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见你们李局长,烦请说一声,就说我姓陈。” 那人又狐疑看他一眼,说:“李局不在,您请回吧。” “那他老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麻烦了。”陈解咎说。 “砰!”的一声,门关了。 陈解咎哑然,早听这李逾性子古怪,不大待见他这样的“公子哥”,更何况自己刚才又扯了慌,现在要逮着人怕是更难了,若是许榴出面定是比他好得多。 许榴就是这样,和什么人都能聊上去,不论那人是好是坏,他以前觉得许榴虚伪,现在才明白,那是多少人想都练不出来的能力。 日头正顶头上了,陈解咎将外头的外套脱了,突然想起这外套前几天许榴大概是穿过,一时间心里腾起股按捺不住的喜悦。 正这时,陈解咎看见那门终于开了,他一下就认出这是自己要找的人。 李逾年近半百,却已白发苍苍,瘦削的脸上布满褶皱,看了陈解咎一眼,视若无睹地收回了目光。 “李老,您先听我说。” “大老板来我们这地儿做什么?”李老面上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文化局和朱家结梁子,是陈解咎从许知柳口中听到的。 陈解咎低着头,配合着对方的视线,认认真真地说:“我和朱家人不同,我来,只为帮故人遂个愿。” “和我什么关系?我管你要干什?”李老说着便要绕开陈解咎。 陈解咎并未阻拦,而是跟上去,与对方隔着两步距离,不至于太冒犯,却也不会跟丢。 “瞿先生生前有愿,不希您囿于此地,他留的书信都在许榴手上,您若要看,我明日就送过来,万事……”陈解咎对上李逾了然的眼神,依旧将话说完,“莫留遗憾。” 李老听了这话,皱起的眉并未缓下来,而是“你为何帮他?你和许榴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亲哥哥,我说的故人就是他,李老师,您知道许榴的品性,也请爱屋及乌哪怕一份到我身上,相信我口中话绝无半点虚假。” 陈解咎眼见着李逾面色渐渐缓了,以为成事有望了,哪知李老却骤然忿忿,目眦欲裂地盯着他,说:“痴心妄想。” 陈解咎一顿,看着对方,坚定道: “那我过几日再来找您。” * 陈解咎回到住所时天已黑了,采访早在前几日就已拍摄完毕,所有素材都已完备,昨日张楠生还问他票要定什么时候的票,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该回去了。 但陈解咎不甘心,他明明已经窥见了许榴生活的一角,许榴有那么多事瞒着他,如果再像之前一样迷迷糊糊地走了,往后就真没有遇着的机会了。 他从小陶那里弄来了许榴的电话,打给对方。 许榴接了,陈解咎没自报家门,他只是说:“许榴,拍摄结束了,你们院儿挺好看的,出来的效果很不错,剪辑说他都不舍得剪,你应该很喜欢那样的装饰?我想,你这些年,过得很好。” “……”许榴没说话。 “琅城也很好,多山多水,只是我大约来得不是时候,冬日里的景色没有春夏的艳,逊色很多。” 许榴打了个哈欠。 “许榴,拍摄结束了,过几天我就走了。” 许榴的笑声传来:“一路顺风。” 陈解咎问:“真不挽留一下么?” “不留,我心眼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陈解咎苦笑一声,说出来的话格外坦诚:“我想见见你。” “你知道我在哪儿吗你就见我?”许榴问。 “总不会出了琅城。” 许榴平静道:“我在朱家。” 陈解咎面色骤变,收了别的心思,没心思论许榴是不是诓他了。 “为什么?” 许榴却不回他,只冷冰冰道:“陈解咎,我准你查我了?你又知道多少?” 陈解咎:“不多。” “谢谢你给了我机会让我亲自讲述天星佩的故事,也算了我遗憾,往后的,你不要再参与了。” “许榴!” 陈解咎看着显示挂断的手机屏幕,没有犹豫,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门。 朱家老宅就在琅城市中心,不算多奢华高调,比起周围林丽的大型建筑,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要推开门才得见内里洞天。 陈解咎才到,便有人开了门,那人身形高大,语言简略无甚情绪,看装束是保镖之类的人物,陈解咎便没多费唇舌去向对方打听许榴的事。 有人引着往内走,穿过长长的回廊,四周的气温越来越低,风渐弱,陈解咎才发觉原来这宅子是靠山的,这回廊竟建在峰边,引了活水往前院流,难怪冷。 也怪烧钱的。 再往前走就是主厅,那里坐着个男人,浓眉大眼,气质冷峻。 陈解咎一进去,引路人便关了门,走了。 “您好,我是陈解咎,家兄深夜做客,辛苦您招待了,我来接他回去。” 那人听了陈解咎的话,横眉一竖,显然不愿就这样简简单单承了陈解咎的愿: “家兄?我若没记错,他许榴和你陈家没关系吧?” “那是一年前的事,如今我这个陈氏的一把手,是认许榴的身份的。”陈解咎话说到此,此前的虚与委蛇不复存在,眼神充满侵略性地看了对方一眼。 “哦?那这么说,许榴现在还是是陈家大少爷,那他欠的钱,怎么至于大半年还不上呢?”