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感知好真实,他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雨,好大的雨,噼里啪啦地落到房顶上,让人心慌。 堂屋的灯泡不怎么亮,还有些闪,新鲜的水果放在脏兮兮的茶几上,旁边放着削苹果的刀,锋利明亮。 徐喜枝拄着拐杖,没有说话。 大家都没有说话。 很久以后,中年男人说话了。他说,你跟我走。 走?谁要走?走去哪里? 刘学在梦里很迷茫,很害怕,他怎么看着自己。 奶奶说,我和刘学不会离开这儿,不管你从哪儿听到的风言风语,都最好趁早打消念头。 打消?怎么打消?老子他妈饭都吃不上,你要我打消? 他站起来,气急败坏,声音扬的很高,甚至压过外面的雨声,“那你说,说,我爸是谁,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是个孤儿,你又为什么不养我,你说!” 徐喜枝静默的像一尊雕像,苍老的面容分割着阴影面,显得很落寞。 “不要吼奶奶!” 刘学冲到徐喜枝跟前保护她:“走!走!你们走!” “你个小逼崽子,滚一边儿去。”男人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扔出屋,刘学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雨打在他身上,他气的直哭。 两个世界重叠,他在现实生活中也哭的泪流满面,和廖远停在那天晚上见到的如出一辙,他忍不住上前,宋院长严肃地摇摇头。 场景一换,又换到了屋里。 男人和徐喜枝吵了起来。 “操,我还就不信了!”他抓着徐喜枝的手腕,要把她拖走,刘学脑子嗡嗡的尖叫着冲过去,“不要伤害奶奶!不要!” 可他的力气太小,直接被踢到一边,男人掐着徐喜枝的脖子,也掐着他,他张狂地哈哈大笑,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血,是血,鲜红的血。 溅了刘学一脸。 他瞪大眼,看着对方,他丑陋可怖如魔鬼,提着刀捅向男人,一刀,又一刀。红的白的黄的肠子内脏流一地。刘学风狂干呕,捂住耳朵疯狂的大声尖叫,啊——啊—— 宋院长见事儿不对,连忙把他叫起来,却唤不醒他。 他像是疯了,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出不来,情绪极度崩溃,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廖远停强制性把他抱在怀里,抓住他的手喊他的名字,没有丝毫作用,他声嘶力竭地低吼,直到发不出声音,直直向后倒去。 廖远停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喘着粗气,出了一身的冷汗。 刘学醒来的时候是在村室,廖远停的床上。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廖远停,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现在这儿。 廖远停温柔地解释:“你睡着了,我们就回来了。” 刘学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在看一个摇摆的东西,耳边还有人说话,:“可是……我们……不是在玩游戏嘛?” 廖远停笑了笑,果然和宋院长说的一样。 创伤应激障碍,会选择遗忘曾经发生过的事,是大脑的保护机制为了避免不受到二次伤害。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解释和牵扯,因为他不想欺骗刘学,“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呀。他摸摸脑袋。 但廖远停不太满意,他有些严肃地说:“你的身体太弱了,我给你买了些维生素,记得按时吃。” 又吃药啊……刘学哭丧着脸,他从认识廖远停开始,吃了好多药了……可是……他抬眸偷偷看廖远停的脸,连忙端正态度,把药吃了。 廖远停长的不凶,气势凶,刘学本就怕他,再加上理亏,有些不听话的小牢骚迅速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廖远停身边画画,廖远停看着他,想起宋院长说的话。 “正常人,是知道面前没有气球,精神障碍,是感觉面前有气球和看到面前有气球,还有一种人,是假装面前没有气球。” “他这是心病。” “药我少给他开一点,毕竟是药三分毒,吃的多了对身体有副作用,最主要还是陪伴为主,慢慢解开他的心结,除此之外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他的应激原因,否则下次发病,可能会比之前要重。” 应激原因。 通过催眠时刘学语句混乱的只言片语,他大致能听懂不要、不、啊三句话,似乎还有欺负等词,难道是有人欺负他?宋院长说上次发病肯定有诱因,廖远停想了一圈,他除了接触自己、李单,还能有谁?徐喜枝?不像,平常也接触也没见这样,除非那天唯一和往常不同的,就是天。 天气。 电闪雷鸣加大暴雨。 是这种极端天气让他应激。 天气,总不能是因为天气被吓傻,那就有可能是在那天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一到这样的天,他就避无可避地被拉回事发当晚。 廖远停觉得这个思路是对的。他向来很坚定自己。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去着手调查这件事。 急不来。宋院长也劝他,解铃需要系铃人医,有时候旁人再急,吃再多药,都不如自己想开,无论什么手段的治疗,都只是辅助作用。 所以让刘学保持一个愉悦轻松的好心态,才是治疗的关键。 廖远停摸摸他的头,他嘿嘿地傻笑,不知道在画什么,背过身不让看。 晚上刘学还是和廖远停睡在一起,因为廖远停不让他走,有了这些事,他更不能让刘学远离他眼皮子底下,不然他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他恨铁不成钢地捏捏刘学的脸,刘学亲亲他的嘴巴。 完了,学坏了。
