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这样,罗晏的眉头还是一点一点皱了起来。他不知道徐贺鸣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他和程冬这个亡命之徒是一个货色,先前程冬不也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最终却带着市局的同志把生命留在了水底。 他担心季君昱的安危,看着季君昱的那张满是兴奋和坚毅的一张脸,劝告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捏了捏季君昱的肩膀,还是点了点头,“我定位器装在你的袖口里,到时候一旦出事你就把定位器打开,我马上带人去支援。” “行行行,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他看着罗晏的大黑眼圈,一阵心疼,“你先别忙着看张锵的事了,闻子晋那种人干出的事,又过了这么些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攻破的。” “我是在想,如果当初办案的人能发现馄饨和米线的问题,就能追踪到闻子晋的馄饨铺,事情没准能有转机。至少,能给张姵姵一个交代。”罗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最怕的不是一个案子全然没有眉目,死死地停在原地,而是分明有可以追踪的线索,却没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发现。时隔多年,许多证据早已经在湮灭了探寻的路上。 “对了老罗,”季君昱都走出了几步,又默默推了过来,扯了扯罗晏的衣服,凑了上去,“我听说之前咱们市局和闻子晋的人蛇集团有过一次正面交锋,但是我为什么根本找不到这段的卷宗。”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季君昱本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他听说,那场两败俱伤的交锋正是季国平被绑在“叛徒”耻辱柱上的一案。而在那之后不久,杨园就消失。再之后,一个长头发的“警察”去问了杨园的下落,自此也消失在了越城的范围之内。 可是闻子晋蛰伏在泽昇中,休养生息,吞走了小半个泽昇,更是拉拢来了泽昇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季君昱隐隐觉得,这一切的错位,都从那件事情开始。 可是偏偏他找遍了存放档案的地方,都没有相关的卷宗。 罗晏想了想,说道:“咱们市局还有一部分卷宗放在旧址那里。那边一半是纪念堂,放着十四……十三个先烈的衣冠冢,另外一半是还没转移过来的卷宗,有人专门在那里看守。” “我就比你来晚了几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季君昱嘟嘟囔囔,总觉得这人就是一个活的百科全书。 “你赶明让四季写个申请书,我帮你快点走流程。”罗晏不理他的贫嘴,拍了拍他的背,推着这人往里走。 季君昱笑着瞥了他一眼,“你都不问问我要干什么?万一我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是帮凶。” 罗晏对着他屁股踹了一脚,把这人给怼进了办公室里,笑着摇摇头。这人是他从小萌新带到现在的,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去干坏事,他自己门清。再说,当他看到“季国平”三个人时,已经清楚了什么。 可是他同样清楚,曾经有许多人试图让这件事情掀起波澜,最后却都被波澜拍进了黄泉。 ---- 季君昱踹了巫渊,罗晏踹了季君昱,那我再踹一jio罗晏,就完成了闭环(bushi)
第105章 徐贺鸣口中的往事 天亮了。 东方泛出了鱼肚白,逐渐温暖起来的天气从一大早就能察觉出来,季君昱穿着单衣,软绵绵地伸了个懒腰。 他装备好了罗晏给他的定位器,就塞在底下靴子的侧面,每走一步都硌得慌,但是罗晏严声厉色,必须让他保护好自己,要不然根本不放他一个人过去。 “不管出现了什么情况,你都要记住安全第一,懂吗?”罗晏狠狠拉了一把他的腰带,帮他把领子挪正,差点把季君昱拉的跪在地上。 季君昱赶紧点点头,站端正回复道:“报告长官,懂了。” “到时候就算箱子有问题,你的第一要务也是保护自己而不是保护箱子,记住了吗?” “你这什么乌鸦嘴,”季君昱打了罗晏一下,“要说大吉大利,哪能诅咒箱子有问题。你放心,到时候我和箱子都安安全全——” 罗晏瞪了季君昱一眼,季君昱立马收起了笑,说道:“记住了。” 罗晏拍了拍季君昱的肩膀,轻声问道:“真的不让他知道吗?” “让他知道干什么,除了白白担心,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季君昱笑着摇摇头,“我们俩都是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偷摸做事,这样不对,但是我想他会原谅我的。” “平安回来,四季那边卷宗审批已经在走流程了。” 罗晏对上了季君昱的眼睛,他郑重地朝着季君昱挥了挥手,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快走吧。”季君昱拿上钥匙,穿过黎明降临的走廊,在树叶的簌簌声中远去。 太阳一整个升了上去,带着旭日耀眼的金光,铺满了整片云彩,显得繁华而璀璨。季君昱联系不上徐贺鸣,只好按照他说的地方前进。海港公园是很久之前建的,里面许多设施都严重老化,徐贺鸣所说的沿海小亭更是在海浪的不断拍打和海水腐蚀中变得岌岌可危,让季君昱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 小亭是露天无封闭的,他远远看去,只见海面上一层薄雾笼罩着,里面根本没有人。