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lerio……”陈解咎忽然急声,Vega吓了一跳,拉住男人袖子,“你先别急。” “如果你是指许榴大二时,那你一定是认错人了,他读大学,我一次也没去找过他。” “我确认就是你,我只去过暄城大学一次,比起当年你虽然性格变了很多,但容貌还是能看出来痕迹的。”Bruce坚定地说。 荒谬,他根本……他根本……不记得这些,许榴上大学时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自己那时厌恶许榴,他们没有交集。 陈解咎闭了闭眼,他感受到头晕,礼貌地告别并将Vega托给老情人照顾,转身出了咖啡厅。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步猛地止住了。 一声闷响,黑色的物体重重地砸下来,在陈解咎面前落地,砸得稀巴烂,碎裂的液体和组织甚至溅到他腿上,空气中弥漫着学期,陈解咎愣愣的站在原地,脚上反复被灌了铅,移动不得,他不敢低头。 耳边传来声音,是路人和咖啡馆里的客人在惊讶,他们用英语说着惊讶的措辞,陈解咎冷漠地想着,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忽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那语言是他学习运用了二十多年的母语,那句话是:“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重锤将大脑咋出一个洞,汩汩鲜血灌满全身,陈解咎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在如火般蔓延的刺痛中,他喃喃开口:“……跳楼?” “陈解咎,别看,陈解咎,别看,你别看。” 是谁在说话? 陈解咎后退一步,他想起来了,是许榴,当时许榴拉住他让他后退了一步,然后拿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第46章 煎水作冰 陈解咎在给自己办出院手续。 电话响个不停,陈解咎沉默了许久,才接起来,他的大脑像一架过渡荷载的机器,陈卫枰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他才应声:“嗯,没事。” “你以前也没那么不经吓,只是看见有人在面前坠楼就在医院住了大半月……最近还有头疼吗?” “没有了,现在挺好的。” 陈解咎收好各种凭条,转身出了医院,他出院没通知任何人,却在门口靠近绿化带的地方看见个熟悉的身形。 许檀捋了下颊边的碎发,在春日的阳光里打量刚出院的陈解咎,目光带着几分不屑,如此傲气情态让这容貌更加肖似许榴。 陈解咎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女人点上一只烟。 却不抽,只是掸几下,用看掉下来的灰的眼神看陈解咎。 “陈少爷安。”许檀笑着说。 “许小姐。” “你这状况难开车,我送你回吧。”许檀找陈解咎要了车钥匙,毫不客气的坐上了驾驶座。 车上寂静极了,陈解咎发麻的双手渐渐有了知觉,头疼感下去。 女人从后视镜里瞥一眼男人,幽幽开口:“我猜你一直疑惑,为何你父亲苛刻许榴。” “都记起了?” 陈解咎摇头:“不是全部,我只记起了我母亲真正的死因,还有我和许榴从前原是没那么针锋相对的。” “好事啊,虽对你来说残忍了些,但你终究要面对,省得你老是拿身边的人开火,你说是吗?”许檀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陈解咎便明白了许檀是在敲打自己,不作言语,只默默看着窗外。 停好车许檀和陈解咎同行至门口,还未走进去,见着那门被从里打开,唇红齿白的青年探出头来。 Vega微微一笑,看着陈解咎的表情有些古怪:“Valerio,你回来了啊。” 许檀便先走了,陈解咎一进门,果然看见Bruce在里面。 “Vega,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 “所以你的父亲这些天去了华国?”陈解咎垂眸,双手无法抑制地发抖。 “对,按理说我和Bruce走得这么近他早该出手,可这些天我回家后和他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昨天我看到报告,他去了华国,找上了你的父亲,他们已经达成合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下一步举动……” “暄城传媒中心。”陈解咎解答了青年的疑惑,他抿唇,眉间满是忧郁:“新闻舆论从某个方面来说控制着国家的命脉,既是跨国合作,暄城传媒中心不松口他们总不好太张扬。” 陈解咎看着手机上的报道,发布会上陈卫枰的脸变化不大,他却觉得极其陌生,陈卫枰是聪明人,经此意外,一定能猜到他已想起从前,以后再见面,一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且……许榴还在陈卫枰手中。 自己当年竟就这样放下一切不管了,现在想来真是蠢。 Bruce听着一头雾水,终于在凝滞的气氛中开口问:“可你们的家族合作对你们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 “不一定。” 陈解咎心中有一个猜测,他也有八成把握自己没猜错,他不觉得自己能劝陈卫枰迷途知返,当务之急是先确认许榴的安危。 这一刻自己竟感到庆幸,许榴是在狱中,而不是在家里。 陈卫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想到自己能在国外碰到Bruce。 Vega注意到陈解咎不想回答Bruce的问题,便接过话头,说:“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事,我和我爸决裂了你忘了?” “啊对,真是不好意思亲爱的。” 