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心理学系总体男生居多,犯罪心理学这个方面的,更是男女比例极度失衡,几乎全都是男孩子。可是杨园在这些人中挑挑拣拣,一直也没能找到心仪的对象。还是后来在这个牵线中,她认识了当时市局里还没担任要职的愣头青小伙子,两人一下子坠入了爱河。 “我也不记得那个男生叫什么了,好像是季还是李,挺好的一个人。” 季君昱出声:“姓季,季国平。” 杜承平点点头,好像有点惊讶,说道:“杨园难道和这小子真结婚生子了?你不是也姓季吗,你父亲就是季国平吗?” 季君昱听着,却始终没点头。许四季也只是小口喝着可乐,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还是杜承平自己喃喃自语道:“可是那小子不是早早就出了事,怎么也不会和杨园生了孩子。唉,当时我也很中意他,谁知道最后他会做出那些事情。杨园也是那会儿失踪的,之后啊,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那您还记得当时更多的内幕吗?”这些很多都是季君昱知道的,他迫切地想要搞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承平却摇摇头,“我一个教书的,能知道多少?不都是听着别人传来的。只知道当时她为了那个男生,放弃了出国进修的机会,留在了越城,当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心理医生……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季君昱重复着,脸上的仇恨之意快要冒出来了。他忍不住去想杨园当年要是出了国,而不是选择和季国平在一起,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杜承平假装没看到这人的不对劲,“你也是警察吗?” “对。我也在咱们市局的刑警队。”季君昱看向杜承平,点了点头。他的手渐渐松开紧握着的椅子,强行压住了内心的悲痛。 杜承平皱了皱眉头,说道:“后来也有个警察问过我关于杨园和那个季小子的事儿,不过……他是一个人来的。” “什么?”许四季连忙稳住手里的瓶子,震惊地看向季君昱。季君昱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解,如果说之前有人来问过杜承平,这他可以理解,但是杜承平所说的“一个人”,又该是怎么回事。 “那是杨园刚失踪那会,他过来说自己是调查这件事的,问我知不知道杨园去了哪儿,还问了我她和那个季小子的关系。”杜承平摇摇头,“反正乱七八糟问了一堆,我也不记得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答的了。” “那您还记得,那个警察是谁吗?”季君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神情郑重。 杜承平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脑子清醒,但是我记不太得人的样子。我就只记得那个警察个子高高的,长得很端正。” 老爷子年龄大了,年轻时候都是个半脸盲,现在更是记不太得人的样貌,更何况这件事情他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今天这两人提起这事了,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多年前相似的场景。 那个警察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整齐的衣服透着不自然的崭新,坚毅的脸上满是悲哀,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愁绪。他提了些营养品,放在了办公室的角落里。 “你好,”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端端正正坐在了杜承平的面前,“我来了解一下杨园的情况——我听说你是她的老师,我想问问您,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那是杨园失踪的第七年。 ---- 想知道哪个警察是谁吗——嘿嘿不告诉你们(doge)
第103章 线人和箱子 听到杜承平这话,许四季悄咪咪地凑到了季君昱跟前,在他耳朵边认真地问到:“你觉得咱们元局算长相端正的吗?” 而后,不等季君昱给出回应,她又自顾自地摇摇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季君昱看着她这幅样子,都想拍下来回头给元磊看。元磊指定要把水杯狠狠放在桌子上,冷哼一声,嘟囔着:“一群小崽子,胡说八道。” 其实元磊算是市局中长相端正的人——至少不是歪瓜裂枣,就算如今已经慢慢走入中老年,但依然带着少年时的潇洒,笑声爽朗,做事利落。但是他个子不算高,勉强达到越城男性的平均身高,在市局里打眼一看,就是中等偏下的水平了。 许四季忽得想到了林运,他就是个实打实的大高个子,一米九的身高让许四季抬着头才能对话,颈椎病都快治好了。只不过有时候个子太高,也会显得人傻乎乎的。许四季笑了一声,惹得季君昱轻轻拍了她一巴掌。 “你说会不会是唐前辈啊,唐懿清前辈,他个子高,年轻时候长得又帅,特别符合要求。”许四季瞬间冒出了花痴脸,或许唐懿清长得并没有许四季说的那么优秀,但是许四季长久以来的粉丝滤镜已经让她心中的那个人变得高大了起来。 猛的,她没来由想起了温辙,那个曾经同样高大的男孩子,她轻轻垂下了脑袋。 “噢,对了,”杜承平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记得那个男警察是个长头发,到了肩膀……或者更长点。因为我们那时候留那么长头发的男人很少,我就多看了两眼。” 这次许四季疑惑了,“不对啊,警局应该没有长发的男警察,我留个长头发都要被元局叨叨死了,男的根本没有留长头发的可能。” 她的语气坚定,让杜承平愣住了。他不是警察,对警察也并不了解,他以为只有军人会被要求剪短发、规范仪容,没想到警察也有类似的规定。他狐疑地看向季君昱,似乎是不太相信这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对,”季君昱对上了杜承平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像军训规定必须剪寸头一样,但是警察确实有挺多要求的,至少,男性是不能留过肩长发的。” 