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同相处的几天里,章恩暮表现得彬彬有礼,却又意外的殷勤。 陈解咎知道对方多半是看上了这张脸,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发现章恩暮确实见多识广,他与对方聊天时,对方也很健谈,实在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交往对象,如果能做朋友,那能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带来很多好处。 没过多久,章恩暮向他表白了,许榴礼貌了拒绝了对方,并告知了对方他的身世特殊,短时间应该不会考虑恋爱,章恩暮也很有分寸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他们还是会一同在湖边散步,很奇怪他确实很享受这种闲适的感觉,不在暄城,不在陆家勾心斗角,他似乎也能拥有平静的生活。 直到临离开时发生了一件事,最后聚餐是有人在他的水里下了药,他神志不清在厕所挣扎时,有人进来试图强暴他,章恩暮神兵天降,将他从那个陌生人手里救了下来,但把他给睡了,章恩暮的原话是,一时情急,如果不那样,药性会对他造成伤害。 许榴能理解,加上这段时间与对方相处确实没有不适的地方,于是在章恩暮再次提出交往时,他答应了对方。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章恩暮策划的,得到他就是最终目的,而他还傻傻地把对方当恩人。 特别可笑的是,他还得装作不知道,因为章恩暮已经有了他的把柄,与对方争吵没有任何作用。 他头一次在家里醉酒,只记得陈卫枰那日出差夜里不回来,却忘了这是陈解咎回家的日子。 他神智还在,还能看见陈解咎看他时不屑的神色,仿佛他醉酒一通是出去卖了一样。 都是因为这张脸。 许榴一步步走到陈解咎面前,他看见青年后退一步,问他:“你发什么疯?” 许榴还没想好说什么来恶心陈解咎,忽然胃里一阵绞痛,摔倒在地。 那是陈解咎第一次送许榴去医院。 两个人都别扭着,陈解咎送完了就回来了,他把许榴一个人扔在那里,虽然一到家就又后悔了,觉得这样不好,但还是没有再回去。 如果他那天晚上回去了,说不定他们俩的关系会从那天开始缓和。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陈解咎望着远处蓝色的天空与碧色的湖水,道:“你能讲给我听,我挺开心的,说明你信任我。” “所以你一开始是在担心我也会像章恩暮一样用计留住你?我没那么厉害,能知道司饶和Sibel的关系,也不知道那日章恩暮在,更不清楚他给你下了药,那么多次,真的只是巧合。” “嗯,我知道。” “要回去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留下再看看吧。” 两个人并肩沿着湖岸走,风中弥漫着淡淡咸味,陈解咎忽然说:“你要是感兴趣,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海。” “好。” 破天荒的,许榴主动说: “我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你。” “这些事我原本不打算和你说的,因为说出来就像卖惨一样,自从脱离了陈家,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以为我能无所谓地接受这一切,但事实上我总是会因为忽然想起过去的某件事而难受甚至失眠,它们影响了我的生活,我以为时间会冲淡它们,远离你这个记忆来源会让我忘得更快,但事实上我没有办法遏制我想接近你的想法,所以我必须接受它们,为了重新和你在一起。”许榴说,“我不清楚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我必须选一个,” “你要和我回暄城吗?你可以先试着和我生活一段时间,然后,接下来这句话你可能不是很想听到,但我必须说出来。” “你说。”许榴大约能猜到陈解咎想说什么。 “我陪你去看病吧,你的郁结在我,你一个人是看不了的。”陈解咎转身,面对着许榴,目光真挚,“你不用出门,我把医生请到家里来,你可以和他慢慢聊,期间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好吗?” “好。”许榴点头。 陈解咎又留在海西陪了许榴一段时间,直到陆鹤催得厉害,他才终于把人带了回来,起初陆鹤大喜过望,问陈解咎打算给许榴安排个什么职位,毕竟此间陈解咎已为许榴翻案,此番许榴回暄城,如果不是做陈解咎的下属,那就是来夺陈解咎的位。 