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点。”他开口责备。语气中的亲昵和疼惜让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贺烈凑得更近,看楼月西垂眸的样子他总是很想逗他。只是双手受伤真不方便。 “要我怎么报恩?快说。”贺烈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的,“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恩人看我这身板怎样?”贺烈想摸一下自己的肌肉展示下自己的身强力壮,但是两手都被包扎的模样显然没有很大的说服力。 楼月西没有搭他的话,安静地举着吊瓶走在前面。 贺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跟你回去住吧,楼月西。” “我给你吸阳气。”
第30章 十五 房门推开, 消失了几个小时的杨芮静和孙飞晨都在。 杨母也来了。 “小烈!伤都没好,怎么就下床了呢!”杨母不赞同地看着贺烈,催促着他赶快上床躺着。 桌上放着保温桶, 杨母从里面端出来一碗香喷喷的骨头汤。 “伤筋动骨一百天, 小烈等出院了就搬到我们家来吧!没个人照顾怎么能行!”杨母忙前忙后, 还有空看了眼楼月西。 “还有小楼,快回去休息一下,芮静说你都熬了两宿了,年轻人不能仗着自己身体好就随便糟蹋,你看看你,眼底下黑眼圈都多深了!” “伯母,不麻烦您了。”贺烈说道, 似笑非笑地看向楼月西, “月西已经答应收留我了, 我们两个男的也方便些。” 他说出后面的话杨母也不好再说什么。 “哎, 这也行……”杨妈妈想了一下, 贺烈毕竟是个大男人了,又是手受伤,洗澡那些不方便她也没办法帮忙, “就辛苦小楼了, 阿姨到时候给你们做饭送过来。” “受了伤一定要好好吃饭,营养才能跟得上, 我给你们炖筒子骨汤好好补补……” “伯母,我们月西很会做菜。”杨芮静家在西边, 离这边有点距离, 杨母又不会开车,贺烈怎么能让她端着一大锅汤到处跑? 他只好伸出圆手搭在了楼月西肩膀上, 楼月西在杨妈妈惊喜的注视下缓慢地点头。 “哎哟,这可真难得,现在年轻人天天就知道点外卖,月西真能干!”杨母本就觉得楼月西温文有礼,现在知道了他会做菜,更是喜欢得不行,连连夸奖道。 “哇,月西哥上次做的烧麦太好吃了!”孙飞晨也特会捧场,“阿姨,下次也教我做做那三鲜盒子呗,太鲜了!” 一旁的杨芮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自己知道了太多好孤独。 她哥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安排进了月西哥家里。 这不是同居是什么? 月西哥,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都已经和自己妈妈讨论上煲汤的方法了。 什么吃芹菜对骨头好了,什么文火炖鱼汤可以促进鱼肉中的钙溶入到汤里,鱼汤中的钙更容易被胃肠吸收了…… 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 杨芮静鼓起嘴,就听到孙飞晨在一旁嚷嚷他也想去蹭饭。 她不屑地冷笑一声,去吧,单身狗,去了总有少不了他那一口。 狗粮给他喂饱咯。 —— 不到三天,贺烈就躺不住了,找了几次主治医生后,医生见他恢复得相当不错,终于同意把他放回家静养了。 于是贺烈理所当然地跟着楼月西去了他家。 楼月西的家离单位有些远,是个公寓,一楼四户,户型有些紧凑,但小区绿化覆盖率不错,而且地理位置优越,一出门就是一条小吃街,商超、饭店一应俱全。 楼月西推开门,玄关处只放着一双拖鞋。 室内的装饰和楼月西给人的感觉一样。 装修是简单大方的设计,白枫木和浅胡桃色的家具,米色的沙发和驼色的抱枕,灯也是温馨的色调,墙上挂着几幅装饰画。 挺符合楼月西的气质,贺烈环视一圈,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楼月西拆开了一双一次性拖鞋,体贴地放在了地上。 “贺队,龙井可以吗?”楼月西问道。 贺烈随意点点头。 楼月西把泡好的茶端在茶几上,贺烈的右手包的没有以前那么严实了,却还不是很灵活,只能活动露出来的几根手指。 他不小心将茶杯倾倒,虽然很快扶了起来,但茶水还是将米白色的桌布打湿,留下淡黄色的茶渍。 贺烈豁然开朗。 是痕迹。 这间房间几乎没有任何主人生活的痕迹,茶几上没有纸巾,饭桌上端端正正地铺着桌旗,透明的储物柜里除了一排水晶杯外什么都没有,就像一个精致但毫无人气的样板间一样。 一个人的居住环境能暴露出很多东西,而这间房间和他所知的楼月西的形象产生了些微的偏差。 楼月西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也富有生活情趣。 两人在舆延同住一间标间的时候,他嫌酒店的杯子被人用过,还特意去买了两个玻璃漱口杯。 这样的人居住的地方,一定会留下痕迹。 “贺队,我才搬进来,有些简陋。”楼月西开口道,“待会儿我们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再买根棒子骨……你还想吃什么?” 楼月西的话打消了贺烈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疑惑。 “都行。” “贺队,你就住这里吧。”