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绍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晚上十一点,去新楼盘。”谭绍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楼月西办完入住手续,见谭绍已经没了人影,有些奇怪地看了贺烈一眼:“怎么走了?” 贺烈挑眉:“输给我了。” 他一把提起箱子,也不往前拖着走了,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梯。 楼月西拿着十六楼的房卡,不由抿嘴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贺烈赢了什么,但是看他眉毛飞扬的模样他心里就快活。 生机勃勃的贺烈。 有点幼稚的贺烈。 就这样,很好。 这样想着,楼月西伸手按下了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合上门,他的手机里也弹出来一条信息。 来自贺烈。 “……几楼?” 楼月西走得慢悠悠的,刚转角,就见1628房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倚着门,头上有微微的汗意,脚边放着一个二十二寸的行李箱。 正是贺烈。 “楼月西。” 贺烈站直身体,就见到转角处高挑消瘦的青年笑弯了腰。 贺烈一把勾住楼月西的脖子。 两人刷开门,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 贺烈把箱子往地毯上一丢,就反手把楼月西压在了玄关处。 “你故意的是不是?”贺烈眯起眼睛。 楼月西进门时还在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止住笑了,艰难地贴在墙壁上站着。 白净的脸颊上全是红晕,薄薄的鼻翼轻轻翕动着,看着像是不知所措的兔子。 可小兔子坏心眼多着呢。 不过是早上调戏了他一下。 “这么记仇?”贺烈压低声音问道。 楼月西抬起头,手臂被男人扣在墙壁上拉高,弱势的姿态,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男人。 “嗯。”他答得极为认真。 “记一辈子。” 贺烈凑近他,他刚提着箱子一口气爬了十六楼,像老虎一样精壮的□□包裹在薄薄的T恤下面,汗水让白色T恤变得有些透。 看不见,但是楼月西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贺烈问道:“那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他的声音哑得让楼月西觉得腿软。 青年只感觉脊椎发麻,压在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楼月西深吸一口气,试图放平自己的呼吸。 “如果是贺队,有很多办法。” 青年仰头,露出脆弱的喉结,桃花一样的眼睛带着钩子。 “我很饿,贺队。”
第46章 4号楼 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变幻的影子。 被单凌乱, 贺烈的衬衫被扔在床脚,要掉不掉,最后还是没有抵住地心引力的怀抱。 不过房间里却一丝暧昧的气息都没有。 贺烈握着手机, 抿着嘴坐在床边。 “……我打扰到你们了?”电话里是谭绍平静无波的声音, 明明知道打扰了, 却还是理直气壮地让人敬佩。 “餐厅在五楼,准备了晚饭,我给你说了的,十一点下来坐车。” 紧接着是一声低笑,然后继续是毫无起伏的声音:“准时准点,过时不候。” “注意身体,年轻人。”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贺烈觉得自己的青筋肯定爆出来了。 楼月西坐在床边系着扣子, 他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喑哑, 连忙清了清嗓子。 “是谭绍师兄吗?我们几点出任务。” 贺烈俯身接过了楼月西系扣子的工作, 将自己一粒粒解开的东西又重新塞进了扣眼里。 他动作有些粗暴, 险些把扣子扯下来。 “是猪。”贺烈道。 楼月西轻轻地笑起来, 然后侧过脸去亲贺烈的脸颊。 “下一次。” 贺烈咬了口楼月西的脖子,换来他无措的喘息。 “别……” 两人最后还是整理整理了自己,然后下去吃饭去了。 好在这家酒店的饭味道不错, 贺烈稍微平复了下心情。 坐上黑色的宾利, 谭绍不等贺烈开口就先把一迭报告递给了他。 “……这个楼盘早在09年的时候就被天河集团盘下,但是天河资金链断裂, 成了烂尾楼;14年2月转手给了吉润,14年年底吉润也宣布破产重组;16年丹明集团再次接手, 同样的, 损失惨重。你有什么想法?” 谭绍说的慢悠悠的,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挑眉看向了贺烈。 贺烈感觉有被内涵道。 有亿点点不开心。 谭绍也没等他回答, 继续解释道:“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实地调查过了,那个里面住着一个穷神。” “那你自己送穷不就好了,叫我来干嘛?” 民间有大年初六送穷神的习俗,这里的穷神指的是姜子牙的妻子,人们在初六的那天,要把节日积存的垃圾扔出去,谓之送穷鬼。同时,在门上挂红挂笺也可以防止穷神进门。 但谭绍口中的穷神可不是专指姜子牙之妻,而是一些带来贫穷和灾祸的倒霉鬼罢了,所以又叫“小穷神”。 咳,所以贺烈这种命格,如果死了以后有机会化鬼,绝对是“小穷神”之中的翘楚。 “……你那是什么眼神。”贺烈察觉到谭绍的视线,他抱着手臂,不满地挑眉回望他。 “关爱贫穷人士罢了。” 贺烈:…… “所以这个穷神有什么特殊之处,让谭师兄不便亲自去送?”这时,楼月西开口道。 谭绍挽起衣袖:“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最近在谈一个大的生意,不想节外生枝。” 