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是别离和失去。 陆缘的胳膊绕着巫因的脖子环着,他的前胸贴着巫因的后背,巫因沉稳的心跳声清晰地被他捕捉。 他低低地开口:“师父,我好像很久以前也希望这样,你永远陪着我,我一回头一转身就能看见你,拉着你的手。” 陆缘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变,他希望能跟他的师父一起走,走向时间的长河岁月的尽头。 巫因顿了下脚步,微微偏过头吻了下陆缘的脸,“我会一直陪着你,牵着你,阿缘,我不会再离开。” 这一次,他能许诺永远。
第80章 逢君山 酒店的大床很舒服,陆缘先洗漱完回到床上,聊天软件被鹿沙白疯狂轰炸。 小鹿严肃谴责了先生出去玩不带他的行为,他不敢骂巫因,只敢在脾气好的陆缘这暗戳戳地损几句,差不多又是妖妃乱政皇后下堂之类的言论。 陆缘安抚了几句,鹿沙白又别别扭扭地发来一句疑问。 不是傻狍子:[那你跟他是住一间吗] 陆缘:“。” 成年人的边界感应当包括不会当面八卦别人的私生活,更不应该直白地问是否跟男朋友睡在一起这种事。 显而易见,小鹿还是个孩子。 他无奈地敲了个“是”作为回复。 不是傻狍子:[哦] 干巴巴的一个字后又发来一句:[那什么,没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先生你要懂得拒绝] 不是傻狍子:[哎呀反正就是别让自己累着] 这连暗示都算不上算明示了,小鹿担心一对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情侣住在一起情难自禁滚床上去,而陆缘在他心里又是个脾气顶好的,说不定由着巫因予取予求到最后反伤自身。 然而事实上的情况却并不是这样,巫陆两人是住在一起也睡在一间房,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行为也只限于亲吻。 小鹿担心的那种事……实在为时过早。 陆:[谢谢,我有分寸] 鹿沙白没有再发什么过来,只催他差不多就休息。 十分钟左右,巫因也洗漱完上床。 过了十一点二十,不熬夜的师徒俩就熄了灯躺平睡觉。 巫因照旧侧躺,单手搂着小徒弟,陆缘也已经习惯给自己找最舒服的位置。 两人间气氛温情却没有什么旖旎,小鹿操心的事连一点苗头都没有。 — 返程之前最后一个打卡点是花鸟市场。 现代年轻人热爱的东西在他们身上找不着,反倒顶着年轻的皮囊跟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趋同。 巫因去买水,陆缘站在树下等,空气里的味道其实算不上好闻,植物动物的各种味道混着盛夏独有的燥热一起发散,闷且杂。 陆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要塞回口袋里时却嗅到了一股很特别的气息。 那味道不同寻常,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最令他在意的却是血的腥味。 腥气不是普通的腥气,否则路人都会注意到。 那味道飘过去的五秒内陆缘就抬起头,视线追踪着味道的来源,走在路上的看起来都是普通人。 陆缘又阖上眼皮,给自己开了眼。 一群能量场很弱的普通人当中,突兀地混入了一团强烈的能量团,血红色的光环绕,看着十分不详。 一个人类,不应当会背着这么重的杀孽才对。 他放出一缕气,默念了一声:去找师父。 然后他抬脚追了上去。 这一追追到了好几个省份之外。 最后停下来已经到了深山山脚,这地方除了树木山石就无其他,说是山清水秀也好,说是荒山野岭也没差。 被追踪的那个人暂时不见踪影,陆缘站在郁郁树林之前,枝叶扶疏,天光穿隙而下。 他忽然拿出了一开始从黄颂岚那里取回来的纸条。 泛黄的纸页记了五个地点和人物,前两个后面已经打上了勾代表事情已经做完,第三个比较特殊,它只记了地点,没有人。 焦市,逢君山。 此时此刻,陆缘竟然追着奇怪的人出乎意料地到了自己要去的第三个地方。 长时间的集中精力追踪和不断开路让陆缘感到分外疲惫,但此时远不到他能卸下警惕的时候。 得尽快找到刚才那个人才行,陆缘这么想着,把纸条收好,增强了自己的五感敏锐度,抬腿往山里走去。 越往里走,他就越能察觉这山里的奇怪之处,这里气息干净,风水绝佳。 本该是个灵气充裕的宝地,那些灵气却又被什么东西给牵引着聚去了同一个地方。 陆缘顺着那个方向走,七八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瞬间沉下了脸色。 那个被他一路追踪的人背对着他,脚下点亮了一个复杂至极的法阵。 而那人前面的空地上齐刷刷躺着十具尸体,竟然全都是妖,还是双手干净没有染上杀孽的妖。 充盈在逢君山里的灵气也被吸聚于此,盘旋围绕在法阵中心的一具女尸身边。 这竟然是一个早被列为禁术的起死回生阵。 陆缘想也没想,单手抛出一条气锁缚去,“谁都不能妄图逆转生死。” 范渡愁一手维持法阵运转,另一手攥住了陆缘的气锁,“原来当真有人跟了我一路。你又是什么人?