第24章 对刘学的治疗稳定且严苛,廖远停把每次他食用的药量和他们之间的相处,刘学的表现,都详细地记录下来,以便和宋院长探讨。他是铁了心的要把刘学治好,还咨询窦静云是否有什么渠道,窦静云对他突然搞这一出感到奇怪和奇妙,一个劲儿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还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工作压力太大,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窦静云是个商人,想让他干什么,他得同样获取什么,否则他不干。廖远停说的很隐晦,还是让窦静云抓到了蛛丝马迹:“一个朋友?什么朋友?”什么朋友让他忙前忙后,跑前跑后?要知道求廖远停办个事儿,可比求他老子还难,况且他什么时候交的朋友?他怎么不知道? 廖远停不想跟他说更多,撂下一句让他问问就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他求人的态度,窦静云无语,一边吐槽一边联系自己的私人医生。 没多久刘学就又要新吃一种补药,这个药还是中药,非常难闻非常苦,廖远停接手的刹那也怀疑是不是窦静云坑他,但他知道不会,窦静云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为人还是非常靠谱的,否则廖远停也不会找他。但这可苦了李单,熬药的活儿交给了他,那把他熏的,翻着白眼直干呕,更别提要喝了的刘学。 药丸还好说,有糖衣,这一天三顿毒药他是真的受不了了,廖远停对他是好的,但这好实在是太沉重了,他又无时无刻不被管着,真像折了翅膀的鸟,让人放在手心里把玩。 他想溜,被廖远停一把抓回来摁在腿上,他哭丧着脸说苦,泪都要掉,廖远停却是铁石心肠,任他怎么撒娇亲下巴都没用,刘学隐隐约约有点想造反的意思,梗着脖子就是不喝,在他微微眯眼的威胁下只当自己没看见。 他不是不喝,他是真的喝够了,谁来救救他,他被廖远停抱着亲,廖远停听宋院的话不批评他不凶他,就吻他,腿一压,手腕一摁,把他吻的舌根发麻嘴唇肿胀,刘学被逼之下都学会了咬牙,不让他玩舌头,廖远停都笑了。 他一把掀开刘学的衣服,在他瞪大的眼中吻上了他胸前的疤,那道疤从胸侧斜到侧腰,廖远停就顺着疤痕一路吻到侧腰,吻的刘学两眼泪花,大脑空白,腰软腿软。他呜咽着抓着廖远停的头发,双腿微微打颤,像被蛇收入囊中之物,那条湿热的舌头,带给他的感觉太记忆犹新,他连忙和廖远停接吻,试图求他放过自己,廖远停喘着粗气,嘴唇是红艳的,眼底弥漫着柔情而又色情的水光,他撑在刘学上方,亲亲他眉尾的疤,握着他的手腕摸自己的胸膛。 刘学小声说我吃药。 廖远停的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像一头野兽。 他在平息。 有点儿控制不住汹涌的欲望。 他用鼻尖蹭蹭刘学的脖子,蹭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刘学的乳尖那么小一个,是粉色的。他喉结滚动,似乎是想说,又似乎是想舔,但他磨了磨牙齿,他是想吃。 刘学最近总是控制不住想起从前的事。他极度的排斥,疯狂摇头,试图把这些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廖远停一直留心他的一举一动,迅速把这个变化记录下来,联系宋院。宋院说这是药起作用了,让他的自主性意识更强,大脑就没办法再欺骗自己,廖远停敏锐地察觉,说这样他是不是会很痛苦,宋院沉默一秒,说是的,所以很多受创伤的人,在不影响健康或者寿命的前提下,他的亲人们都是放弃治疗,因为大部分人都认为,把让自己痛苦的事忘掉没什么不好,甚至还有人去做记忆清除手术,这当然是一种逃避,但这也是一种求生,所以治疗不是最困难的,如何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中顺利渡过,才是重中之重。 很多人知道另一半有心理问题或精神问题时都选择放弃这段感情。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无时无刻无微不至的关照另一个人,特别是当他在自己也极度消耗透支的前提下做些什么,厌恶感很快由此而生。 很明显治疗刘学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伴随着他的自主意识越发清晰,往后的麻烦会只增不减,而廖远停最怕麻烦。 平心而论刘学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他们现在搞在一起不可避免都有冲动作祟,让任何一个人看,他们这段发展都是不理智且诡异的。 或许让他开心地活下去会更好?但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他这一生中有多少场暴风雨?难道每次发作廖远停都能在他身边?难道不会一次比一次严重?连宋院都没办法给他肯定的答案。所以不行,绝对不行,就算刘学不想,他拉着他,也一定要将那道坎跨过去,把让他痛苦的魔障击碎,逃避不是廖远停的性格,帮助爱人逃避更不是他会做的选择。所以刘学这病治得治,不治,还得治。他让他治,他就必须治。 好在的是刘学最近的表现都是日渐正常,而不是起反作用,就是情绪也保持稳定,没有出现痛苦发疯等症状,他甚至能和廖远停保持同频交流,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个好的开始。 他会看着刘学一步步变好,并因此非常有成就感。 同时让李单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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