梭的路径。 人失了两感官，就会对某一些细微的动静，异常的敏锐，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不用细想，便知是宁晋，就算到死，她都深深的记得他的脚步声。 “莒若。”宁晋手持着剑，脚步趋急地拦在她面前，欣悦地笑道。 那一声生涩的叫唤，像噙着千丝万缕的深情，然而这般的情意映落在莒若心里，却分外的恶心。隐约间，有一双覆满薄茧的手松松地触过莒若干涸粗糙的脸。莒若当即面露厌恶，偏头闪避，抗拒他进一步的接触， 宁晋自嘲地笑了声，双目紧紧地盯着莒若，饶有雅兴地迈着步子绕到她的身旁：“如今你已知晓师父的为人行风，可还心悦着他？” 莒若微微侧头，透着白绢的双目虽已刺瞎，可宁晋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深切的恨意，倘若现在她手里持剑，必定挺插入他的胸腔。 “我遵师父之命，才迫下杀手，我纵然有错，可罪不至死，为何你连一点温柔都不愿给我喔？哪怕是施舍。”话音落，莒若身形一晃，两手已被宁晋死死的握住，她竭力地挣扎，仍没有一丝松动。 他越靠越近，嘴唇贴在莒若的微凉的耳郭，灼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她颈窝里，低喃道：“我逐了你的愿，让你完了萧扬的遗命，杀你则并非我意，你却如此的记恨我，而他呢？你既不为你的好师哥报仇，手刃仇人，却在我的膳食中下毒？！是非之辨，我都全然在理，我这般的爱你，甚至可以为你去死。” 莒若急忙想要甩脱他的手，但宁晋不放，他攥得很紧，仿佛想要将她的骨捏碎：“我真不懂墨靖霆他有什么好，他伤你这么深，你还对他死心塌地，爱上他你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一言甫毕，旋即有温热的液体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她的手上，莒若有些茫然用指尖摸了摸手背的液体，粘稠湿润，是血。 宁晋已经毒如肺腑，无药可救，这个痴情又狡诈的人，快死了。 此刻，方才甚是不屈的莒若，忽然安静了下来，宁晋低垂着头，语重心长道：“这次来，我带你走，我愿舍弃蜀山大弟子的名誉，我们回归山野，去你想去的地方。” 一直沉默的莒若，终于开口，她说的很慢，每个字的措词都是慢吞吞的：“师兄，谢谢你的抬爱，可爱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我尊你为兄长，并无任何儿女私情。”她又续道：“更何况，你的所作所为，我无法原谅。” 没有人回答她，静了片刻，莒若见宁晋的手略松了些，忙挣脱开，随即扶墙就要走，宁晋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莒若以为他已然死心，走的更快了。 半晌，她忽而听到默默地叹了口气，蓦地又笑了起来，那笑声似乎充满了悲怜，酸楚，他微微侧头看向莒若：“莒若，你真的很无情。” 一阵慑人的气场瞬间弥漫，莒若情知危险，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小翠絮絮念唠的声音，她焦炙万分地放足欲跑，可一个目不能视的人，又能跑的多快？莒若惊恐地从颈中摸出哨子欲唤知墨，岂料被宁晋这小人无情地抢去。 趁未现之际，他立刻上前，伸手扣住莒若的手腕，捂住她的嘴，摧毁掉她唯一的希望。 她仰起头，疯似的扯着破损的喉咙嘶喊，声弱如蚊。莒若是被推进去的，她茫然地缩起身子，本能地拔掉头上玉簪，惶惶地警示四顾。屋里静的落针可闻，只能听见衣衫解开的簌簌声。 “其实从你第一天回来蜀山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可无论我付出什么，你都不屑一顾，莒若，你委实伤透了我的心。”莒若的一次次推却，直接将他残存的理智悉数焚毁，他觉得莒若在羞辱他，赤红的眼瞳，犹如蛰伏在林间蓄势待发的野兽，灼人狠戾，下一刻便要把她囫囵吞并。 他步步逼近，眉眼堆积了无比强烈的恨意以及不服，旋即横手夺过发簪，果决封住莒若的内力，恶煞般撕掉那些碍眼的衣物，全然无顾莒若奔溃的恸哭，色情猖狂地亲吻着她，她避无可避，喉头不断发出细碎的呜咽。
第181章 一段情 ====== “师父”季华怯怯唤道。 适才下山，见师父神情肃穆，眉头紧锁，现下又闭目深沉，吓得众弟子都不敢耍笑，他老人家的心思，可无人敢揣测。 他忽然睁眼，扫了眼一并同行的弟子，面色晦暗不明，低声问：“宁晋去哪？” 季华垂头拱手：“回禀师父，大师兄有事，稍后会跟上。” 墨靖霆登时才想起地形图遗留在房内，事关要紧，不能再耽搁了。 “你们先走，我稍后赶上。”墨靖霆言简意赅道。 “啊？”季华一惊，瞄了眼他师父的寒冽的目光，自觉失态，忙低下头，唯唯称是。 墨靖霆匆匆赶回明罡殿拿了图册，正欲赶下山时，却意外发现地上的一个绿哨子，他走过去拾起，蓦地心中一凛，浮生的恐惧顿时令他失去了平日的儒雅冷静。 他走了很多地方，直到觉察到一种杀伐的气息，脚步才慢慢地缓下来，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墨靖霆猛然整个人都动惮不得，深不可测的绝望凝住了他的肢体，他从未有过这般的害怕，害怕到不敢打开眼前这道近在迟尺的门。 只听门内传来宁晋仰天的笑声：“哈哈，我们既然死都能死在一起，那也不尝为是一种缘分。” 墨靖霆均觉不妙，伸手推门而入，随之入目，便是一幕凄怆之景，他的好徒儿莒若，衣衫不堪地瘫倒在地，腿间斑驳的鲜血仍在汨汨淌出。霎时，墨靖霆通体无比的沉重，仿佛着了魔魇般地愣在原地。 目光逐渐聚焦在她温婉绚丽的脸，那道覆在双目的殷红伤痕登时轰跨了他的心，他几乎站不稳，一步步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只睹虚影。 他左手拢气，一把将伏在莒若身上的宁晋，震出数丈，宁晋胸腔肋骨粉碎，生生吐出喷出一口黑血，剧毒急促蹿上头顶，黑紫的青筋突突暴起，一息已偏布全身，他几欲站起，岂知两腿无力，全身有种难言的脱力感。 墨靖霆废了他的武功。 他从速脱了黑色的外衫，一把将奄奄一息的莒若用衣衫裹住，伸手欲打横抱起，此刻，意识昏沉的莒若抬手虚弱地抓住的手，嘴里依稀发出嘶哑音节：“阿~啊” 墨靖霆握住她的手，贴至脸上：“是我，莒若，是师父！”莒若浑身冰凉，四肢发硬不得自如。 “是为师对不住你，为师现在立马给你渡气，你忍忍，很快会不痛了。”未等墨靖霆动手，莒若翕动双唇，失声地低念：“师父”她艰难地游动指尖，示意以字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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