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年,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陶意跟同学出去玩,回来的时候见到了家里的客人。 坐在客厅里的少年挺拔又明亮,恰如盛夏骄阳。 陶意对范渡愁一见钟情。 等爸爸介绍,她才知道原来这对父子是小时候的邻居,那个少年是自己很多年前追着跑的小哥哥。 跟着童年在一起玩的记忆一起浮现的,还有小区里其他小孩子屁也不懂就挂在嘴边嬉笑的“范范这是你的小老婆呀”。 小时候谁懂结婚的含义?等长大了却因为一个或许早就被两家人共同默认不必履行的娃娃亲而生出了隐秘的喜悦。 娃娃亲,长大了要结婚,在不喜欢的情况下是封建糟粕,有喜欢的前提又变成了高瞻远瞩,人双标的本质是为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在良好的家庭条件和教育之下,陶意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漂亮少女。 她朝范渡愁笑,“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这么多年没见你还记得我吗?” 范渡愁只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并不算热情,“记得。” 那个暑假,陶意和曾经的竹马又重新有了联系,同样的年纪,也没有谁留级,他们同年高考。 陶意经常约范渡愁出来玩,但是后者并不是每次都会答应。 渐渐的,陶意也发现了,范渡愁并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场合,他的同学也说范哥其实不太合群。 尽管从七岁起就过着大小姐的生活,但陶意没有什么公主病,她漂亮体贴情商高,在哪里都很吃得开。 勉强范渡愁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玩这种事陶意不会去做,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她会自己去找范渡愁,一点点摸清对方的个人喜好。 陶意这样的女生其实很少有人会拒绝,家世、性格、容貌、教养没有哪一点差,跟她做朋友的体验总体很舒服。 尽管是她迁就范渡愁居多,但她没觉得哪里委屈,男追女还是女追男都是一样的,谁先追求谁就得主动一点。 那一年的夏天,陶意的生活里有一半都被范渡愁占据。 炎热的暑假过去,九月新生开学。 范渡愁和陶意是同一所学校,只是专业不同。 自然而然的,双方家长都提过让他们互相照应,婚约的事先不提,两个孩子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高考完又继续在一起玩,在同一个大学里多走动实属正常。 高中时代被繁重的学业和升学压力压制着,上了大学,躁动的少男少女们心思跟异常活泛,而且连家长都默认这个阶段可以处对象,这时候谈已经算不上早恋。 谁都看得出来陶意喜欢范渡愁,陶意简直就是校园女神的级别,人人羡慕范渡愁。 等到了大一的第一个学期过去,寒假过完了再重回学校,大家才从当事人嘴里确认了这两人在寒假期间在一起的事。 外貌登对,各自专业成绩排名也都靠前,除了陶意家里更有钱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配,范陶一度成为学校模范情侣。 陶意以为她真的能跟范渡愁一起走过大学,然后到了年纪结婚生子。 起初范渡愁也是这么以为,陶意没什么不好,即使是陶意先动的心先追的他,但他也不是因为感动而答应,他也喜欢陶意。 直到他班级团建,他喝了点酒,一走出去就看见陶意站在门口等他。 两人关系光明正大,同学们纷纷调侃:“你女朋友真好,竟然还来接你。” 在一众柠檬酸气里范渡愁笑着牵住了陶意的手,陶意还跟他的同学们挥手告别。 虽然陶意是来接他的,但他还是想先送女朋友回宿舍。 只是陶意却踮起脚亲他,羞怯又大胆地说:“今天住酒店吧。” 那时候他们大二,已经在一起一年多,其实没有一起睡过。 路灯下陶意的表情好像跟平时有一点细微的不同,范渡愁觉得那是属于女人的媚感。 酒精让人上头,微醺并不影响上床,何况年轻的男女抵抗不了跟喜欢的人近距离接触的诱惑。 那一晚,范渡愁意乱情迷,在酒店和女朋友做了第一次。 也是那一晚葬送了他原本十分稳定的爱情。 第二天的十点多,范渡愁从酒店的床上醒来,捞起地上的衣服摸出手机看时间,却看见锁屏通知里有来自备注“宝贝”的六条消息和十几通未接电话。 陶意不就在自己身边吗?为什么会一直打电话?而且他的手机什么时候变成了静音? 范渡愁深吸了一口气,解锁手机点进了聊天软件。 六条消息不是连着发,起初是问他聚餐结束了没有,后面是担心他喝酒不放心问情况,三次没有收到一次回复才开始打电话。
第84章 涂鸦下的墙壁 陶意昨晚不在,那昨天的那个是谁? 一瞬间,范渡愁脊背发凉。 同一时间,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洗了脸的“陶意”从里面走出来。 昨天的羞怯仿佛是幻觉,穿着酒店睡袍的“陶意”坐回床沿姿态散漫,往他手里的屏幕扫了两眼,“陶意找你啊?” 范渡愁捏紧手机,“你到底是谁?” “这世界上不是还有个人跟陶意长的一样吗?怎么,你记得陶意却不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另一个妹妹了吗?” 和陶意长的几乎没有区别的女生凑近了几分,笑得又艳又冷,“为免你不记得,我先提醒你一下,我叫陶蓉,是你女朋友的妹妹,也是昨天晚上跟你睡的人。” 