他轻轻摸了一把放着定位器的地方,观察着四周,往亭子上走去。 亭子上没有人,从崖壁那边吹来的海风肆意刮着他的脸。他找了个角落坐下,不断环视四周,试图找到些许徐贺鸣的痕迹。其实他在等,等下一通来自徐贺鸣的电话。他明白这些人的心里,敏感多疑,绝对不会放心在这里见面,指不定要换个四五个地方才安心。 果然,手机响了。《HTht○htTH》 他将手机放在耳边,听见了里面熟悉的声音,在笨拙地讲着普通话:“你到了吗?” “到了,在小亭子中间。你在哪儿?”季君昱说着,不断观察着周围,确定这人肯定不在周围。 周围的树摇曳着,前面是堆在海水前的巨大石块。 徐贺鸣把声音压得很低,“把车停在公园,你自己往滨海公园旁边的庆华佳苑走,看见第一个小巷子口往里转,从里面数第三户,进来,我在等你。” 季君昱笑着,悠悠哉哉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捏在手里,低声咒骂了一声,把手机顺手塞进了口袋里。他蹲了下来,借着系鞋带的动作,轻轻摸了一把靴子侧边的定位器。 他走的步伐很快,根据徐贺鸣提供的方向走去,庆华佳苑是最近新开的楼盘,整体很新,又处在海边,算是半个高级小区。他找到了小巷的第一个路口,径直走了进去。 季君昱连个包都没拿,口袋里塞了个手机和钥匙就迈着大步走了。他内心里觉得自己是这个计划很重要的一环,徐贺鸣肯定舍不得自己出问题,那自己就是十足安全的。 走着走着,文庭苑破旧的门牌出现在眼前。 文庭苑是三十多年前盖起的高中教师住宅区,如今长礼中学几经翻新,学校后面也盖起了新的教师公寓,当下文庭苑里住的大多是退休的老教师,或者是这些老教师的后代。但是他们的后代许多已不在从教,一些空着的房子就打着“学区房”或者“廉租房”的名头,夹杂着复杂身份租了出去。 这边旧得很,处处透露着破败的气息。杂草长到了小腿高都没人修剪,墙角黑乎乎的皮整块掉下,浸在积水坑里,绿油油的苔藓群里散发着霉丑味。季君昱简单观察了一下周围,这地方连路灯的灯泡都是烂的,更不用说监控摄像头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了。 他走到最里面的第三户人家,敲了敲门,很快,有人把门打开了。那人看了看他的周围,径直把他拉了进来。 “你好,徐贺鸣。”季君昱伸出自己的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徐贺鸣过得并不好,东躲西藏的日子让他苍老了许多,看不出来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他的皱纹布满了额头,稍稍抬头一看季君昱,沧桑的纹路就尽数显露了出来。和程冬比起来,他的皮肤要粗糙很多,像是皱掉的橘子皮,附着在一个名为人的躯壳上。 他的衣服虽然十分整洁,但依稀可以瞧见水洗褪色的痕迹。 “你好,”他的肩膀有点内扣,看着整个人畏畏缩缩的,一笑更是露出了被劣质香烟熏得灰黄的牙齿,“没想到你这么听话。” “箱子呢?”季君昱开门见山,径直问出了问题。他看着徐贺鸣,一时之间居然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人就是他。他看过无数遍徐贺鸣的照片,但是如今这人早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倒像是只阴沉的老鼠,让人发慌。 “你先跟我来,”他转过身子朝着里屋走去,“难道你不疑惑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季君昱跟随着他的身影,嘴上却丝毫没认输:“两个警察一起才是合法取证,你让我一个人来,又给我讲这些,你究竟是想让那些真相重见天日,还是只想让我眼馋一下?” 徐贺鸣看着他,用他半耷拉着的眼皮一遍遍扫视着这人,忽然发出了一阵阴桀的笑声,“我有箱子,我能找到你,就不怕。我们兄弟俩走到今天,这仇我一定得报。” 徐贺鸣一把将季君昱拉进了里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屋子里闷得不透一点气,丝丝光亮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也被徐贺鸣一把给拉了回去,让屋子完全陷入黑暗当中去。 “坐。”他盯着季君昱,拉开了一把破旧的椅子,人一坐上去,就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屋子里有点脏乱,好像很久都没收拾过了,可以看得出来他只是临时在这里落脚。 “你不是问过我弟弟,八年前的真相吗?我来告诉你,当时他们根本就不是自愿去杀的,他们只是被人操纵的木偶。” 季君昱的身子坐直了点,他想了想,首先问出了一个威胁性最小、最为柔和的问题:“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这是许四季最关心的,也是这么多年来专案组一直找不到合理原因的一个环节。 谁知道,徐贺鸣也摇了摇头,“不知道,按照当年那帮子警察的话,好像是劳什子争名夺利。贺舒他们就是一些卖命的人,主子让你去做什么,你就要去做,至于为什么要杀人,那是主子和客户的问题。” 程冬,也就是徐贺舒,当年被接去了市福利院,又辗转去了恒港福利院,在那里结识了大哥刘云豪,后来还多了个跟屁虫温辙。恒港福利院待遇一般,也只是能维持孩子们的生命而已,但是在当时每个孩子都有机会参与一个选拔,那是有钱人专门投资的项目,据说只要选上了,就有天堂般的待遇。 刘云豪心动了,他带着徐贺舒偷偷跑去选拔的现场,他们蹲在草丛里,看着那个温暖明亮的屋子里,满是小孩子喜欢的零食。 “你说,咱们进去了,是不是就有肉吃了。”刘云豪用胳膊肘戳了戳徐贺舒,感叹道:“你看那些零食,小弟看见了指不定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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