男人轻敲桌面。 陈解咎了解许榴平性,这所谓的欠债,不是许榴亲口和他说,他一个字都不信,及时许榴承认了,这其中也必有猫腻。 他并不被对方的话乱了心神,依旧镇定地说: “朱瀚,先让我见人吧,你这是非法监禁,旁人不敢报警,我敢。” 朱瀚闻言,却是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一番,才回道:“那又怎样?非法监禁是什么天大的罪吗?你们陈家没本事让许榴那婊子关了四年,我进警局四个小时都不用就能当场‘和解’,你信不信?” 四年,陈解咎忽地消了气焰,是啊,整整四年,许榴人生中最好的时间,就这样磋磨走了。 “你想怎样?” 朱瀚说:“我没那么多闲心去招惹你们,毕竟双方都不爽,各退一步,你滚出琅城少多管闲事,我便放他放许榴一马。” 陈解咎镇定自若:“好说,我本来就打算这几日走。” 朱瀚眯了眯眼,阴测测道:“那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听人说,你去拜访了李逾。”
第60章 锦屏 许榴在人家客房睡着了。 睡得并不安稳,陈解咎进了房间,把人扶起来,发现许榴满脸通红。 伸手一摸许榴脖颈,满是热汗。 “许榴,别装了。” 床上的人没动静。 “你难受,为何总不和我说呢?”陈解咎将手伸到许榴耳后,毫不意外被许榴一把推开,许榴死死靠着墙,用被子将自己团团捆住。 “朱瀚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陈解咎,我不是不敢,是不想,比起和你一起去和朱家对个高低,不如就这样下去。”许榴又说,“更何况,你待我,不比朱家待我好上多少。” 许榴竟拿他和朱瀚这样的人比较。 陈解咎气急: “你以为朱瀚说的事是真的?他父亲就算真的看中你,也只是看中你替他们试药,看中你替朱瀚写文章!没了你还会有下一个许榴,朱承泽就算收你为义子,那又怎样,你能争过朱瀚?朱家的财产,你一分拿不到!” 许榴整个人愣住了,脸色唰白。 “陈解咎,你说够了么?” 陈解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你不是见钱眼开之人,我是说你到底是……”到底是我陈家的人。 “我要睡觉了,你走。”许榴躺回床上,背对着陈解咎不说话了。 哪里又睡得着呢,要是真如许榴表现出来的如此轻松,方才又怎么会那么轻地推他。 “陈解咎!你干什么……” 陈解咎伸手捂住许榴的唇,说:“安静点,睡觉了。” 陈解咎盖好被子,侧躺在许榴身边,伸手环住许榴的腰,许榴还要再说话,陈解咎却不给他机会,他才试了药,此刻浑身无力,胃疼得很,根本推不开陈解咎,就这样被陈解咎锢在怀里。 陈解咎衣服都没脱,竟就这样流氓似的钻他床上来了。 他感受到那只手从他腰上伸到他腹部,心里升起厌恶,决心等会陈解咎要是欲行不轨,自己怎么也要反抗。 宽大的手掌覆在他腹上,热气源源不断从陈解咎身上传到许榴身上,陈解咎的手掌动作的一瞬间,许榴忍不住惊呼一声。 “别怕。” 陈解咎一边替许榴揉腹,一边压着嗓子恶狠狠说:“你能耐是大,你不在乎,哪天把命玩没了,不晓得多少人伤心。” “我开心就行。”许榴冷冷道。 “你不在乎我,那总在乎你小姨,在乎许知柳,在乎那些喜欢你文字的人。” 许榴失笑:“我竟不知还有人喜欢我的文字。” “和你说不通。”陈解咎说。 “我确是难伺候,但也没求着你来伺候。”许榴说。 房间里一片安静,窗外雨打芭蕉声如同乐章,就这样静了一会儿,陈解咎轻声道:“睡吧。” * 第二天一早,二人大摇大摆出了朱家老宅,来接他们的是陆鹤。 陆鹤毫不意外会接到这样的命令,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他甚至怀疑自己老板和许榴有那样的关系。 这太惊世骇俗,但放在陈解咎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老板,我们去哪?” 陆鹤问完这句话,便见陈解咎看向许榴。 “送我去文旅阁吧。”许榴偏了偏头,不大自在地看着窗。 陆鹤没有动作。 陈解咎开口:“就这样。” 车子缓缓发动,眼前的景色十足美丽,许榴却没有欣赏的心思,只要想起今早自己在屏风后面听到的对话,就一阵心悸。 陈解咎拿那样的条件去和朱家交换自己?陈解咎疯了? “在想什么?” “没什么。”许榴答。 “车里可以聊,陆鹤就是负责替我查朱家旧案的律师,今天喊他来当司机是我胡闹了。”陈解咎眯了眯眼。 许榴看见前排男人嘴角一抽,没什么感情道:“倒也不至于,反正我也闲着。” “怎么想着去和朱家打官司的?我听你言语,分明清楚他们背后势力。”陈解咎问许榴。 “这不是没打成么,本来也不打算真的打。”许榴混不在乎,“捞一笔和解今金而已,当时急着用钱。” “许先生,恕我直言,您草率了。”陆鹤很快进入工作状态,“以您当时所掌控的证据,和对方正面硬刚无异于螳臂当车,他们可以给你钱,也可以反过来告你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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