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多年来,许榴第一次在如此多人面前承认他与自己的兄弟关系。
第68章 情难 “智深的产品,确是有问题的,我长期服用他们的食品,我应该比这位妇人更有发言权,这是我的体检报告。” 许榴将手中的资料递上去。 在审判长阅读的间隙,许榴又说:“陈解咎在法庭上作为证据参考上交的检验报告,所使用的样品均是出自我手,检验时间为一个月前,我亲自送交位于暄城的瑞华实验室,与对方的证人没有丝毫关系。” 朱瀚闻言一愣,想要说什么,身边的律师已极快地开口反驳:“许先生,你和陈解咎兄弟情深想要包庇他是情理之中,可你这证词也实在漏洞百出,样品是你送的没错,检验报告是你拿回来的没错,可你怎么证明那样品不是陈解咎偷偷给你的?” “这就要问朱瀚先生了。” 许榴半夜赶飞机过来,人都没怎么收拾,他极注重外表,此刻又乱糟糟的,好巧不巧路上头疼发作,整个人已然是躁得像个炮仗了,正愁没处撒气,如今这人撞枪口上来,他当然要阴阳怪气回去,“朱瀚先生将我弟弟软禁于私宅半月有余,期间不许他出门也不许他联系外界,又是什么目的?我这个做哥哥的担心得食不下咽。” 陈解咎光知道许榴嘴皮子功夫利索,不知道许榴说这些腻歪话竟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 朱瀚连忙找补:“不过是叙旧,谈些生意上的事罢了。” “哪来叙旧之说?我弟弟又与你见过几面?他来琅城也不过数月前的事,也是为我而来,期间也只围着我转,你与他又有什么情分,深港乃家族企业,我亦管辖,我可没听谁说要与你言思医药掺和到一块去。” 陈解咎只看许榴一言,就晓得许榴如今庭上这激动的情态是装的,故意要激朱瀚说话,如今朱瀚是多说多错,要么就认了自己所告,给点赔偿,左不过是一个食品安全问题,还不至于牵扯到言思背后那些罔顾人伦的勾当,要是不认,许榴就能把话题扯到软禁上去,到时候再深扒,一定会扒到思言的非法组织药物试验。 朱瀚也明显想通了其中关窍,虽不甘心,但只能沉默以对,同时拍了拍身边律师的手臂,示意到此为止。 眼看着即将尘埃落定,陈解咎都思索着待会儿要怎么谢许榴了,大厅中忽然传出一个好久未听到的声音。 只见朱叡冷笑着说:“一个罪犯的陈词,也值得信?” 陈解咎皱眉。 “谁不知道你许榴五年前干了什么,前服刑人员,坐过牢的恶人一个,还好意思在正大光明的法庭上当证人,你也不问问你配不配?” 陈解咎察觉到许榴愣了愣,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苍白。 小唐扬声:“请被告停止对我方证人的人身攻击!” 朱叡辛辛苦苦经营的企业被许榴搅得一团乱,内心愤懑犹如火山喷发,口不择言地挑起许榴身上许许多多的传闻: “你许榴不就是个卖的?你妈靠卖傍大款上位,你也飞上枝头变凤凰,靠着一张脸迷惑得陈解咎为你抱不平,你吃了我们的药怎么了?是我们逼你吃的?你自己有病你怪别人……” 朱叡话音未落便被朱瀚强行打断,朱瀚眯了眯眼,心里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不显,含着七分真三分假的歉意朝许榴道了声:“抱歉,冒犯了。” 许榴不说话,只盯着朱瀚看,那双眼里含着冷酷的冰霜,下一刻就要化作冰刃割了眼中人喉咙似的。 但许榴忍住了,他向来知情识趣,如此状况容不得他不快,分明已要赢了,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散场之时,许榴余光瞥见陈解咎朝他奔来,于是脚步愈来愈快,但还是被人一把捞住,陈解咎从背后抱住他,问道:“去哪?” “不关你事。”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你大老远过来一趟帮了我大忙,我是要好好谢你的,更何况你那么担心我,食不下咽……” “够了!”许榴一把甩开陈解咎,头也不回,“别跟着我。” 陈解咎扬声:“我知你难受,但你越难受,越是要跟我待在一块儿,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能讨你开心。” 许榴哑口无言,往前走去,任由陈解咎跟在他身后,陈解咎并不和他肌肤接触,一直落后几步追着,像个跟屁虫。 许榴以为自己要被陈解咎的死缠烂打招惹得头疼,可奇怪极了,这一路上,他的心竟荒谬地渐渐宁静了下来,他拦了辆车,陈解咎跟着上了,二人并排坐在后座,谁也不说话。 一直到司机问目的地,许榴才开口说:“随便转转吧。” 司机一阵无语,心道你俩搁着演影视剧呢,还随便转转,又要再问,那白衣男人身边的人开了口:“去最近的尼桉斯酒店。” 尼桉斯是个五星级连锁酒店的名称。 司机心下了然,一脚油门出发了。 许榴侧头看窗外风景,没异议。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衣裳什么的都没收拾,他原是不打算来的,但小姨一直在旁敲侧击他的态度,他知道许檀的心思,于是便来了,还有就是因为那根在陈解咎办公室柜子里意外翻到的祈福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的大字叫他不舒服,他只想快些逃离那间办公室、那栋写字楼、甚至是那座城市。 