少管我的闲事。” 气锁两头被拽着僵持不下,远攻不行陆缘即刻换了近战,他身形如风一般掠去。 “你杀了这么多妖,启用禁法想要复活已死之人,这种搅乱阴阳秩序的行为就不是闲事。” 这凭空冒出来的人一交手就知道不是个半吊子,范渡愁察觉到他的难缠,阵法不到关键时刻,他索性双手都来对付陆缘。 两人全力交手。 “现在有点真本事的人已经很少见了,你又何必跟我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人作对?” “你要是立刻收手,我当然也不会跟你互相为难。” “那就难办了。”范渡愁甩出五张符,眼神冷厉,“阻我者死。” 陆缘偏头躲过三张疾风符,又用气盾挡了两张雷符,五指一张,没有固定形态的气从锁链变成了短刀。 他提着短刀急速靠近,俊雅温柔的神情消失不见,显露出少见的冷色来。 短刀的刀刃被架住,范渡愁眼神再度一厉,抛出一只透明的罐子,塞子一拔,密密麻麻的带着毒针的蜂群向陆缘扑面而来。 两人的距离再度被拉开,陆缘被甩开十几个身位,手指飞速地在空中画符打出去,烈焰裹上峰群,在空中烧出一大片焦糊味。 紧接着,范渡愁从旁抓了一团灵气为己所用,转手就变成了攻击手段。 灵气被血煞之气裹着冲击而来,陆缘双手作盾抵挡,本该是势均力敌,他却忽然白了下脸。 别人都说自古对波左边输,陆缘好巧不巧就是左边位置。 其他人可能是实力不济,他完全是被那个破烂身体拖累,但凡没有先前的追踪和频繁开路横跨几个省也不至于如此快耗空。 范渡愁对于对手的异常也有所觉,“原来也是强弩之末。” 话落,他使出全力一击。
第81章 回家的路 陆缘被击退到六七米以外,滚落在地。 他的后背撞在石头上,那石块很大,一大半都被埋在地面之下,石块顶上光溜溜一片,跟地面相接的地方长满了青苔。 外力的两度冲撞让他胸腔里血气翻涌,头也晕得难受。 他倒在石头下,手指陷入坚硬的土块中。 逢君山的灵气平白少了那么多,周围的树木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陆缘喘得很乱,呼吸艰难头脑刺痛,他紧紧绷着身体,上下牙齿咬得几乎要发颤。 忽然间,一片记忆浮光掠影般惊现。 穿着白衣的巫因牵着小男孩的手,带着他一寸寸地走过山脚下那一片地,“阿缘,记住了,这就是藏宁山的入口,往后这里也是你的家,要记住回家的路。” 要记住回家的路。 藏宁山…… 陆缘呼吸狠狠一窒,逢君山就是藏宁山,他怎么会忘了藏宁山的位置?怎么会忘了回家的路? 范渡愁双手抬起,大片大片的冰箭铺天盖地砸向陆缘,“我说了,阻我者得死。” 陆缘猛地抬起眼,那双温柔又漂亮的眼睛里血色弥漫,杀意重得令人色变。 这个人杀了十个妖怪,要吸空藏宁山的灵气去行起死回生的禁术。 他怎么敢?怎么可以?那是他的家。 谁都不可以弄脏他的地毁灭他的家,藏宁山是他的逆鳞,谁动谁死。 陆缘咽下满口血腥,他忽然暴起,漫天的冰箭被瞬间绞碎,扑簌簌落了一地。 他一瞬移至范渡愁身前,短刀正面捅向对方心口。 危机意识拉到最高,范渡愁用上了毕生最快的反应躲过,那一刀扎偏,刺进了他的肩胛骨。 这种时刻,范渡愁没有管自己被重伤的肩膀,竟然逃窜回到阵前,再度启阵。 陆缘不是善茬,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拼过,既然如此,他只能优先完成自己原本的目的。 不顾一切,复活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范渡愁跪在阵前让法阵继续运转,周围的灵气被吸纳得越来越快。 十个妖怪死了没多久,尸体的脖子和四肢被划开,古怪的红光像引血槽一样攀在伤口处,另一端系在法阵的中央。 妖血作引,灵气作药,已经死去多时的女人竟然慢慢地恢复了一点血色。 范渡愁近乎狂喜地盯着那女人看,夙愿即将达成的希冀和喜悦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连身上的痛也好像被削减为零。 陆缘提着刀走近,他贯来是会体谅他人容忍他人苦楚与艰辛的,却对眼前施展禁术之人没有任何怜悯和动容。 这个人,他不仅诛杀无辜妖怪、挑战自然法则,更是把主意打到了藏宁山的灵气上。 只后一点,此人就不可饶恕。 人有七情,人人都在为情而苦,都是可怜人,可一旦因为自己的私心伤害了其他不相关的人甚至罔顾他人性命,这便是罪大恶极。 无关之人,凭什么为你的目的献祭生命? 他提刀,毫不留情地当空斩下,范渡愁布下的屏障碎成光,他受到重创,却还咬着牙苦苦支撑阵法运营。 刀锋所向的下一处,是法阵。 “不!” 陆缘横刀一劈,十具尸体上那些引血槽一般的红光和法阵的牵连被尽数斩断,法阵也被劈出一个缺口。 引和药缺一不可,妖血被停止输送,那个恢复了一点生机的女人很快又变回原样。 范渡愁几乎要恨出血,“给我住手!” 陆缘的脸冷得像覆盖了一层雪,他一脚踹上范渡愁的胸口,反手一刀把法阵的阵眼插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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