他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脑袋,先前剃的板寸已经长出来了不少,朝着毛栗子的方向发展过去,每一根头发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 杜承平眼神不虞,季君昱也已经想到了那个最坏的情况,可偏偏许四季这个状况外一拍大腿,问到:“会不会那个人其实是个一米八九的女警察,是你记错了?” 季君昱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他这种凡人根本无法跟上许四季的脑回路。 “不可能,我虽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但是绝对不会搞错一个人的性别。”老教授摇摇头,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季君昱看着杜承平,一字一句地说道:“杜老,我怀疑当时去见您的根本不是什么警察,可能是其他人故意去套消息的。” 这种可能性自然是最大的,但是他们都想不到,为什么都七年了,这个人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坚持不懈地寻找杨园的痕迹。杨园没死,这件事情季君昱自然知道,可是在旁人看来,杨园不过是七年之前就已经卷款逃走的一个心理学毕业生而已。 连当时的警察都已经放弃再去寻找她的下落了。 忘记一个人的存在,甚至不需要七年的时间。 等两人告别了杜承平,悠悠哉哉走出了疗养院的时候,许四季忍不住去问季君昱:“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见季君昱一副出神的样子,许四季上前挽住了季君昱的胳膊,自顾自说着:“我感觉是闻子晋的人,闻子晋这个人简直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干出什么事儿来都合理。” 可季君昱却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派人假扮警察去问?我们的力量中曾经出现过叛徒,他可以利用叛徒的力量,那样更显得天衣无缝,或者直接让人假扮成我妈的朋友、亲戚……肯定要比这样漏洞百出地‘假扮警察’来得好。” 许四季叹了口气,她被季君昱说服了。可是她还是死鸭子嘴硬,辩驳道:“那没准他那个内奸同伙已经死了呢?再说了有没有同伙是一回事,同伙死了没有更是另外一回事。七年,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吗?” “死了?”季君昱重复了一遍,皱了皱眉头。 杨园失踪的七年之后,也就是二十二年前。究竟是什么力量牵引着他们,让杨园出逃,躲在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了却余生;让这些事情在七年后、三十年后,一遍遍被人重新提起。 有人想要这件事被重新查一遍,这个人不止一个。只是每一次这个念头刚刚萌发,都会被一股力量死死压制下去。 “那些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吸引大众的注意力。随便找个什么借口给糊弄过去,也就这样咯。”许四季感叹了一声,好像是在回答季君昱的问题,又好像只是小姑娘日常的伤春悲秋罢了。 可是这话一传到季君昱耳朵里,他瞬间想起了其他事情。他也是偶然间听到的,之前市局不仅和越公大心理学的学生们有牵线活动,也有许多线人分布在越城各个地方,潜伏着,默默为各大案件献出力量。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市局也不会记录下来他们的任何信息。他们就像是植物深入地底的脉络中,萌发出的伸向四周的根,不见天日,却从来没有停过为植株提供营养。 后来不知道哪天,这些人消失了,随着那些赋予了他们身份的人一起,彻底隐藏在了越城的寻常院落,一场短暂的合作骤然闭幕。 “会不会是线人?”季君昱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让许四季反应了好久才理解过来。 “不会吧,”许四季皱着眉头,脚步越来越沉,“你妈妈那时候才多大,和我差不多,在警局里不会有什么人脉,也不会有……线人吧?” 季君昱看向许四季的表情五味杂陈,让许四季瞬间明白了什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杨园不是市局的力量,不会配备市局中的人脉资源,可季国平是。 季国平是当时市局十分优秀的新生代,他们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推测市局会着重培养他,也自然会让他交接一部分警内的资源。 那么线人,也不再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你爸妈……?”许四季试探着问了一句,在看见季君昱有些惨白脸色时骤然停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季君昱轻轻地把车钥匙塞进了许四季的手里,把女孩的手捏了起来。那是许四季落在杜承平桌子上的钥匙,粉色的猫咪挂件隐隐露出了一个角。 许四季低头看着钥匙,慢慢捏紧了手,把粉色小猫全部包进了手里。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着季君昱,捏紧了拳头轻轻捶了他一拳,然后挥挥手,转头走向了停车场。 季君昱叹了口气,迈开了脚步。他走得很慢,用脚尖踢着地上掉落的小石子。他好像连自己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只是心里憋的慌,沉积了二十年的故事好像冒出了一个尖,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只能摸到这个光滑的尖。 这条路并不热闹,尤其在这个时间,微弱的光洒在他的发丝上,走了半条路,星星都落在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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