很快到达目的地,也是凑巧,许榴下了飞机身上就有身份证,陈解咎从口袋里拿出来,开了间豪华双人套间。 一进去,陈解咎便反手关上门,将许榴压到墙上,说:“陆鹤说你失踪了,叫我好担心,我深怕是朱瀚对你下手,还好你没事,你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真是恨不得喜极而泣。” “嗯。”许榴不习惯陈解咎这般直白热烈的语言和动作,抬手要去挡。 “朱叡就是个蠢货,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上放,你只放我就好。”陈解咎去摸许榴的脸,许榴愣了愣,侧过头避开陈解咎的动作,陈解咎却是一改往日谨慎,追着把手放了上去,肌肤接触的一瞬间,许榴惊得咬破了口腔里的软肉。 丝丝绵绵的痛漫延开来,竟无端叫许榴感到舒服。 “为什么回来?”陈解咎贴近许榴的脸,从许榴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脸,他追问,“不是说让我自己担待着吗?为什么又要回来帮我?他们都说你要拿了深港取而代之,我偏不信,你看,我是不是好信你?” 许榴脑中混乱,兀自斗争半晌,憋出一句:“深港,我不稀罕。” “嗯嗯,我知道。”陈解咎语调略微敷衍,手上动作却不像敷衍的,左手掐着许榴的腰一步步收紧,右手抚上许榴眼尾,又滑到许榴后脖颈上去。 像情人间的缱绻爱抚,这举动实在荒唐越界,许榴想要破口大骂,在张嘴的一瞬间,被陈解咎衔住了唇瓣。
第69章 深情 玄关处光线昏暗,暖色的吊灯悬挂在玻璃鱼缸隔断之上,长尾鎏金被外边的动静惊动,迅速的摆尾,在绿植间穿梭不停。 许榴的眼被遮住的前一刻,是那尾飘亮的金鱼从至鱼缸底端游向水面寻求氧气。 他的胸口不断地起伏,身上的人力道大得可怕,他怎样也挣脱不开,只能等着心肺氧气耗尽,头晕至极。 那一瞬间陈解咎松开了他,整个人退至门口。 许榴靠着身后的墙,花了三秒钟的时间调整状态,而后一脸愠怒地吼道:“陈解咎!” “抱歉,情难自禁。”陈解咎说。 “你……”许榴懒得和陈解咎再争,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了,陈解咎却没跟来。 男人拿手指敲了敲墙壁,说道:“你肯定是不想回去同我一起住的,李老那边还有别的打算,如今你没地儿住就住这吧,你走之前还留了几套换洗衣裳在我那儿,我现在去给你拿来……赶这么急我估摸着你早餐是没吃的,待会儿就吃午饭了,想好了和我说,我给你带来。” “你……”许榴话音未落,陈解咎已开门走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陈解咎从门里进来,没寻着许榴的身影,正要闹呢,听到浴室里传来动静,许榴也察觉到外头的声音,说:“陈解咎?” “是我。” “你直接进,我在洗头。” 陈解咎推开门,就见许榴已脱了原先那身蓬松宽大的羽绒服,里头只留贴身衣物,暖气开得足,许榴便也不觉得冷,大约是才开始洗,许榴还是打泡泡。 “我帮你?” “你敢过来一步试试?”许榴威胁道。 “好好好我不动。”陈解咎就靠在门口,看着许榴一点一点细细地捋头发,许榴以前是短发,至少陈解咎上高中那会儿是,他们刚好上那段时间也是,后来再见面许榴就留长发了,现在的长度大约是在肩膀那里,陈解咎真的很佩服那些长发及腰的女人,是怎么忍受得了洗头发的,他就没这个耐心。 许榴细长的手指撩起一缕头发,陈解咎眼前被一抹红色晃了下,慢吞吞地想起来许榴留这头麻烦至极的头发的原因。 他心里顿时一万句话想和许榴说,最后却是没说话,只叹了口气。 室内诡异的安静。 过了会儿许榴打开花洒要冲头发,手伸出去又顿住了,问道:“我饭呢?” “你没打电话和我说啊。” 许榴不讲理了:“但我现在就是饿了。” “我的祖宗那你想要啥?” “随便买点吧,不想出去吃,你打包带上来。”许榴说完,开了花洒唰唰唰冲起来头发,完全不给陈解咎拒绝的机会。 陈解咎识相地退出去,他也不清楚许榴爱吃啥,事实上这些年他对许榴的了解足以称得上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许榴因为长期服用精神镇定药物,本就脆弱的胃更加脆弱的,于是过热过辣的首先就要排除,太甜太酸的许榴也吃不得,最后算来算去,许榴竟没个能吃的东西。 陈解咎走到酒店门口,思来想去,这吃食还是不能含糊了,得问清楚许榴以前都吃的啥。 他一路走回房间,推开门却见许榴已不在浴室,而是侧躺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随意拿干毛巾裹着,人也是,缩在被子里。 听到声响,床上的人转过身,艰难地看一眼来人,确认安全之后又闭上眼,也不装了,破罐子破摔继续躺着歇息。 “洗一半胃痛犯了么?所以急着支开我?”陈解咎直接点明。 许榴不反驳,深呼吸几个来回,纵使攒着力气,说出来的话也依旧听着虚弱,叫人心生怜悯。 “怎么,又回来?” 陈解咎走到床边:“不敢随便给你买吃的,你太娇气,瞎喂你怕喂出个好歹来,咯,就像现在这样。” “呵。”许榴慢吞吞转过身,“嫌麻烦别伺候。” “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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