哪知陈解咎只是摆了摆手,说:“他不来深港。” “这……”陆鹤不敢信。 陈解咎见陆鹤不解,便道:“他不喜欢,他要去做他真正热爱的事。” 至于许榴热爱的事到底是什么,陈解咎也参悟不透,总之在陈解咎忙着上班处理公司的事物的时候,许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 从客厅安装的监控看,许榴每日都会换一身新的衣裳出门,直到日暮才回。 监控是经过许榴同意才安装的,这是许榴的医生给的提议,万一下次许榴再在家里有个三长两短,陈解咎能及时回去把人搬去医院。 说回许榴的去向,头几次陈解咎忍住不问,后来天气渐渐热了,六月里许榴从外头沾了一身花香回来,陈解咎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深怕许榴又出问题。 许榴主动开口:“我今天去了三礼路公园,花开得很好,就多待了一会儿,然后在隔壁的面包店买了午餐。” “昨天白日里,医生问我,为什么还是不能释怀过去,陈解咎对我来说,除了爱人和弟弟,究竟意味着什么?”许榴看着陈解咎眼中浮现出紧张的情绪。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十岁,你光鲜亮丽趾高气扬,我那时候看你,就像看见我想象中我本应该经历的过去,所以我嫉妒你能拥有美好的童年,但殊不知你也在母亲的去世中挣扎煎熬。” “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我二十二岁,我容貌过人八面玲珑,所以你理所应当觉得我借助陈家平步青云,过着极好的生活,拥有着本该你得到的陈氏的权利与家业,却不知我只是陈卫枰的一颗棋子,不知我在他与章恩暮的打压下终日惶惶。” “我们都不了解对方实际上正在经历什么,就去嫉妒羡慕了,闹出后来的事,真的真的挺乌龙的。” 陈解咎顿了顿,看着许榴在他面前坐下,从包里拿出今天一整天的收货,公园小摊上买的针织杯垫、面包店的小可颂,路上捡的完整的梧桐树叶子,而后,许榴看着他,不说话。 “那么,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陈解咎问。 “我送过你一本书,你还记得么?” 许榴说:“祛魅意味着旧有价值体系的崩塌,新的价值体系正在形成。” “从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天开始,我与你的人生观都开始了转变,之后走的每一步,都是新生。” “我……”陈解咎沉默良久,不大好意思地说,“听不太懂……” 许榴噗嗤一声笑了,陈解咎的坦诚让他觉得分外有趣,他道:“那说一个你这种恋爱脑能听懂的,你带我脱离千疮百孔的过去,走进了新的世界,陈解咎,我爱你。” 许榴话音才落,陈解咎便道: “我能懂,但我想你亲口说出来,许榴,我等这句话太久了。” “你不是说好不骗我的吗?”许榴佯装生气。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许榴哥哥能理解的对吧?”陈解咎笑着说。 “看你表现。” 许榴装作去捣鼓桌上的编制杯垫,不再理会陈解咎的,过了一会儿,男人离开了客厅,去了卧室,大约半分钟后,陈解咎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布纹精装书,烫银的书名格外醒目。 许榴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以前他托许檀送陈解咎的那本。 陈解咎将书摆好,面对着他,推到了他的眼前,然后翻开,里面赫然是一张牛皮纸纸条。 陈解咎刚健有力的字体出现在上面:“虽然已经问过你,但还是想说,哥哥,有时间的话,要一起去看海吗?是比盐湖大很多倍的,真正的海洋。”许榴一愣,没想到陈解咎还留着这书,还记得当初这书里夹了东西,如今又拿同样的方法来找他。 陈解咎推过来一只笔,这意思是要他写答案。 纸撕得太小,正面被陈解咎写满了,已没有位置了,许榴无奈叹气,翻过纸正要写着,在看清背面的字后,彻底愣住了。 “要在海边举行婚礼吗?” 许榴心跳加速,怀疑自己看错了,但下一刻,陈解咎开了口:“我昨天做梦梦到了,我们在海边举行婚礼。” “嗯……” 陈解咎问:“所以要去吗?” “要。” 【end】 ----
正文完了,过几天掉落一个后记,再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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