楼月西从柜子里抱出新的床单给主卧的床铺上,“都是新的,没有人用过。” 贺烈倚在门框上,抄着手的样子像个大爷。 实在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两只手一只都派不上用场。 “你住哪儿?” 楼月西的房子面积不大,一室两厅,带个小阳台,贺烈刚刚看了另外一件次卧被他改成了书房,根本住不了人。 “我先在沙发上凑合两天,再买个可收缩的小床放阳台。”楼月西手上动作没停,他背对贺烈跪在床上,矜矜业业地把每一条褶皱拉平。 压下来的腰,翘起来的臀,修长的小腿,脚趾圆圆的透着一点粉。 贺烈移开视线,片刻后又移了回来。 “不住一间房怎么吸阳气?”贺烈问道,他不自在地咳了咳,翘起一根手指艰难地点了点空调遥控器,“也不是没睡过,我的房租。” 这话连起来说听着有点变味道。贺烈突然想起了新闻中出现的以性代租几个字。 他嘴唇翕动片刻,又抿紧了嘴。 楼月西起身,笑眼弯弯:“那就麻烦贺队了。” 两人随意收拾了下就去商超买了蔬菜、牛肉、日用品,转过男士内裤的时候楼月西停下脚步。 贺烈在后面用脚控制着手推车的方向,比楼月西慢点。 倒不是楼月西想欺负伤员,只是贺烈见他一会儿又去挑牛肉,一会儿又去装瓜果,推着车不太方便,主动接过来的。 “怎么了?” 楼月西没说话,比对一下尺码后唰唰唰丢了几条进去。 也是贺烈手贱,只有食指和中指能活动,他也能把内裤挑起来看商标上的尺码。 贺烈挑着眉,俊帅的面容看着有些邪气:“楼月西,你买大了吧。” 他声音不大,但是尾音拖得有些长,逗弄和促狭的意味非常明显。 楼月西耳朵尖都红了。 他伸手夺过贺烈手上的内裤,讷讷道:“给你买的。” 说完就想向前走。 贺烈闻言愣了愣,随即笑得更邪气,他脚尖一踢,购物车便向侧前方滑去堵住楼月西的去路。 “看来照顾得很用心。”他逼近楼月西,看着他红透的耳尖莫名心痒。 不过他忘了,逼急的兔子也会咬人。 “贺队,你、你原来的都快没有弹性了。”楼月西拧起眉毛,开始说教,“这样对健康也不好……我回去就给你丢了。” 如果忽略他红透的脸,他严肃的表情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我好不容易把它穿松,让它能顺利找到位置。小少爷说丢就丢?” 楼月西威胁人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纤密的眼睫抖动得像是幼鸟的绒毛,贺烈忍不住继续欺负他。 楼月西臊得推着车就走了,贺烈老神在在地跟在后面。 结账的时候收银台前面排着很长的队,他们斜前方的一个男人正站在花花绿绿的货架前仔细挑选着什么。 “……你喜欢什么味道?”他压低声音问前面的年轻女性,“超薄还是螺纹?” 那女生红着脸掐了他一把:“你尽说浑话!” 两人也推着手推车,里面东西堆了不少,还有成套的碗碟杯具,显然是一对新婚夫妇。 贺烈移开目光,就见楼月西也刚把视线收回来。 他看着楼月西黑发里露出来的红红耳朵尖,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同居啊…… 两人同住了大半个月,贺烈身体素质极强,右手上的伤很快结痂拆线了,只是左肩伤到了骨头,还得多养养。 他这模样一时半会儿参与不了任务了,杨局心疼他,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 “你师父也结束云游回庆乌山了,你回去一趟看看他老人家吧。” 贺烈自伤好后从庆乌山下来就没回去过,算算也快大半年了,正好他还有事要请教玄云道祖。 他对楼月西说:“你体内的阴气我师父也许能解决,你也和我去。” 自两人同住一室后,贺烈注意到很多细节。楼月西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晚上几乎不出门,就算是两人散步也大多在八九点钟就回了屋。 贺烈身上还残留着庆乌山上的痕迹,他睡得格外早,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有次他半夜醒来,发现周围一丝光线也没有,他才发现楼月西入睡之前会将客厅、卧室所有的窗帘拉好,甚至连卫生间里的也是。 窗户密闭,连一丝风也无。 整个房间像是一个密闭的黑盒子,无端恐怖。 “贺队……抱歉。” 楼月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贺烈回身,就见楼月西轻轻地掀开窗帘的一角,纯澈的月光如水般倾泻,照亮他的脸。 白得发青。 宛若尸体。 “今天十五。”
第31章 卦 农历六月十五, 月圆。 楼月西声音有些低落。 涛之起也,随月盛衰。实际上,随着月的阴晴圆缺改变的, 还有阴阳之气。 月圆之夜, 无疑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楼月西将窗帘拉得大开, 转过身背对贺烈:“贺队,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不是人了。” “我像个怪物。” 他伸出手指,肢体末端最容易出现异化,果然,附着的皮肤血肉已经呈现半透明状,背着月光, 能隐约看见其中的指骨。 月光绰绰, 他的身影更显单薄寂寥。 “说什么傻话。” 贺烈伸手将窗帘拉上, 把楼月西拽回床:“鬼是见不了太阳, 哪有鬼见不了月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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