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之间那原本恭恭敬敬倒水的青年,忽然起身,手上水壶一偏,滚烫的开水直直朝许榴泼去! 许榴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他的注意力都在陈解咎按着他的手的东西上,他只感受到自己被陈解咎猛得一扯,接着,对方将他护在怀里,突然的天旋地转让许榴闭上了眼,听觉便格外敏感,他听到了水声,和“滋滋”的声音,像是水渗透了衣料与皮肤接触。 他茫然地睁开眼眼前是湿润的水汽,扑在脸上格外滚烫,他一下子双眼发酸,掉下两颗泪珠,他眼睛好疼,大约是因为眼睛疼才哭了出来,他这样想。 陈解咎替他挡了倒过来的开水。他理清刚才发生的事情的始末,下意识去唤身后人的名字,声音很轻,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陈解咎……” “追!”陈解咎话音未落,陆鹤已随着逃匿的青年冲出了包间,消失不见。 许榴再次眨眼,他被陈解咎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只能抬起头,看着男人的下颌。 陈解咎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酷决绝,他忽然想起方才陈解咎的说话语气,那是一个他不了解的陈解咎,一个冷峻的上位者。 他忽然如梦初醒般意识到,陈解咎本不用这样迁就他脾气就为了这一次见面,陈解咎有钱有势,只要对方想,对方有一万个理由把自己捉回暄城,找个房间关起来,随心所欲地猥亵侵犯。 就像曾经他对陈解咎做的一样。
第62章 用意 陆鹤没抓到人,那人是有备而来,即使他早已预备起身,但还是晚了一步,才出包间时那人便已逃逸得无影无踪,他立刻报了警,留下处理事情,让陈解咎和许榴去了医院。 路上两人都沉默,只到必要时才有交流。 如陆鹤所说,包间内暖气开得很足,陈解咎当时脱了外套,身上只穿了件羊绒薄打底衫,对上滚烫的开水,根本无法抵御。 急诊科里充满着焦急的气息,许榴也被这氛围带得心脏狂跳,一时不查被路过的人撞得一个踉跄,倒是让陈解咎这个伤患扶了他一把。 “别怕。” 许榴想说没有,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开口了。 有护士接陈解咎进了处理室,许榴被挡在了门外。 “不好意思,里面空间比较小。”护士抱歉地笑笑。 许榴止住脚步:“……没事。” “我很快出来。”陈解咎和许榴说。 许榴点了点头。 他靠在墙边,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 这件事很明显不是意外,他虽然没有看到那男子泼水的全程,但从陈解咎和陆鹤的态度可以看出来,那人是故意的。 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受人指使?许榴一瞬间想到朱瀚,可是朱瀚不是已经打算和陈解咎谈合作了么?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这举动到底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陈解咎来的,就算是冲自己来的,朱瀚也不该这样明目张胆当着陈解咎的面做。 朱瀚和陈解咎谈崩了? 不然怎么解释陈解咎和陆鹤明显意料之中的态度呢? 许榴正思索着,陈解咎出来了。 男人两只手臂起了水泡,挑破了涂了药,看着没有之前恐怖了,但还是挺吓人的。许榴瞟一眼那创面,不大自然地收回目光,听护士问他需不需要住院。 听这意思就是可以不住。 陈解咎当然选择不住,陆鹤那边的事还没个结果,警方只说在尽力找了,让陆鹤少安毋躁。 其实这事没什么死磕到底的意义,陈解咎以前从没来过琅城,非要说树敌,只能是朱瀚。 他现在是伤患,还是伤在手臂上,于是许榴当了司机,陈解咎是在去琅城文化中心找过李逾后约的饭,他们现在正在琅城边沿,陈解咎在这处没房产,要回去又得好几个小时。 于是二人去了酒店。 许榴来这儿是有事,在赴约前已提前在这个酒店住了有两个晚上了。他给陈解咎在自己隔壁开了个房,把人领进去,又把药哗啦啦倒在床上,一个一个认真地看说明书,他不坐,就这样站着。 陈解咎喊人坐下慢慢看,许榴表示不用了,然后又说自己马上就走了。 陈解咎觉得好笑,他在床边坐下,抬头看着许榴,幽幽开口:“这又不是我家,你倒也不用这么抵触,我也是第一次住这里,你不能因为我今晚要睡这就连带着这床一起嫌弃吧?那它可真冤枉。” 许榴只得坐下。 “这些都是消炎药,按着说明书吃就好,有任何问题喊我,要是不想吃酒店订的餐我给你出去买也行,今晚……”许榴攥着说明书的手指指尖泛白,费好大劲才下了决心似的说,“今晚你洗澡不方便,我也能伺候你。” 陈解咎静静地听许榴说完。愧疚、纠结、抗拒,每一样情绪陈解咎都感受得清清楚楚,许榴一皱眉,他就知道许榴在怕什么。 伤患的沉默让许榴越发不安起来,他把说明书往床上一按,咬着唇死死盯着陈解咎。 “你还想要什么?我不能……”不能留在你房里照顾你。 许榴声音渐弱,只在心里补全了最后半句,他知道陈解咎即使真的提出这个要求,出于良心他也不该拒绝,因为这毕竟是陈解咎替他受的伤,哪怕他清楚陈解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别有企图,可陈解咎就是能理所当然抓住这跟软肋。 许榴感到烦恼,他太阳穴开始突突的疼,他心想,这热水还不如就泼自己身上得了,比起身体的疼痛,他实在不愿受这心灵的煎熬。 “你放心,我不会拿这事要挟你。” 许榴一怔。 