意思就是不想沾霉运罢了。他虽然是天水聚财的命格,但身上已经挂了个贺穷鬼了。 “正好小师弟欠我两次,用穷鬼打败穷鬼,再好不过了。” ——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道路右侧就是一个被蓝色金属板拦起来的工地。 里面的楼房已经修的七七八八,只是没安窗户,看起来黑洞洞的。 寻常烂尾楼都长这样,贺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 “此处无甚怨气,工地里也未发生命案。”谭绍慢慢说,他领着二人走了一段就停了下来,“从这里进去。” 一个老人从临时搭建的工棚里钻出来:“老板,来了啊。” 他说话慢吞吞的,微微佝偻着身体,拿着钥匙的手指很是粗糙。 原来是因为工地废弃,谭绍担心有人误入被砸伤,特意请了看守。 谭绍没有进去,看门的老头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走向4栋,嘴里还念叨着:“这个老板是个大好人吶,看老头我没有去处,还让我在这干活……” “这就是4栋了。他们外边说这栋闹鬼,可依我看,哪有什么神啊鬼啊的,我住这几年了,从来没见过什么脏东西……” 他说着还想带二人进去,被楼月西婉言劝阻了。 里面黑灯瞎火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放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建筑材料,老人万一在里面摔了,可不得了。 老头叹口气,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但到底没有跟上来,只裹着外套坐在了楼房外面,说在这等他们,带他们出去。 这个楼盘的名字叫羽兰香庭,原本的房屋均价在莲港这座准一线城市算是比较高的。 小区里栋与栋的间距较宽,每一层的层高也高达3.1米,贺烈和楼月西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同于夏夜的阴冷气息。 屋里没有一丝灯光,所有的光线来源都源于贺烈和楼月西手中的电筒。 两人慢慢走过大厅,废弃的建筑材料,随意地铺着脏兮兮的尼龙布,一团一团的隆起。 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铺上天花板,一抬头就见上面黑洞洞的地方露出来一些已经生锈、胶皮爆开的线头。乍一看像一个披散着头发从上面张望的女人。 整个楼房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偶尔的夜风撞进这栋大楼,就像是被黑暗捕获了一般,发出呜呜的长啸。 “贺队,前面的电梯按钮。”楼月西突然开口道,“是亮着的。” 贺烈站着的角度刚好被挡住,他走了几步,来到楼月西身边。 果然,远处有一小团绿幽幽的光。 定睛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向上的三角形。 电梯的上行按钮。 就是这个了。 羽兰香庭已经烂尾多年,总电闸早就被切断,哪儿还会有电力供电梯运行? 两人继续往前走,就见那紧闭的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了。 白色的灯光下,已经被废弃的电梯还包裹着木板和塑料保护膜,木板让原本狭小的空间在视觉上变得更为逼仄,塑料膜上印着护发素的广告。 黑发红唇的美女照片因为时间的腐蚀显现出灰败的颜色,塑料膜有些许的起皱,让她原本微笑的表情变得非常诡异。 她黑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楼月西没想到电梯门一开就是一个女人放大的面容,他被吓了一跳,脚步一顿,被贺烈握住了手。 “怕了?”贺烈挑眉问道。 楼月西摇摇头,见鬼了这么多次,怎么可能害怕鬼。 贺烈勾唇笑了笑,轻声说:“怕的话,离我近一点。” 站在他身侧的青年没吭声,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乖得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镶嵌在电梯里的屏幕开始闪现雪花般的白点,接着就是好几年前风行的音乐声。 原本稚嫩的童声、欢乐的音调,只是配着咯吱咯吱的电流声,给人感觉有些阴间。 18层的按键亮了起来,两人感觉电梯在缓慢地移动。 两人都有轻微的内脏上顶的感觉。 电梯在向下走。 “负18层?真是够欢迎我们的。”贺烈道。 还没等楼月西搭话,电梯又开了。 门外是漆黑的走廊,转角是半开半掩的逃生通道。 两人走出去,就见左侧的第二户的门缝里有隐隐约约的暖黄色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寻常鬼域的主人都不会太欢迎贺烈这样的人入内。 但是今天的主人倒是热情非凡。 楼月西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四下。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一个老妇站在门内,她看了一眼楼月西,笑容可掬地说:“回来了呀,快进来,把书包放着,外面多热啊。” 她围着一条围裙,手指在上面擦了两下就将人往屋里引。 客厅内开着光线不甚明亮的小灯,餐厅倒是灯火通明。黄色的灯光将餐桌上的两道菜映得油光亮亮的。 贺烈没想到是个这样的展开。 “怎么回的这么晚,快坐着吃呀!哎哟,菜都凉了。”她连忙招呼着楼月西,又从厨房端出来一碗米饭。 贺烈注意到厨房没有开灯。 六人的餐桌,老妇满面笑容地坐在端头的位置,楼月西被她拉着坐在了她右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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