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就是个傻子,范渡愁一把推开她,“你什么意思?” 手机亮了起来。 陶蓉无所谓地把睡袍拢了拢,“我姐姐打来的,你要不先接一下?” 范渡愁现在哪有心思接女朋友电话,他只能把手机翻过去当没看见。 “说吧,理由和目的。” “别对我这么凶,睡都睡过了也不温柔一点。” “那是你故意让我认错,我警告你,昨天晚上的事不许说出去一个字。” “不用嘴说可以发照片吗?”陶蓉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哦,还有录音,昨天的你有点粗鲁,我喊你停喊了很多次。” 这明显是有备而来,范渡愁额角青筋直跳,他抢过陶蓉的手机删了照片,在找录音文件的时候又听她慢悠悠地说:“有备份,你删本地文件也没用。” 范渡愁尽量让自己的理智稳定在线上,而不是先掐死她,“你的条件。” “别把我想的那么居心叵测,范渡愁,就不能是我也喜欢你才有了昨天的那件事吗?” 他冷笑,“编。”他一个字都不信。 “爱信不信喽,我说的是真的。”看他马上要失去最后一点耐心,陶蓉才补充:“我不管你跟陶意怎么解释,我的条件是维持我们昨天那种关系,不把我惹火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你也用不着跟她分手。” 范渡愁简直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上下打量了一番,实在无法忍受她顶着副跟陶意那么相像的外形做出这一系列的事。 “贱不贱?” 被骂了贱陶蓉看着也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没有身为女性的自尊自爱。 “随你怎么说,你可以走了,记住我说的,只要你别惹我生气,你出轨这件事陶意不会知道。” 陶蓉凑过去亲了一下,“好了,现在去哄我姐姐吧,拜拜。” 范渡愁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件事不能让陶意知道,如果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分手。 他也不能告诉陶意是陶蓉故意设计,他以为昨天的人是陶意,所以照片里他和陶蓉睡在一起可看不出任何勉强,至于录音……分明也是你情我愿。 先不说这种“出轨”被发现第一时间甩给第三个人的渣男行为毫无可信度,就算陶意相信是陶蓉设计相信他认错了人,她也绝对忍不了自己的男朋友跟双胞胎妹妹睡过。 范渡愁不想分手,也不愿意陶意知道这件事受到打击而伤心。 陶蓉站在窗边一下下梳理为了跟陶意看起来更加相似而留的长发,不知想到了什么,紧抿的嘴角忽然一勾。 不能和盘托出承受后果的人,注定被死死拿捏,三个人里,唯有她会赢。 — 范渡愁的女朋友叫陶意,但是谁都不知道,在跟女朋友谈恋爱的同时,他还跟另一个和女朋友长得一样的人保持着不正当关系。 这样畸形的三角恋爱一直持续了一年,范渡愁竟然还真有本事让陶意没发现。 范渡愁喜欢陶意,厌恶陶蓉,但又总是隔三差五就得被陶蓉叫出去开房。 最让范渡愁不安的是到了大三,陶蓉这个妹妹忽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陶意的面前。 对此,陶意的解释是:“虽然我爸妈早就离了婚,但我和陶蓉还是亲姐妹。” 她怎么会知道就在她给男朋友和妹妹互相介绍完对方转身的下一刹,坐在她对面的亲妹妹在桌子底下用腿勾她男朋友。 范渡愁双腿被撩动,他再次警告性地看了陶蓉一眼,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亲姐妹?他可真想撕开陶蓉的皮让陶意好好看看,哪里会有主动勾引加威胁姐夫的亲姐妹。 陶意和陶蓉外表很相似,但她们姐妹俩其实很好区分,陶意清纯,陶蓉却很妩媚。 除了第一个晚上,后来的每一次,范渡愁都十分清楚跟自己上床的人究竟是谁。 只是有时候陶蓉不说话,难得安分的模样看起来又无限接近她姐姐,范渡愁也偶尔会恍惚,甚至会叫错名字。 每当那个时候,他总是会被挠伤。 陶蓉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可以不喜欢我,却不能把我当她的替身,惹我生气的后果你不会想体验。” 范渡愁不懂她,不知道光凭年轻貌美的躯体就能随便勾来无数对象的陶蓉为什么非赖着他。 如果是为了抢她姐姐的男人,那她的目的早就达到了,早就可以把照片和录音发给陶意,可她没有。 如果是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是因为喜欢他,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那份爱意。 但是哪有什么所谓呢?他为什么要去懂陶蓉?他又不喜欢这个人。 又或许,人都是贱得慌,陶蓉口口声声说喜欢范渡愁,实际又把他当发泄工具,握着把柄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却越来越在意她的真心。 如果说陶意是展柜里一颗剔透无瑕的水晶球,陶蓉就是路边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尽管前者珍贵,后者的色彩之绚丽却总是让人驻足。 这种极度不健康关系保持的第八个月,范渡愁忽然看清了一点陶蓉真正的样子。 剥落吸睛又怪诞的涂鸦墙,丰富的色彩之下是经年划痕,一条一条,记录着岁月里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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