没了监视,Vega当天晚上理所应当留宿在了Bruce家里,陈解咎一个人在家,他先是想要回国,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回国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更加逼急陈卫枰外,他见不到许榴,也不能把许榴带出来。 他现在手上没有证据。 他下了床,走向书房,他从抽屉里拿出许榴的录取通知书。 卡片右上角粘贴着许榴高中毕业时拍的照片,青年短发白T,穿着暄城一中的浅蓝色校服外套,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或许是照片失真,陈解咎不再从许榴身上觉察出尖锐的俗艳气,取而代之的,是和世界上许多高中生一样的少年纯真。 他明明以前也见过许榴的,可他一次都没停下那明褒暗贬的评价,那是偏见,是自己因着厌恶而下的决断。 他猛地想起石榴树下的窗前,许檀递给他的那本名为《祛魅》的书。 异国他乡的公寓,卧室只点了盏昏暗的灯,空气中弥漫果味熏香,陈解咎鼻腔内皆是甜味,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日,看到了自己给许榴带到医院去的那几个小石榴。 “许榴,你为什么是许榴?” 这张录取通知书上,本该出现另一个许榴梦寐以求的专业。 “许榴……你现在在做什么呢?”陈解咎的指尖在录取通知书的钢印上摩挲,皆着他笑了,“你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大约是不怎么开心的。” 那天晚上陈解咎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并没有答应许榴去暄城大学观看那场音乐剧表演,于是许榴也没有去看,那场意外没有发生,他没有亲眼目睹那位女演员的坠亡,便也没有忆起自己的母亲是怎样被陈卫枰亲手推下高楼。 许榴没有因帮他偷偷查这件事被陈卫枰威胁背黑锅,没有被套上唯利是图尖酸刻薄的外壳,从而被身边的人揣度瞧不起。 许榴在深港磋磨的每一天,是在代他陈解咎受过,许榴曾问他是不是会解救一个很可怜的人,他拒绝了。 梦里自己和许榴各自有着很平静美好的一生,是一辈子的兄弟,他到死也没捅破自己的感情。 午夜梦醒,他翻身去找那本被自己带过来却一直可以回避着没有去翻的书。 果然在里面找到那张牛皮纸。 「上次取景,拍到了石榴花,于是想起了你。」 这句话是章恩暮写的。 既然是章恩暮写的…… 陈解咎的视线落在牛皮纸的角落,里面赫然一串文字加数字——“导演系章恩暮1346758124” 这是章恩暮的电话号码。 虽然很不愿意向这个人开口,但目前还在国内还能接触到许榴的,也就只有章恩暮。 他不是没猜到章恩暮可能和陈卫枰是一伙的,但他相信章恩暮一定不清楚陈卫枰的全部底细,他有信心只要自己告诉对方陈卫枰在做什么勾当,给对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和陈卫枰扯上关系。 而且,他有预感,章恩暮这人对许榴是动心不自知。 他没有资格因着自己的私心剥夺许榴被接济的可能,如果往后章恩暮要和他争,他会光明正大和对方打。 许榴思虑太重了,积重难返,他再不能耍一点花招。 国内那边正是正午,电话接通,陈解咎深吸一口,道:“章先生,我是陈解咎。”
第47章 月落参横 “视频原件在陈卫枰手上,除此之外,我不能保证他没有另存或交给其他人。” 章恩暮对来英国轻车熟路,他在这里生活过两年。 陈解咎的住所比他想象中要普通,陈解咎本人较之记忆中也变了许多。 “不过,我倒觉得陈卫枰不会把那玩意儿乱传。” 陈解咎不语,只拿眼神催促章恩暮继续说下去。 “在我和他做交易的那些年,我发现他实际上是个很自大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他要做什么事,那必是下定决心不容更改,而要做的这件事也必然给他带来明确的利益,很显然,许榴的色情视频搞得人尽皆知除了给他带来麻烦没有任何好处。” 章恩暮将目光移到门后一件小尺码的外套上,突兀地转了个话题:“有新男朋友了?” “没有。” 陈解咎看在章恩暮带来了可靠消息的份上,回答了这个略显冒犯的问题。 “直说吧,现在找我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发现了我大学时候对许榴做的那些事来兴师问罪的?那大可不必,比起你对他做的,我那时候已算轻的。” “我请你照顾许榴。” 章恩暮面上的笑容逐渐下去:“你现在告诉我是为了联手我扳倒你爸还来得及。” “章先生,我无法回国。” 章恩暮气笑了:“许榴现在就是个棘手麻烦,谁靠近他都会惹一身腥你明白吗?陈大少爷,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不然我也不会找你,章恩暮,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对他还有感情。” “所以呢?轮得着你一副把他让给我的语气?”章恩暮有些生气了。 “不是让,是让他自己选。” 良久,章恩暮严肃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 “关注他的情况,找机会多打点,防止他的狱友因为陈卫枰的缘故为难他,然后就是,尽量别让陈卫枰对他动手。” “有点难。”章恩暮话头一转,“不过也不是做不到。” 陈解咎直视章恩暮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这个嘛……”章恩暮起身,绕过沙发,走到陈解咎身后,慢悠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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