陈解咎笑了笑,继续说:“如你所说,你的事,是我一厢情愿要管的,无论是和朱家虚与委蛇,还是在你面前尊严尽失,亦或是为你负伤,这都是我自愿的,我单方面要做这些,与你无关,所以你大可以不管我,药我会自己吃,澡也会自己洗,更不会逼迫你留在我房里照顾我。” 许榴无言以对,陈解咎这番话让他更加觉得自己好像个不知感恩的小人,而陈解咎在一直围着他转,待他好。 可明明,可明明……明明从前是陈解咎做错了事。 许榴太烦了,他不想说话,直接出了门。 陈解咎留在房里一个人收拾自己,陆鹤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人找到了,警方一口咬定,经过调查后查明那名男子是该餐厅的临时员工,操作不当才有了意外的发生,对方愿意支付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希望陆鹤能和解。 陆鹤自然是不愿,可几轮交涉下来之后,陆鹤发现警方也在有意识地偏袒对方,而陆鹤主张要求餐厅提供的该男子的聘用合同,也一直没见到影儿。 很明显,那人不是餐厅的员工,事故也并非意外,但警方不愿多查。 陈解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他伤了手不方便拿手机,于是一边涂药,一边把手机开了外放放在床头柜上,好听得清楚些。 “就这样吧,多纠缠也没用,我们自己清楚幕后黑手是谁就行。” 陆鹤在那头说:“嗯,已经和解了,目前的情况是,朱家已经起疑心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你所谓的投资只是迷惑视线的障眼法,而你真正在查的是他们的违法试药,我们得快点了。” “李逾还是不肯见你?”陆鹤问。 说到这个陈解咎就头疼,他叹了口气,道:“是,他不信我,估计是知道一些我和许榴当年的事。” 陆鹤没问陈解咎当年和许榴闹了什么矛盾,但看平时陈解咎对着许榴这再三忍让的态度,便猜到肯定不是小冲突,他思量一番,还是开了口:“我有个建议,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毕竟事情不能再拖了,你把许榴带去吧,有他在,李逾答不答应另说,但肯定会同意见面。” “不行,先别牵扯他进来。”陈解咎直接否定,他原本就是打算瞒着许榴的,这事能不能成功另说,主要是他不想让自己的举动成为许榴负担,而且现在时机太巧了,他前脚替许榴受了伤,后脚就要许榴帮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故意为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许榴出现在门口,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陈解咎一眼,径直走过来,对着手机那边的陆鹤道: “我可以一起去,你们下次拜访是定的什么时候?”
第63章 故地 陈解咎再次拒绝许榴,许榴的态度却异常坚决,他说:“陈解咎,我真不想欠你。” “你和朱瀚,到底在谈什么?” “……” “你把朱瀚当傻子,把朱家人当傻子。”许榴死死盯住陈解咎。 “那怎么办,没其他办法。”陈解咎笑。 “我说过,别管我。”许榴恶狠狠开口。 “你也说过我一无是处,说过我外强中干,说过我靠家族留下的权财风光,但是许榴,我们已分别一年,这些时间你从没主动了解过我,我可没那么无能,你不信,我只能主动展示给你看咯。”陈解咎说着,抬着手臂晃了晃。 许榴简直气急,陈解咎怎么能死缠烂打成这样。 “等你伤养好,我们再一起去见李老。” “你觉得我还等得及吗?”陈解咎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那你也不能这样就去啊。” “为什么不呢?”陈解咎说,“伤得不重。” “你是诚心要凭我的良心拿捏我么?”许榴闷闷地说。 陈解咎看着许榴,叹气:“是。” “那你就这样疼着吧!”许榴转身就要夺门而去,陈解咎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许榴的手臂,力气之大,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一般。 许榴心中警铃大作,心知这肯定是陈解咎故意的。 他转过身,拿手指着自己,怒目圆睁,那样子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明天,你坐着,我去和张老谈。” “一起。” “你……” “你那么机敏,一定早发现了身边有我的保镖,那你应该也知道,朱家发起疯来是真的会杀人灭口,所以,我们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许榴想说不,明明陈解咎现在立刻离开琅城才是最安全的,可陈解咎怎么会不清楚这个道理呢,他说再多也没用,只能任由陈解咎颠倒黑白。 许榴低下头看一眼陈解咎的伤,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划了划,说:“明天下雪,虽然琅城的雪一般都不怎么冷,但你情况特殊,明天早上我过来给你缠绷带,你记得穿厚些。” 陈解咎不说话,就只眨眼。 明明陈解咎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许榴就是觉得陈解咎的模样颇有些小人得志的调调,又想起方才自己在外头听到的陈解咎和陆鹤的对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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